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重贵派使者将吐谷浑部落一千九百人分别安置在河阳和其它各州。刘知远让郭威引诱白承福等人住到太原城里,诬陷白承福等五个部族聚谋反叛,拍兵包围、并杀死了他们四百人,抄没了白承福等的家财。下诏表彰奖赏他们。吐谷浑部落从此衰落,河东却从此雄厚了。
濮州刺史慕容彦超因问违法征收赋税,擅自取官仓的麦子五百斛造酒,分给部民而获罪。李彦韬历来与慕容彦超有仇隙,就揭发此事,按罪应斩首。李彦韬催促冯玉杀掉慕容彦超,刘知远向朝廷上表营救。李崧说道:“像慕容彦超犯的罪,现在各地藩镇将帅都有。如果都按法处置,怕人人不能安心。”石重贵敕免慕容彦超的死罪,削去他的官职爵位,流放到房州。
不久,辽国发兵三万入寇河东。刘知远命令郭威率军出阳武谷迎战,郭威大败辽兵,斩杀辽兵七千多,上奏报捷。张彦泽也报称在泰、定二州,连败辽人,俘虏了二千名辽兵。李守贞也上报称:“辽国一千多骑兵在长城北面相遇,辗转追杀了四十里,斩了他们首领解里,把其它敌人赶入水中,淹死了很多。”石重贵大喜,命李守贞回兵,驻守澶州。一时之间晋的君臣,都得意扬扬,认为辽国衰落,容易翦灭。
冯晖率兵经过旱海,到达辉德的时候,干粮已尽。拓跋彦超率领几万人列为三个阵,扼守要路,控制水源,严阵以待。冯晖军队大为恐慌。冯晖给拓跋彦超贿赂以求和,拓跋彦超同意。但从早晨到中午,使者往返了多次,对方军队还没有撤退。
药元福对冯晖说道:“敌人知道我们又饿又渴,于是假装允和,想以此困住我们。如果到了傍晚,那我们就会被活捉。现在敌人虽然多,但精兵不多,仅是靠西山布阵而已。其余步兵,不足威胁我们。请您严阵等待我的信号;我率领精锐骑兵先攻击西山下的敌军,如获小胜就举起黄旗,大军再合力攻击,打败敌军是必定的。”于是率领骑兵首先冲去,全力死战。拓跋彦超见状,稍稍退却。药元福举起黄旗,冯晖率兵赶赴,拓跋彦超被打得大败。第二天,冯晖率兵进入灵州。
那侍卫马步都指挥使、天平节度使李守贞,屡次领兵经过。杜威待他很好,赠送他金银兵器铠甲,每次都是数以万计。李守贞因此和杜威亲是很近的好友。石重贵慰劳他说道:“听说爱卿作为将军,常用自己的钱财赏给战士。”李守贞答道:“这些都是杜威对国家的忠心,他用金银钱财资助我,我怎么敢掠取他的美德!”又说道:“陛下如果他日用兵,我愿和杜威通力合作,彻底肃清沙漠之敌。”石重贵因此也认为他是一个德才兼备的将军。
刚好有从幽州来的人,说赵延寿有意归顺后晋王朝。枢密使李崧、冯玉信以为真,命令天雄节度使杜威给赵延寿写信,把朝廷的意思告诉赵延寿,用丰厚的财利来引诱他。洛州将领赵行实曾经在赵延寿手下
做过事,派他带上书信偷偷送到幽州去。赵延寿回信说道:“久在异国他乡,很想返回中原。恳求朝廷发军接应,我将脱身南下。”言辞非常恳切真挚。朝廷很是高兴,又派赵行实前去会见赵延寿,与他约定日期。
赵延寿假意答应,暗地里却报知了辽主耶律德光。耶律德光将计就计,嘱咐瀛州刺史刘延祚,写信过乐寿的监军王峦,佯言愿意举城归附晋朝。信里又说云城中的辽兵不到一千人,朝廷如果发兵袭击,自己作为内应,自然一举可得。加上今年秋天刚好多雨,瓦桥以北的道路到处是积水,耶律德光已回牙帐。就算他听说了变故,远隔千山万水,如何来得及?请朝廷乘势早日决断。
王峦得到书信之后,派人紧急送到京城。冯玉、李崧得知,高兴得了不得,便打算派出大军,去迎接赵延寿与刘延祚。杜威也上书说瀛州、莫州确实可以攻取,因为有深州刺史慕容迁,献上了瀛、莫两州的地图。
冯玉和张崧于是奏报石重贵,请用杜威为都招讨使,李守贞为副手。中书令赵莹,私下对冯、李二人,说道:“杜威为国戚,身兼将相,却心常慊慊,必欲有事朔方,不如专任李守贞一人,这样更稳妥一些!”冯、张两人却不以为然。
石重贵于是命令杜威行营都招讨使,李守贞为兵马都监,安审琦为左右厢都指挥使,符彦卿的后裔。为马军左厢都指挥使,皇甫遇为马军右厢都指挥使随往北征,实在说话!下敕牓道,专发大军,往平辽国。圣旨一下,各军陆续出发。偏偏天公不作美,从六月开始 下雨,至了十月,军行粮输,免不得拖泥带水,各生怨言。
杜威到了广晋,与李守贞会师,北向进行。他担心兵马不足,于是让妻子宋国公主入都,请求增加士兵。石重贵于是把大多数禁军派给了杜威。石重贵也顾不得京城空虚,只是希望他早日奏捷。
于是杜威带领全军,直往瀛州。远远就看见城门大开,寂若无人。杜威等人不由暗暗惊疑,徬徨思顾,不敢攻打。当下驻营城外,分遣四往探听。探马探知,辽将高漠翰已引兵而出,刺史刘延祚又不知去向。杜威于是令马军排阵使梁汉璋,率领二千骑去追赶辽兵。梁汉璋奉令前进,走到了南阳务的时候,陷入重围。辽兵四面杀出,把梁汉璋困住垓心。
两国大战,梁汉璋左冲右突,不能脱身。落得成全他们全军覆没,暴骨沙场。败报到杜威营里,杜威慌忙引军回去。那耶律德光,晋军已退,于是大举南来,追赶着晋军。杜威素来胆小,星夜南奔。张彦泽时在恒州,引兵相会,主张拒敌,于是命张彦泽为先锋。
宋军进至中渡桥,桥据滹沱河中流,辽兵已上桥扼守,之后又焚桥退去,与晋军夹河列营。耶律德光见晋军争桥失利,恐晋军急渡滹沱,势不可当,正想引众北归。突然听到晋军沿河筑寨,做为持久计,这才逗留不去
。
杜威于是筑建堡垒,闭门自守。偏裨皆节度使,无人愿意奋进。他日日置酒作乐,不谈军事。磁州刺史李穀献策劝说杜威和李守贞道:“现在大军距恒州近在咫尽,彼此的烟火都能望见。如果把许多三股木放到水中,在上面放上柴草铺上土,桥就立刻架成了。再密约城中的守军点起火堆为联络信号,趁夜里组织将士砍断敌虏营盘的栅栏冲进去,里外合兵,胡虏一定败逃。”众都认为说得对,只有杜威认为不行。派李刺史往南到怀、孟二州督运军粮。
辽主耶律德光,见杜威久不出兵,料知他怯弱无能。于是用大军挡在后晋军队的前面,又悄悄派出将领萧翰、通事刘重进率领一百名骑兵和羸弱的步卒,沿西山出现在晋军后面,切断了后晋军的粮道和退路。打柴的樵夫遇到他们,全被抓走了;有逃跑回来的,都说辽国军队的强盛,后晋军中人心惶惶。
萧翰到了栾城城中后晋守军有一千多人,没想到敌人来临,慌乱狼狈中全都投降了。契丹抓到的后晋百姓,全都在脸上刺“奉敕不杀”四个字,放他们往南走;运粮的民夫在路上遇见他们,都撂下辎重惊慌溃逃了。
李穀在怀孟得知消息,亲自给石重贵写密奏,详细说明大军危急的形势,请皇帝亲临滑州,派高行周、符彦卿扈从,并请派兵守卫澶州、河阳,以防范辽国军队的冲击。他派处将领关勋,快马把密奏送给皇帝。
当时宫中的宿卫兵都在行营里,人人心里危惧,不知该怎么办。开封尹桑维翰认为国家的存亡已经危在旦夕,请求朝见皇帝、上报情况。石重贵正在御苑里玩弄猎鹰,推辞不见。桑维翰又去向执掌权柄的大臣陈述,那些大臣不以为然。桑维翰退下之后,对亲近的人说:“晋氏的宗庙得不到祭祀了!”
石重贵要亲自率兵北征,被李彦韬一时劝谏阻止。当时符彦卿虽然担任行营的职务,石重贵却把他留下,让他守卫荆州口。不久,下诏命归德节度使高行周为北面都部署,命符彦卿任副职,一起守卫澶州;命西京留守景延广守卫河阳,摆开了迎战的架势。
杜威又奏请增加兵力,都城的卫士已遣发军前,只剩得宫禁守兵数百名,又一齐调赴其他各处。石重贵只得命发河北及滑、孟、泽、潞刍粮五十万,送到军前,以备不时之需。不久,杜威又遣使告急,朝已经没有可以派出的军队,只是排遣使者回报行营,令他严守。
奉国都指挥使王清向杜威进言道:“现在大军离恒州城只有五里,守在这里干什么!军营孤立,粮食吃完,必将自己溃败。请求率步兵二千为先锋,夺取桥梁,开辟道路,您率领各军紧随其后,能够进入恒州,就没有忧虑了。”杜威允许了,派王清和宋彦筠一起前进。王清作战锐不可当,辽军不能支持,稍稍退却。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