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承钧又气又愧,于是带着军队转而攻打隰州。他们刚走到长寿村的时候,隰州步军指挥使孙继业突然率部从刺斜里杀了出来。刘承钧大吃一惊,北汉前锋牙将程筠,却不管好歹,挺枪跃马来斗孙继业。两马相交,双枪并举。两人交战了二十回合,孙继业蓦然大喝一声,把程筠刺于马下,隰州士卒随即上前,捉住程筠,当场斩首。刘承钧大怒,挥兵来和孙继业拚命。
孙继业见状,率军急退,跑回城中去了。刘承钧挥军追到城下,随即喝令军士,四面围住,攻打城池。但城上早已有准备,隰州刺史许迁亲自督守,再加上孙继业上城相助,使得北汉军攻打几日,丝毫没有占到便宜,反伤亡了许多人马,只好退去。
刘崇接到刘承钧的败报,顿时焦灼不已。没想到不如意的事情,接踵而来。不久得到报告,徐州已经被周将王彦超等人攻破。他们杀死了巩廷美、杨温,生擒了刘承祐的夫人董氏。董氏总算被郭威特别安抚,才没有遇害。刘崇忧愤交加,立刻派遣通事舍人再去辽国,请求增援。
辽主召集诸部酋长,准备大举南下,援助刘崇入侵后周。但出乎意外的是,各酋长大多不愿南下。辽主耶律兀欲勃然大怒,强令南下。他亲自督部众来到新州,驻宿在火神淀。夜间忽遭兵变,原来是燕王耶律述轧以及伟王的儿子太宁王耶律沤僧发动了叛乱。叛军杀了辽主耶律兀欲,拥立耶律述轧。
辽主耶律德光的儿子耶律述律见发生叛乱,急忙逃入南山。各部落并不支持耶律述轧,转而拥戴耶律述律,一起发兵进攻耶律述轧、耶律沤僧。很快众军杀了他们,并吞并了他们的部族党羽,拥立耶律述律为皇帝,改年号为应历。耶律述律从火神淀进入幽州,派遣使者向北汉通告。北汉主刘崇派遣枢密直学士上党人王得中前往辽国,祝贺耶律述律即帝位,又用对待叔父的规格事奉他,请求出兵来攻击晋州。
可这位新辽主耶律述律年轻,喜好玩耍,很少亲自处理国家大事。他每天夜里摆酒畅饮,到天亮才睡觉,中午才起床,因此国中之人称他为睡王。
北汉再三乞求,辽国这才派遣彰国节度使萧禹厥统率奚、契丹五万人马会合北汉军队入侵,北汉主刘崇亲自统领二万军队从阴地关侵犯晋州。辽汉联军驻扎在晋州城北,三面安置营寨,日夜攻城,游动的部队到了绛州。
当时晋州的节度使王晏,与徐州节度使王彦超对调。王晏已经离镇所,但王彦超却还没有赶到。巡检使王万敢临时主持晋州的军事,他与龙捷都指挥使史彦超,以及虎捷都指挥使何徽,招募士兵坚守城池。辽兵和北汉兵日夜猛攻,王万敢等人多方拼死抵御,又急忙派人到京城求援。
郭威得报,即命王峻为行营都部署,调集各道兵马去救援晋州。郭威亲自到城外饯行,并赐御酒三杯,王峻饮
完,当即拜别,上马而去。王峻率军来到陕州,却逗留不进。王峻所以留在陕州,并非故意耽误军机,他却另有计谋,只是不便事先禀告。郭威不知原委,又见北汉军队攻打晋州紧急,担心晋州不能守住,于是打算亲自统军从泽州出发,与王峻会师共同救援晋州,并且派遣使者告知王峻。
十二月初一,郭威下诏令于三日出发西征,并遣使臣翟守素,去通知王峻。王峻与翟守素相见,屏去左右,附耳密语道:“晋州城池坚固,不易攻破,刘崇军队前锋正锐气十足,不可力争。我之所以屯兵不进,只为等待他们士气低落罢了,并不是我心虚胆怯。皇上新近即位,不宜轻举妄动。最近听说慕容彦超据住兖州,暗中怀有异心。估计皇上车驾早上出了汜水,慕容彦超必定会夜袭京城。一旦京城被陷,那大事去了!请转达皇上,不要对我有什么疑心!”翟守素遵教,即日赶回京城,报知郭威。郭威听完,顿时大悟,自己摸了摸耳朵说道:“我差点坏了自己的大事!”于是取消了亲征的计划。
原来这泰宁节度使兼中书令慕容彦超 听说徐州平定,疑虑恐惧之心愈发加重。于是他招纳亡命之徒,积聚粮草,并暗中写书信勾结北汉。结果被官吏截获书信,奏报了朝廷。慕容彦超又派人装作商人,向南唐寻求援助。郭威得知之后,派遣通事舍人郑好谦前去申明劝慰之意,与他立下誓约。
慕容彦超更加不安,屡次派都押牙郑麟到朝廷。表面上是表达忠心,实际上是刺探机密。他又献上天平节度使高行周的书信,信中讲的都是高行周诽谤朝廷与慕容彦超私相勾结的话。郭威笑道:“这是慕容彦超的鬼计啊!”于是把书信拿给高行周看,高行周上陈表书感谢皇恩。
不久,慕容彦超谋反的迹象日益显露。郭威派遣阁门使张凝领兵赶赴郓州,巡行检查来防备慕容彦超。慕容彦超见状,急忙上表,奏请进京入朝。郭威知道他有不过是存心试探,立即应许了他。慕容彦超自然不是真心想进京,本来以为郭威会下诏挽留,没有想到自己弄巧成拙。慕容彦超只好又说境内强盗多,不敢离开镇所。郭威此时面对的最大敌人,是辽国和北汉的联军。因此对于慕容彦超 郭威只好暂时以安抚为主。
当时天气严寒,雨雪霏霏。王峻当即下令各军,迅速出发。很快,大军到了绛州。王峻也不打算休息,对都排阵使药元福说道:“晋州南边有一个蒙阮,地势最为险恶。如果被敌兵占据,阻拦我军前进,那会非常费事。你率领三千部下,赶紧前去,只要能越过蒙阮,我们就可高枕无忧了!”
药元福应命而去,冒雪急奔。不多时,他们就到了蒙阮附近,见这里的地势果然险恶,幸好没有敌兵把守,于是纵马越过,出了蒙阮,方才传令安营扎寨。药元福急令部下回去向王峻报告。王峻大喜说道:“我的大事就要成功了!”王峻当即挥军跟
进,过了蒙阮,与药元福会合,一起向晋州进兵。
这时,北汉主刘崇和辽将萧禹厥,忧虑着攻不下城池。同时粮食也快吃完,又加上大雪漫天,山野之间也没有什么可以抢掠的东西,未免有些智穷力尽,便起了退兵之心。正在此时,他们听说王峻率军过了蒙阮,当即吓得心惊胆战,急忙焚烧了营帐,连夜逃走。
王峻进入晋州,王万敢、史彦超、何徽等人上前拜见,并禀告道:“敌军虽已逃走,但是估计没有走多远。如果我军大举追击,必定获得一场大胜。”王峻却说道:“我军远来,已经非常劳乏。先让众军休养一夜,明日再议。”史彦超等人无奈 只好退出。
次日一早,王峻升帐,史彦超又来禀告,药元福等人也在一旁怂恿。王峻于命令药元福统兵,与指挥使仇弘超,左厢排阵使陈思让、康延诏,率军追赶。众人疾奔到霍邑,终于赶上了敌众,于是冲杀了过去。敌军的后队,都是北汉的士卒。他们听说追兵到来,急忙越山而跑,因此士兵们坠落山崖,摔死之人非常多。
霍邑道路非常狭窄,康延沼畏缩害怕不敢紧追,因此北汉军队得以渡河。药元福说道:“刘崇调动他的全部军队,挟持胡人的骑兵一起杀来,志在吞并晋州、绛州。如今他们的士气衰落疲惫不堪,狼狈逃窜,不乘此时歼灭,必定留为后患。”但是众将都不想继续挺进,王峻又派人制止,于是众将率军返回。
等到辽汉联军到达晋阳的时候,士卒和马匹已经损失了十分之三四。萧禹厥因无功败归感到耻辱,将一名大酋长钉在街市上,十几天以后才斩杀,北汉主刘海由此也打消南下进取的念头。
北汉土地贫瘠、人民穷困,内要供给军队、官府的费用,外要向辽国贡献钱财。赋税繁多,徭役沉重,民不聊生,逃入后周地界的人很多。
再说郭威登基后,曾经任命枢密使、同平章事王峻为左仆射兼门下侍郎,枢密副使及兵部侍郎范质、兼领三司李谷为中书侍郎,都为同平章事,李谷仍然兼领三司。司徒兼侍中窦贞固,司空兼中书侍郎、同平章事苏禹都被免去同平章事而保留原来的职务。范质参预主持枢密院事务,任命宣徽北院使翟光邺兼枢密副使。
当初,郭威征讨河中,已为众望所归。李谷当时任转运使,郭威多次用委婉言语打动他,李谷只是用为人臣子应该尽守臣节作为回答。郭威因此认为他有贤德,即帝位后,便首先任用他为宰相。当时国家新建,四方多事,王峻日夜绞尽脑汁,知道的事没有不去做的,军事谋划,常出良策补益。范质精明敏锐,博闻强记,严守法律制度。李谷沉静坚毅,有才器胆略,在后周太祖面前议论朝政,言辞慷慨激昂,善于运用譬喻来启发皇帝的意向。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