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张士铭被一阵寒意冻醒,睁眼一看自己抱着身体在茅房旁的柴垛上睡着了,外头的动静也渐渐大起来,心里一惊,猜想已经开工,急忙爬起来去外头看看。
他蹑手蹑脚到了外头,果然就看见守卫把人都放出来,准备开始今天的做工。按照张士铭的意思,他是要等大家一涌而出的时候趁机混进去,但现在这个计划有点困难。因为一名守卫就站在做工的地方同样茅房的入口,他不能趁机过去。他只能等在原地,等待机会,同时心里非常焦急,这时候突然有人过来就麻烦了。
等了没两分钟,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一名工人捂着肚子和守卫说了两句,似乎是在申请上厕所。看着那人向这个方向走来,张士铭慌忙往原路返回,来到茅房附近。他左右察看想找个地方藏起来,但这个鬼地方别说藏人了,走进来什么都看得一清二楚。
外头已经传来脚步声,张士铭也越来越急,忽然他把眼神瞟向了茅房,灵机一动赶紧跑过去裤子一脱蹲了下去。正好这时那人进了这里,张士铭故意一抬头和他打了个照面,然后低头装作忙自己的。
那人看到他蹲在那虽然觉得有些突兀,但想到对方还挺横,也不敢多说什么,找旁边的坑蹲了下去。
场面有些尴尬,张士铭伸手敲了敲木头的挡板,然后说:“我没带工具,匀点给我。”
他这话说的冷冷淡淡,任何人听到脑海里都会脑补出一个面无表情的人在说这句话。
那人看着手里的厕纸,就那么一点,自己都不够用,这可怎么匀,顿时脸上显出为难的表情。
“快点,别磨蹭。”张士铭一阵吼,吓得那人赶紧把厕纸从旁边的挡板上举过来。
张士铭一瞅这还挺管用,心想这下是把人给唬住了,但又不想太为难他,只好说:“算了算了,拉了半天什么也拉不出来,最近火气太大了。”
说完,他提上裤子就走了,留下那人还举着厕纸。
这一关是过了,但张士铭还是不敢大意,躲在转角处直到大部分守卫离开了才走了出去,和石头和老史汇合。
两人见他过来,相互对视一笑,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三人靠的近,一边观察周围的环境一边聊天,手里的活还不能停下。
“怎么样?有收获吗?”石头小声问道。
“下面别有洞天,和这里完全是两幅景象。时间太急,我没时间看到太多东西。”
在这里说话就是这样,只能偷偷摸摸的,随时要关注附近守卫的动态,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张士铭急匆匆地说完,又紧张的抬起眼皮四下张望,确定没人注意后继续补充道:“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从底下能通往外面,下一步的计划我还需要想想。”
两人听他这么说了,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各自干各自的活。虽然动作一样,但实际上两人的所想又都
有不同。石头不必说,张士铭说什么就是什么。老史则不同,他注意的点在底下能通往外面,也就是说跟着张士铭逃出去就有望了。想到这他嘴角上扬露出微笑,干起活来也更加卖力。
张士铭在身后看的清楚,他也有自己的小算盘。再怎么说老史都不如石头亲近,尤其是在这危机四伏的金矿里,所有刚才的话也是捡着说,并没有说出在底下看到的全部景象,比如墙洞内的尸体,熟悉又陌生的花纹,他想找到机会单独跟石头说。
很快机会来了。晚上吃饭的时候,张士铭借口哪里伤着了,要石头帮忙弄一下,把老史打发去打饭了。趁着他离开的一会儿,张士铭把在洞底见到的情况都和石头说了一遍。石头听后也很震惊,瞪着眼睛问:“你觉得小褚和这里有关系?”
张士铭摇摇头,背靠着墙壁,然后仰头叹息一声后说:“不知道。只能出去了再问他,现在的关键问题还是那个,这金矿倒地隐藏了什么秘密?再没搞清楚这个问题前,贸然逃出去可能会打草惊蛇,所以不能轻举妄动。”
石头赞同的点点头,低头想了想,然后继续问:“陈千斗呢?他在这里出现,是不是意味着他和这里也有关系?”
“那自然错不了,不然没理由在他来的时候把我们都支开,而且根据老史的话,他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其实这也恰恰说明一个问题,之前发生的许多事都能联系起来,而且陈千斗是目前联系最直接的人,他是一个很好的线索。”
两人没说几句话,其他人陆陆续续的打饭回来,老史端着两碗饭过来,放下后又立马转身去端,同时让他俩先吃。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张士铭心中有些不忍。在老史看来三人明明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但他却处处有所隐瞒。不过转念一想,张士铭又觉得这么做是对的,毕竟处在这样一个环境,让他知道太多也没必要,还得解释一遍。
三人就在这样不明不白的关系中又处了几天,张士铭一直没有想到办法,也没有遇到任何机会。时间对他来说十分宝贵,所以他每天都急得很,最后急火攻心竟然在干活的时候吐血晕了过去。等到醒来后,发现已经到了晚上,而石头和老史就陪在一旁。见到两人得知自己醒来后欣喜的表情,他的内心也稍温暖起来。只是现在时间紧迫,形势又严峻,他眉头一皱又悲戚起来。
两人看他本就虚弱,现在又一副苦瓜脸,自然知道是为何。只是自己本事摆在这,连他都没有更好的办法,何况自己呢?人一急就容易出事,老史则是心里一乱就爱胡言乱语,这会正低着头在旁边喃喃自语。石头本就烦,看老史这副模样心里更加不爽,就在忍不住快要发作的时候,老史神经质般的自说自话居然带给了他一些灵感。
老史是这么说的:“……你看这如何是好,现在什么头绪没有,你还得了病。在这里得病就是死路一条,他们看你不行了,还没断气就要把你抬出去扔掉,你以为得病了就不用
干活了,想得美。丢在什么地方我也告诉你,是不会让你从正门出的。你别看他们这些个王八蛋,大老粗,还挺讲风水,正门只能进活人,不能出死人,死人只能从洞底抬出去。我告诉你,你有麻烦了。你死我就死了,我就不能出去了……”
老史糊糊涂涂说这么些话,石头都看着张士铭脸色不对,想要上去把老史打一顿,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张士铭本来惨白的脸突然焕发出神采,一把抓住老史的胳膊问他:“老史,老史,你再说一遍,这里有人得病他们会怎么做?”
由于太过激动,以至于张士铭说起来得时候声音有些大,引起了附近其他人的注意。不过由于之前张士铭立过威,又加上他现在这副模样,大家都以为他是听说自己快死前要被抬出去扔了,才如此激动的说那样的话,更加没有在意。
老史被他抓的胳膊生疼,又转头看他一副紧张而迫切的模样,不理解他为什么这样,只能用疑惑的眼光看他。
张士铭意识到刚才的失态,缓和情绪后慢慢又说了一遍,老史还是不明白,但吞吞吐吐的回答他:“没,没什么,就是,会,会把你抬出去扔掉。他们是不会给我们治病的。”
“从哪里抬出去?”
“哪里?”老史根本不记得刚才说过什么,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问,所以反问了一句。
“你刚才说正门只进活人,死人要从洞底的出口抬出去是不是?”张士铭把他刚才的意思重复了一遍,眼神里迫切的希望对方给到肯定的回答。
“没错啊!你问这干什么?”
张士铭一阵沉默,石头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于是和老史对了对眼,对方也是一脸懵逼,于是两人只好等着张士铭。过了好几分钟,张士铭才继续问老史:“你能搞来一套守卫的衣服吗?”
“这?你要衣服做什么?”老史疑惑的问道。
“等下告诉你,你先说能不能搞来?”
“可以是可以,但你要告诉我为啥?”老史也急起来,刚才由于看到张士铭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以为他快要死了,自己的外逃也泡汤了。没想到没过多久他又激动起来,仿佛想到了什么好方法一样。
张士铭心想,这计划说出来也没事,毕竟要让他参与进来,博取他的信任才是关键。他小心张望一阵,然后才凑在他耳边说起来,石头也同时凑上去,仔细听张士铭什么计划。
听完后,老史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虽然这计划有些冒险,但只要能逃出去,冒点险也是可以的,当下就把偷守卫衣服的任务揽下来。石头向来是张士铭说什么他做什么,纵使前面是刀山火海也在所不惜,没多想就点头同意。
看着老史兴奋的模样,张士铭又把计划在脑海里过了一遍,看看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地方。同时他也为老史祈祷,希望他能顺利把衣服偷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