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楫从皇宫回到自己在南苑的王府之后,第一时间便命人召集了徐光启和孙承宗,张延登、杨鹤四人速来自己的书房商议事情。
他本来是想将洪承畴、孙传庭、杨嗣昌和姜曰广、陈子壮、马士英,以及李之藻等人全都召集过来,到自己的书房商议事情的,不过后面想了想,还是没有这么做,只是让人去唤了张延登、徐光启和孙承宗、杨鹤四人来。
并非是他不信任其他人,而是他要商议的事情实在是稍微有些惊世骇俗了,虽说上述的这些人如今都已经是他麾下的人,而是相对来说只有张延登、徐光启、杨鹤和孙承宗四人的治政经验最为丰富,在大明朝堂之上沉浮的时间要更久一些而已。
朱由楫在书房内并没有等太长时间,四人得知朱由楫召见匆匆赶到他的书房,这一次张延登到是没有带着他的爱徒夏允彝一同前来。四人当中,除了张延登以外,徐光启、孙承宗和杨鹤都还挂着詹事府的差使。
四人到了书房后,朱由楫没有任何的废话,不待四人询问便直接对四人道:“宫中出大事了。”
朱由楫的神情和话语让四人不禁神情肃然起来,泰昌皇帝因沉迷女色,肾亏以至病重这事儿根本就瞒不住,上至官员下至百姓都知道,只是大多数人都不清楚皇帝的具体病情罢了,四人不用想便知道朱由楫说的乃是泰昌皇帝病重的事情。
“殿下,宫中不是说陛下服过李可灼进献的仙丹后,病情已有好转?”杨鹤出言劝到,“且今上四十未到,正值盛年,区区小病,相信不日便可龙体痊愈的。”
徐光启、孙承宗、张延登随后点头附和,很显然他们的看法和杨鹤是一致的,对皇帝的病情还抱有乐观的态度,其实这也是满朝文武、王公大臣们的普遍看法。没有人能够料到大明朝会在一年之内先后存在三个皇帝,更不会有人料到正值壮年、春秋鼎盛的朱常洛这位泰昌天子,仅仅只是在登基做了皇帝才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就会驾崩,并不是谁都拥有着穿越者的历史知识。
“父皇身体本就孱弱,自从登基以来,沉迷女色,纵欲无度,滥用虎狼之药,不相信御医,反倒是去求问仙丹,然则这所谓的仙丹,历朝有之,却又何曾有过靠谱的?”朱由楫听了杨鹤的话却是神情依旧沉重的说到,“只怕这所谓的仙丹服下后,才是真的药石无效......”
朱由楫的话没有说完,但是在场的四人却都听的明白他话语中的深意,这是在担心皇帝的病情会出现最坏的情况,害怕皇帝会有不测,影响到皇位的传承和江山的稳定,只是朱由楫做儿子的毫不忌讳的在他们这些做臣子的面前如此言说泰昌皇帝,这话听着实在是有那么两分尴尬,让他们一时之间有些不大好接话啊。
不过,朱由楫的话却是让四人不禁在心底琢磨担忧起来,殿下的忧虑不无道理,皇帝现在的状况若是真的出现了什么不测,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况且今上在做太子之时,是从来不信什么鬼神仙道的,现在居然开始主动的追求服用起仙丹来,正如殿下方才所言,所谓的仙丹,几时曾有过靠谱的?
话又说回来,若是所谓的仙丹真的有靠谱的话,现在坐在大明紫禁城龙椅上的那位还应该是世宗皇帝呢!
四人互相看了一眼,作为朱由楫两位老师之一的孙承宗出言询问道,“殿下对此有何吩咐?”
朱由楫稍微组织了一下自己的言语,担忧道:“为防不测,孤已经命人传令陌刀营和少年新军近两日暂停所有训练,全都在营地中严阵以待..... ”同时,在暗中观察着四人的神色,“诏你们前来,便是还想要听一听你们有何建议?”
除了张延登有明显的皱眉以外,徐光启、孙承宗和杨鹤三人脸上的神情并没有任何的变化,想来也没有多少意外。徐光启和孙承宗二人作为朱由楫的老师,可以说是四人中对朱由楫了解最深的,杨鹤也早在萨尔浒之战后因为弹劾杨鎬、赵兴邦等人丧师失地的时候便已经投靠到了他的麾下,只有张延登一人与朱由楫接触时日最短,自然对他的了解也是最浅的,有这样的反应也没有什么好稀奇的,没有当场发怒斥责朱由楫什么的已经是非常不错的了,要知道想朱由楫这样的皇子藩王在皇帝病重的情况下擅自调兵什么的可是意味着有谋反夺位的嫌疑的。
张延登锁着眉头,沉声问到,“殿下此时调兵,召臣等前来,可是要准备在圣上有万一之时夺位?殿下想要做皇上!”
“张大人误会了,孤只是想要预防万一,并没有趁父皇病重之时阴谋夺位,”朱由楫笑着解释到,而且言语铿锵,“太子兄长尚在,无论立嫡,还是立贤,亦或者是立长,如何也轮不到本王继承这大明皇位的,继承大明江山,登基做皇帝的只能是太子兄长,也必须是太子兄长!”
朱由楫的话让张延登脸色好看不少,杨鹤眼神中有一丝失望之色一闪而过,徐光启和孙承宗只是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捋着颔下胡须没有说话。
“父皇尚未登基还是太子时候,西李便素来跋扈,如今更是想要做皇后都快想疯了,前些时日竟然当着内阁和六部大臣的面,将兄长和孤拉着一起亲口要父皇封她为皇后,被父皇和大臣拒绝后竟当场拂袖而去……”
“想来,你们都是有听说过的。”
四人听了,尽都颔首,表示此事他们都是知道的。
“没有得到皇后之位,西李肯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朱由楫停顿了一下,然后才继续又说到,“前段时日不还和郑贵妃互为联诺吗?如今郑贵妃已经从乾清宫搬离到慈宁宫中居住,主动放弃了做皇太后的想法,但是西李如今却仍居住在乾清宫内……”
“殿下担心圣上若有万一,西李会在宫内做出什么变故来?”张延登询问到。
“不
错,”朱由楫点头道,“按本朝礼法,西李是没有资格居住在乾清宫内的,兄长如今是太子本来也是应该居住在东宫的,却被西李拉着一起住在乾清宫内……”
“孤担心的是,父皇但有万一,西李会乘机控制乾清宫和太子兄长,行那吕后武瞾之举!”
“就算西李不从中作妖,也要预防有阴谋家,谋害兄长,改立他王!”
书房内沉默了一阵子,四人的全都邹起了眉头显然他们四人都是没有想到这一点的,不过朱由楫的担忧也不是没有任何道理,确实是需要防备一二的,如果皇帝真有万一的话,难保西李不会做出一些让情况失控的事情。
徐光启随后开口道,“若是如此,确实应当如殿下这般,早做打算。”
孙承宗也点头赞同了朱由楫的想法,“为了预防万一,殿下做的不错,但还是要看圣上的病情是否会有明显好转,此时不宜做太多,更不宜闹出动静,否则行差踏错便不好了。”
朱由楫点头,“先生所言极是,这也是孤想要与你们商议的。就算是要预防万一,也不宜动静过大,而且少年新军和陌刀营不到形势危急、失控的情况下也是决不能动用的。”
张延登想了想,建议到,“如此,老臣以为不妨从六部和言官入手,可以从御史们身上借势。”
朱由楫将目光看向杨鹤,杨鹤当即出言表示到,“督察院便交由臣下去与他们分说吧。”大明的言官分为两部分,分别是挂在六部名下的六科給事中们和督察院,而督察院则一直是言官的主力,而杨鹤本就是督察院出身的御史言官。
杨鹤已经主动揽下了督察院这边的事情,剩下的六部和六科便只能让另外的人去办了,六科和督察院虽然同为言官,在大的方向上经常会联手怼内阁和皇帝,但是平常大多时候都还是互相瞧着对方不怎么对眼的。
徐光启笑着道:“六部便交給老臣和济美去办吧,不过在此同时,还要有劳稚绳去和京中的东林党人也分说一番。”
“分类之事,理所应当。”孙承宗淡然点头答应到,没有丝毫的犹豫,发动东林党人,在场的四人中确实只有他是最合适的,因为他本身就是东林党人出身的。
“要不要和王安打个招呼?”朱由楫见四人已经商量好了各自负责的事情,想了想对四人问道,因为他记得历史上的王安在移宫案中对朱由校登基这事儿是有出过力的,而且王安此人本身也是不坏,是属于太监这个群体中的贤宦。
张延登道:“殿下,王公公虽然正义,然则毕竟是圣上心腹,圣上服了红丸,具体的病情还有待观察,殿下和太子所谋还是暂时不要告知他的好。”
朱由楫琢磨了一下,道:“也罢,那就暂时这样吧,东林党、六部和言官便拜托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