胙王完颜常胜因此不明不白,蒙受大逆不道的冤诬,活活被处死。胙王的妻子名叫撤卯,本来应该连坐。可是完颜亶见她十分美丽,就赦免了她,让她入宫侍寝。裴满皇后顿怀醋意,去诘问金熙宗。金熙宗刚刚宠爱撤卯,因此视裴满皇后如眼中钉,没有说上三言两语,便拔出腰剑,把皇后砍死。又将德妃乌古论氏、夹谷氏、张氏等,一并杀死,把弟妇撤卯册封为中宫皇后。
完颜亮和唐古辩等人日夜密谋,引起了护卫将军完颜特思的怀疑。特思告诉了金熙宗,金熙宗发怒召唐古辩并杖之。完颜亮因此非常忌讳完颜元、完颜阿楞,并且极其讨厌完颜特思。正好当时河南有兵士孙进冒称皇弟按察大王,而金熙宗之弟只有完颜元和完颜查剌。
金熙宗怀疑是完颜元,派完颜特思调查,却什么结果也没有。完颜亮乘机诬陷,金熙宗深以为然,派唐括辩、萧肄拷问完颜特思,完颜特思被逼招认,完颜元于是获罪。金熙宗于是杀了完颜元,并连完颜查刺、完颜特思、完颜阿楞以及阿楞弟完颜挞楞一起杀掉。这样一来,金熙宗杀光了自己的亲兄弟,更加孤立。
金熙宗的行为,导致朝野怨声四起,物议沸腾。完颜亮暗中勾结金主侍卫,作为内应。从前因送礼一事被杖责一百的大兴国,因为和完颜亮的心腹尚书省令史李老僧是亲戚,于是和完颜亮结成一伙。当时他正在伺候熙宗在寝殿内的生活,总是有意无意地乘夜从主事者那里带皇宫钥匙回家,大家习以为常。
护卫十人长仆散忽土要报答完颜亮之父完颜宗干的旧恩,徒单阿里出虎又是完颜亮的姻亲。十二月九日丁巳,在他们二人值班之夜,大兴国用皇宫钥匙打开宫门,完颜亮与妹婿徒单贞,以及平章政事秉德,左丞唐古辨,大理卿乌达、李老僧等人,各自拿着利刃,鱼贯进宫。
秉德、唐古辨曾经受过金熙宗的杖刑,因此怨恨金熙宗。唐古辨本是金熙宗的女婿,也为了私恨,想手刃岳父,乌达则是完颜亮的爪牙。当时守门的士卒,因为古辨是国婿,完颜亮是r皇弟,都是皇亲国戚,自然没怀疑。于是任他们进去,直达寝殿,破门径入。金熙宗本来常置佩刀在床上,这天夜里大兴国先取之放到床下。
等到事发,金熙宗惊起,伸手去拿刀,结果刀却不见,不由慌了手脚。阿里出虎拔刀先刺,仆散忽土接着上前,立即把金熙宗砍翻在地上。完颜亮上前一刀,金熙宗顿时血溅满面,称帝十四年的完颜亶,于是呜呼哀哉了!
完颜亮接着率众出宫,假传金熙宗的诏旨,连夜召集群臣议事。群臣还不知道已经发生变故,还以为有特别大事,因此统统赶到。等他们到了朝堂,才知道完颜亮想当皇帝。曹国王宗敏,左丞相完颜宗贤,稍有异议,立即被杀。群臣相顾错愕,无人再敢反对。
完颜亮于
是登上御座,竟自称帝,命秉德为左丞相,唐古辨为右丞相,乌达为平章政事。废故主完颜亶为东昏王,独谥裴满皇后为悼平皇后。完颜亮接着大赦国中,改元天德。追尊父完颜干本为帝,庙号德宗。嫡母徒单氏和生母大氏,都为太后。
徒单氏居在东宫,大氏居西宫,两人一向和睦。等完颜亮弑了完颜亶,徒单氏对完颜亮说道:“主上虽然失道,人臣究竟不应如此。”完颜亮心中不满。到了徒单氏生日时,宫中大摆筵宴。酒过三巡,大氏起身离座,跪进寿酒。徒单氏正和诸公主宗妇说笑,没有注意。大氏长跪多时,才被徒单氏看见,急忙起身接受。完颜亮却怀疑她是故意为之,怀怒而出。
次日,完颜亮传召这些公主宗妇,责问为什么笑语,一一加以杖责。大氏得知,慌忙出来劝阻。完颜亮忿然说道:“今日你儿子已经是皇帝,岂能和以前相同吗?”等公主和宗妇等忍痛而去,完颜亮反而大笑道:“好教她们知道我的厉害。”
金熙宗时,对宗室实行比较优厚的政策,金太宗的儿子们都有较大的势力。等完颜亮上台时,金太宗的儿子在河朔、山东、真定等地任职,占据着要冲之地,如果一旦有变,后果不堪设想。于是完颜亮在上台后,就向太宗的子孙开刀,完颜卞、完颜宗哲、完颜京、完颜宗雅、完颜宗义等太宗的子孙被杀的有七十余人,太宗后代全部死绝。出于同一目的,久握重兵在外的宿将完颜撒没喝也被杀。此后,他又借故把宗室完颜宗本、完颜宗美、完颜宗懿、完颜秉德等人尽行诛杀,宗翰子孙三十余人、斜也子孙百余人、谋里也子孙二十余人等众多宗室大臣,被满门除绝。
完颜亮不但杀宗室大臣,而且不久把他的嫡母徒单氏也杀了。徒单氏是宗干的嫡妻,完颜亮的生母大氏是妾,在平时的生活中就得看徒单氏的眼色行事,大氏“事之甚谨,相得甚欢”,通过小心谨慎,来换得表面上的和睦关系。对此,完颜亮看得十分清楚,对徒单氏耿耿于怀。完颜亮要调集大军伐宋,徒单太后竭力反对。想想年少时就受其气,完颜亮脱口就骂:“非朕母,乃梁宋国王之小妻也。”接着派遣大怀忠、习失、高福等人将太后杀戮于宁德宫,并将太后侍婢十余人一并灭口。杀死了太后,他还觉得不过瘾,又投其骨于水。
自此完颜亮大兴土木,留意声色。完颜亮好色,曾对大臣高怀贞说过他的志向:“吾有三志,国家大事,皆我所出,一也;. 帅师伐远,执其君长而问罪于前,二也;. 无论亲疏,尽得天下绝色而妻之,三也。”
完颜亮于是派遣左丞相张浩、右丞相张通古,调集各路匠役,改筑燕京的宫室,一切制度,都依照汴京的模式。宫殿遍饰黄金,再施以五采,金屑在空中飞舞,几乎如落雪一般。每殿需要耗费亿万两金银,完颜亮稍不合意,立即命令拆掉重建,务要极其华
丽。金屋建成了,他当然要选集美女,充当妃妾。
完颜亮见叔母阿懒,颇有姿色,就把叔父阿鲁补杀死,把阿懒纳为自己的小妾,封为昭妃。一个美女自然不足,他再求得到更多美人,于是命徒单贞对宰辅说道:“朕儿子不多,之前所诛杀之人的夫人,多是朕的表亲,可以令她们入宫,以备朕选纳。”张浩等奉命而行,立即搜得罪妇百余人,送入宫中。
完颜亮东瞧西望,其中美丽之人,却也不少,有四个夫人,尤为妖艳。一个是阿鲁儿子莎鲁啜的妻子,一个是胡鲁儿子胡里剌的妻子,一个是胡里剌弟胡失打的妻子,一个是秉德弟弟嘉哩的妻子。于是他把这四位美妇收入后宫,轮流取乐。嘉哩的妻子特别会献媚,被封为修仪。
一日,完颜亮正在寻欢纵乐。乌达的妻子唐括定哥遣侍婢来朝。完颜亮猛然记忆道:“不错不错,唐括定哥,我本来和她约为夫妇。只因乌带有功,我不忍杀他,特调他为崇义军制度使,令挈他带着妻子同去,免我眷恋。现在唐括定哥愿践旧约,我也顾不得许多了。”
定哥长得花容月貌,早年确实与完颜亮有私情。于是完颜亮让婢女给定哥带话:“自古天子就有两个皇后的。你回去告诉你家主母,她如果能够自己杀了乌带,我定当纳她为皇后。”婢女领命而去。婢女回去,急忙将完颜亮的话告诉了定哥。
定哥叹息道:“年轻时,君王太不老实,做出了令人羞愧的事情。现在儿女都已经长大成人,怎能再像年轻时那般胡闹!”完颜亮知道后,心生一计,派人对定哥说道:“你不忍心干掉你的丈夫,我将族灭你们全家。”定哥却犹豫不决。一次,乌带喝醉酒,完颜亮授意葛鲁、葛温将他缢杀,却猫哭老鼠假慈悲。
乌带下葬不久,定哥盛妆前来。完颜亮见她杏脸桃腮,比以前更加美艳,当即抱入帏中,两人重续旧好。次日,完颜亮即封定哥为贵妃,大加宠幸。偏偏定哥不安分,在家的时候,就和相貌俊俏的奴仆私通。定哥入宫,这个英俊奴仆也跟随进宫。完颜亮虽然宠幸定哥,究竟他还有许多妃妾,不免要随时应酬。
定哥耐不住孤寂,乘隙与英俊奴仆重续旧情。不料被完颜亮得知,立即把这个俊仆打死,连定哥也逼令她自尽。定哥死后,完颜亮又有些后悔,听说定哥有一个妹子,名叫石哥,也长得非常姣好,是秘书监完颜文的妻子。完颜亮当即把她召进宫,一见果然秀美,早已魂不守舍,就想把她纳到宫中。他对完颜文的庶母按都瓜说道:“你一定要休掉你的儿媳妇,否则的话我会采取别的行动。”
按都瓜把完颜亮的话告诉了完颜文,完颜文心里非常难过。按都瓜叹息道:“陛下说要采取别的行动,就是要杀你,怎能因为一个妻子而招致杀身之祸呢?”夫妻二人拥抱在一起,痛哭而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