翌日清晨
一缕和煦的阳光透过窗子,缓缓照进屋内。春日里,那恰到好处的阳光直照的人一身暖意,没有来的感觉到阵阵活力,似乎再多睡一会都是个罪过,都是辜负这春日罪过。
方解卿早已起床,穿着身亵衣,赤着一对小巧的脚丫,嘴里哼着莫名的小曲,在屋中缓缓地走来走去,脸上带着莫名的笑意。
若是放在之前,方解卿觉得想不到自己现在会这么高兴。虽然再过两天便是自己的生辰了,但是不同于别家孩子对过生辰的憧憬,方解卿最讨厌的就是自己的生辰。因为每过一个生辰就意味着她距离那一天越来越近,虽然知道早晚都得有这么一天,但她还是想尽可能的将其延后,最好这辈子都不要到来。
但显然,这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那日子就在那里,无论她再怎么想躲,再怎么回避,终究还是会到那一天,她只希望到时候自己能幸运些,碰上个过路的书生或者侠客之类的将自己的初夜拍下,也算是留下个美好些的回忆。
然而她万万没想到,命运却给了她一个巨大的惊喜。不过是每月一次的例行采买,不过是一个手脚毛躁的蠢贼,换来的却是一次梦幻般的相遇,自己不仅遇见了那个令自己一见钟情的人,更扭转了自己本应万分悲惨的命运,从没有哪一次,自己如此期待生辰快些到来,虽然现在只要自己愿意,恢复清白之身不过是说句话的事,但她还是想在那个原本应该令自己最绝望的一天,重获新生,摆脱过去的一切,变回一个普普通通女孩,然后安心的陪在他身边,如此便是极好。
摸了摸头上的早已消失的伤疤,方解卿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开心的笑容,“一个小小的伤口换来一个如意郎君,真值。”
“小姐!小姐!不好了!不好了!”
正当方解卿沉浸在喜悦和憧憬中时,门外却传来了玲儿略带哭腔的喊声。接着便见泪眼婆娑的玲儿一把推开了方解卿的房门,着急忙慌的跑了进来。
“怎么了?怎么了玲儿?谁欺负你了?”方解卿下意识以为玲儿又在外面受了欺负,小丫头性子烈,跟着自己这几年没少因为自己跟别的吵架,甚至大打出手。
“不是的,不是的小姐,不是玲儿,是你……你……”玲儿边哭边否认,你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将手中攥着的东西递给了方解卿。
方解卿狐疑的接过,一
边用袖子给玲儿擦着脸,一边低头看着。纸上仅寥寥数语,却令她瞬间止住了动作,红润的面色缓缓变得惨白。
“翠玉楼头牌清倌人方解卿,琴艺高超,姿色秀美,艳名远播,东贤王世子唐瑾对其爱慕已久,特在其择婿之日前来,愿一睹芳容,共度春宵。”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瞬间打破了方解卿所有的憧憬和幻想。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了力气般,缓缓瘫坐在了地上,两腿缓缓并在一起,脑袋深深的埋在双腿之间,鸵鸟般试图逃避这残酷的事实。
玲儿赶忙抹了抹脸上泪水,走到方解卿身前,摇了摇对方的身子,着急道:“小姐……咱们怎么办呀……”
方解卿仿若未闻,只是隐隐传出一阵哭声。玲儿顿时急了,刚忙说道:“小姐,我……我这就去找赵公子,赵公子那么厉害,他肯定有办法的……”
“回来!”方解卿猛地抬起头叫住了玲儿,俏脸上已然满是泪痕,“别去了,别给赵公子添麻烦,这是世子亲自说的话,别说赵公子……就是王爷也改变不了……”
“那……那怎么办?”
方解卿闻言惨笑了一声,摇了摇头,缓缓将其揽到怀中,“没事,没事,这兴许……就是命吧,我与赵公子,终究是有缘无份……”
“那……小姐……你要不要去见见赵公子……”玲儿试探着问道。
然而方解卿再次摇了摇头,“见于不见……还有什么意义吗?后天过后我便是个彻彻底底娼女……我与他已然没有任何的可能了……就这样,罢了……”
与此同时,石茶县中大街小巷尽皆议论者这个惊人的消息。
“你听说了吗?世子要来咱们这一睹方姑娘的芳容。”
“什么一睹芳容,明显就是来寻欢的,不过是找个借口而已。”
“我记得前阵子不是说这方姑娘已经和天合商会的少东家在一起了吗?那少东家没给她赎身呀?”
“这我知道,据说是方姑娘想要在‘择婿人’那天赎身,也算是个圆满。那成想来了世子这么一出,这下后悔去吧。”
“不对呀,世子不才七岁吗?这么小就逛青楼?”
“谁说不是呢?前有他哥九岁寻花,后有他七岁问柳,东贤王当真是有两个好儿子。”
“哎我说,慎言,慎言,你不想活别连累我们”
……
流言蜚语传遍了大街小巷,然而作为一切流言中心的唐瑾却处之泰然,管他们什么流言蜚语,后天一切都将真相大白。
两天后,翠玉楼梅雨阁中,
唐瑾身着一件白底金丝蟒服,蟒服以细腻的月蚕丝为底,其上以金丝、墨玉为线,以血玉、玛瑙为饰,经号称“天下第一绣娘”的金巧儿之手绣着一条四爪金蟒,蟒身灵动异常,似真似幻,行动间珠玉闪烁,那金蟒仿若活物,在其身上游移不定。
足蹬一双赤云紫金靴,腰佩琉璃玉带,其上挂着块皇上钦赐九龙盘云佩,头顶玉冠,手执墨玉白纸扇,一言一行间仿若君王指点江山,自带一股直抵人心的威严。
这衣服乃是前日唐瑾托人快马从家中运来的,乃是朝廷赏赐他用来进京朝见的朝服,非得是进京面圣或者宗族祭祀不可穿,但本就对这些虚头八脑的礼节嗤之以鼻的他根本不顾这些,也不管什么体统不体统,衣服不就是用来穿的吗?自己今天接媳妇,刚好缺一件合适的衣服,这件刚好合适。
于是乎就这样,这件本应用在大型场合的朝服,第一次登场的地方,就变成了这烟花之地。这若是被朝中那些老顽固知道了,估计能骑着拐棍直接从京城飞过来掐死唐瑾。但……天大地大,他唐某人开心最大,那些老顽固,最好气死,省的闹心。
“秦海,准备的怎么样了?”唐瑾定定的坐在包厢里,通过面前的窗口俯瞰着下方,整个舞台一览无余,但下面众人因为角度的关系,却无论如何都看不到上面。
此时,同样换上了身名贵黑色护卫服的秦海,怀抱着长刀,一脸严肃的站在唐瑾身边,闻言冲唐瑾一礼,恭敬道:“回世子,一切都准备好了,方姑娘并未发现,苏式姐妹现在正在其房中好生安慰,方小二在屋外房顶上警戒,防止有心怀歹意之人靠近,冯顾也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混入了下方的观众之中,确保整个过程的顺利。”
“恩,很好,你待会告诉冯顾,给我把待会所有出价的人都记下来,他们本人和他们的家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唐瑾双眼微眯,眼中淡淡的杀意一闪而过。他的女人,不允许任何人觊觎!
“是!”秦海毫不犹豫的回道,挥手招过一个楼中刚刚训练出来的探子,将唐瑾的吩咐告诉她,由她转述给冯顾。
“那么现在,卿儿,你的惊喜来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