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匡胤转问赵普,赵普和光赞的意见相同。赵匡胤于是分兵驻守潞州,自己返回京城。次年,道州刺史王继勋上书赵匡胤,说道:“南汉国主刘鋹,残暴不仁,屡次出兵侵犯边境,请圣上速派大军,吊民伐罪。”赵匡胤并不想发兵,便下诏书给南唐,令唐主转告刘鋹,劝他向宋廷称臣。
当时,南汉主已经是刘鋹。刘鋹是南汉刘晟的长子。他原名刘继兴,刘晟在位时被封为卫王。后周显德五年,即公元958年,刘晟去世,刘鋹以长子身份继位,当时他年仅十七岁。
刘鋹本性昏庸濡弱,把国事都委托给宦官龚澄枢、女侍中卢琼仙,自己天天与宫人波斯女等在宫中游戏。宦者陈延寿对刘鋹说道:“先帝所以能传位陛下,是由于他尽杀了群弟的缘故。”劝刘鋹铲除各王,刘鋹引以为是。于是,他杀害了弟弟桂王刘璇兴,因此上下怨恨.朝廷的纲纪遭受严重破坏。
内侍监许彦真又进谗言杀害尚书右示钟允章,与龚澄枢共事,二人争权不和。正好有人告发许彦真私通先朝李丽姬,龚澄枢将要察问此事。许彦真恐惧,与他的儿子阴谋杀害龚澄枢。龚澄枢指使他人告发许彦真谋反.并下狱治罪,诛杀全族。
刘鋹又以李托为内太师、六军观军容使。南汉主娶李托的长女为贵妃,次女为美人。自此之后,国家的政事都要先禀告李托,然后实行。
刘鋹又认为朝臣有家有室有子孙,不可能全心全意效忠朝廷。唯有阉割入宫者因毫无牵挂,才会对朝廷肝脑涂地。于是,他下令:所有准备入仕的士人,必须阉割后才加以重用。于是宦官人数从前朝的千余人增至七千余,最多的时候达二万余人。
宦官林延遇等人,引荐女巫樊胡子进入宫中。樊胡子自称是玉皇大帝附体,刘鋹深信不疑。在内殿设帐幄,陈宝贝。樊胡子则头戴远游冠,身着紫霞裾,坐帐中宣讲国事人事之祸福。她称刘鋹为“太子皇帝”。宫中一干掌权人物如龚澄枢、卢琼仙之辈都来巴结樊胡子,这位女巫就对刘鋹说道:“龚澄枢等人都是上天使来辅佐太子皇帝的,有罪不可问!”刘鋹一一听命。南汉政权都在宦官林延遇、龚澄枢、陈延寿,和樊胡子、卢琼仙等人手中。国事处置,都由他们几个人来做决定。
乾德二年,即公元964年,宋将潘美、尹祟珂率兵进攻南汉的郴州,一举攻克了郴州城。南汉得知消息之后,内常侍邵廷琄对刘鋹说道:“岭南借着唐末内乱.在此地立国已经五十多年。幸而中原各国多事,兵革不至,而岭南愈发骄糜于国无战事。现今士兵不认识军旗战鼓,而君主又不知道国家的存亡。天下大乱的局面已经很久了。乱久必治,请整治军备,同时派人同宋通使友好。”
南汉主刘鋹却糊涂无知,不以为虑。等到宋军来攻,这才知道恐惧,任命邵廷琄为招讨使.驻守洸口。
这时,宋军已攻克郴州,生擒了南汉的内侍余延业,并把他送到了京城。余延业长得十分矮小,赵匡胤见到吃后,非常好奇,便问道:“你在岭南是做什么官的?”
余延业扭着水蛇腰,翘着兰花指,嗲声嗲气的说道:“做的是扈驾弓官。”赵匡胤听了,差点失态大笑。扈驾弓官,就是保卫皇帝的弓箭手。就你这样儿,也能护得了皇帝?于是,赵匡胤命人给余延业弓箭,让他练练。结果余延业使了吃奶的劲,还是拉不开弓。赵匡胤这下实在忍不住了,哈哈大笑。
赵匡胤定了定神,继续问起南汉的国事来。余延业说:南汉主作烧、煮、剥、剔、刀山、剑树等酷刑,或者令罪人同虎、象搏斗。国中赋税繁重,村民入城,每人须交纳一钱,琼州每斗米须交税四、五钱。令人入海底五百尺采集珍珠,所居住的宫殿,全都用珍珠、玳瑁装饰。内官陈延寿制作各种技巧,每日花费数万金。宫城左右,有宫数十座,出游常一月有余或十几天。以豪民为有纳税丁口的民户,供给宴乐犒赏的费用。
赵匡胤听说南汉国主如此奢侈、残酷,十分惊骇,便说道:“我应当拯救这一方百姓。”只是他当时正谋划平定西蜀,没有时间过问此事。
南汉招讨使邵廷琄驻守洗口之后,积极准备抵御宋军。他招集安抚逃亡反叛的人,训练士卒,整修战备,国家赖此稍安。有人投匿名书信诬陷邵廷琄将要图谋不轨,南汉主信以为真,派遣使臣赐邵廷琄自尽。邵廷琄手下的士卒推门拜见使者,诉说邵廷琄没有谋反的事实,请加以考察验证,使者不肯答应。邵廷琄被害后。士卒们为邵廷琄在洗口立庙来祭礼他。
刘鋹接到南唐主的来信后,囚禁了南唐的使臣,令驿站传信回答南唐主,出言不逊。南唐主把刘鋹来信上交给赵匡胤,
赵匡胤得报大怒,当即任命潘美为桂州道行营都部署,尹祟坷为副,出兵讨伐南汉。这个潘美也就是杨家将演义里面的大奸臣潘仁美的原型,当然,其实他没有那样坏。
当时南汉朝中的老将大多受谗言被害致死,皇室的兄弟也被铲除殆尽,掌管兵权的只有宦官之辈。自南汉主刘晟以来,沉溺于游玩宴乐,城墙、护城河多改建装饰成宫馆池沼,战船全部毁坏,兵器也腐烂了。
等到闻知宋军到来,朝廷内外展惊恐惧,于是派龚澄枢急至贺州,谋划防御的办法。龚澄枢刚刚掌握兵权,无法推诿,只好出赴贺州。刚走到中途,就听说宋军已到芳林,距离贺州仅有三十里,他大惊失色,慌忙引军退回,潘美便派兵围攻贺州。
南汉诸位大臣请求起用老将潘崇彻,刘鋹不肯听从,另派遣伍彦柔领兵援助贺州。潘美得知伍彦柔即将到来,暗中用奇兵埋伏在南乡岸边。伍彦柔率领水师来到城外,刚好是深夜。等到黎明的时候,伍彦柔登岸,在胡床上指挥作战。
这时,伏兵突然发起,伍彦柔的部队大乱,死者十有七八。潘美生擒了伍彦柔,斩首向守城士兵示众,随即攻下贺州城。潘美亲自督领战舰.扬言要顺流直下广州。南汉主优愁急促,想不出抵御的办法,便以潘崇彻为都统,领兵三万,驻守贺江。
恰巧潘美领兵直趋昭州,潘崇彻只不过是拥兵自保而已。潘美乘胜攻克昭州,又进兵攻下桂州、连州。刘鋹得知后,对左右的人说道:“昭、桂、连、贺四州本来属于湖南。现在宋军攻取,他们的愿望已经满足,我知道他们不会再进军南下。”
刘鋹又以李承渥为都统,领兵十多万人,在莲花峰下列阵。南汉训练大象,用来摆阵,每象载十多人,都手执兵器。每遇作战,必定把象兵列于阵前,以壮军威。潘美集中强弩射象,大象奔驰,乘象的士兵都坠落下来,反而践踏了李承渥的军队。南汉军大败,李承渥仅只身逃脱。潘美进军攻下韶州,韶州是南汉北方的门户。
刘鋹闻知韶州被攻破.困惑不知有什么办法,开始修理广州城壕。环颐左右,无人可以任用。宫中老妇梁鸯真推荐她的养子郭崇岳,刘鋹命他为招讨使,与大将植廷晓统率六万军队,驻守马迳,抵御宋军。郭祟岳无勇无谋,只是整日祈祷鬼神保护。
开宝四年二月,潘美攻克南汉的英州、雄州,潘崇彻率众投降。潘美进驻泷头。南汉主派使请和,请求暂缓进军。潘美不许,进军马通,距广州城仅十里。在双女山下立寨。南汉主闻知,用十余只舶船,载金宝、妃殡,想要逃入海中。还未来得及出发,宦者乐范与千余名卫兵.盗舶船逃走。
南汉主恐惧,派遣左仆射萧漼献降表到潘美军门请求投降,潘美随即令人送萧漼前往汁京。南汉主想要派遣他的弟弟刘保兴出城迎接潘美,郭崇岳阻止。于是又作守城的准备,派遗刘保兴率领国内的兵士抗拒作战。
植廷晓对郭崇岳说道:“宋军乘着席卷残云的形势,其锋芒不可抵挡。我们兵卒虽多,但都是伤残疲劳之人。现在如不驱兵向前,也是坐等待毙。”植廷晓带领前军据水列阵,令郭祟岳殿后。片刻间宋军渡江,植廷晓奋力战斗,不能取胜,死于阵中,郭崇岳退人栅寨之内。
潘美对各位将领说道:“他们编竹作栅栏,如果用篝火焚烧,敌军必然大乱。趁此出兵夹击,这是万全之策。”于是分别派遣壮丁,每人手二把火炬,从小道接近栅寨。恰巧晚上天有大风,万把火炬一齐点燃,烟尘漫天,南汉军大败,郭崇岳死在乱兵之中。
龚澄枢、李托说道:“宋军前来,是想夺取我们国中的珍宝。如果现在全部焚烧,使他们只得到一座空城,必定不能久驻于此。”于是,他们放火焚烧府库、宫殿,一夜都化作灰烬。第二天,刘鋹出城投降,潘美带兵人城,俘获南汉的宗室、官属,一同送往作京。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