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伴随着一阵痛苦的低吟声,孙琴缓缓的睁开眼,左右四顾,最终目光看向病床上的古凡。
古筝看着自己儿媳妇,叹了口气,“刚我查看过古凡的身体状况,在医院呆着也没有多大必要。京都方面送过来的诊断报告,我也看了。七名中医界的国手,十四名西医,在上面都签署的有自己的名字。”
孙琴听到这里,本是快要坐起的身子,再次瘫倒在沙发上。
“诊断结果基本一致。想要唤醒古凡,还得靠家人在耳边不断的鼓励,刺激他的求生欲。”对于二十几名专家的诊断意见,古筝还是比较认同的。
不管中医西医,对于植物人的治疗上都没有好的方案。中医的针灸,西医的电疗,无非都是刺激大脑神经系统,让人苏醒。说没有效果有些过分,但说有其实也谈不上。
微乎其微的治疗,不仅浪费金钱,还是对病人,以及病人家属的一种二次伤害。
孙琴茫然的看着自己的公公,她也是学医的,在医院工作。公公说的话自然在理,可她不死心啊,那是她唯一的儿子,一直亏欠的儿子。
“爸,爸!你中医厉害,素有药到病除,针可医死人的美名,您想想办法,想想办法啊!”孙琴的情绪越来越激动,要不是古筝刚施针治疗过,可能此刻她会再一次的昏迷。
古筝蹲下身子,看着自己的儿媳妇,眼中满是疼惜与伤痛。他的眼里带着泪水,嘴角还勾出一抹难看的笑容。曾经他对这个儿媳妇,并不是很满意,可看到她为了孙子,能够做到这一步,他的心也渐渐软了下来。
“不是我不救,是没有这个能力。”古筝对自己的医术向来很自信,甚至觉得那些国手也不过虚有其名,如若真在中医上一较高下,他相信也不会输上半分,甚至更胜一筹。
可当他为古凡检查身体时,看到几种治疗手法,他才发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先带古凡回家吧,让他多与身边的人接触,醒来的可能会更高一些。”古筝心中苦楚,既然认同了这个儿媳妇,他也要征求一下对方的意见。
古凡是她的儿子,她有权做出关于古凡的任何决定。
孙琴此刻已经没有自我思考的能力,征求的看着自己的丈夫,希望他能做决定。
古峰看着自己妻子,心疼的点头,“按照父亲说的来吧,他一辈子都在给人看病行医,比我们更专业。”
孙琴眼眸低垂,沉思了许久,“要,要不在医院观察几天?”
观察几天,就算观察一年半载其实结果都一样。孙琴心里的不甘,一家人怎能不明白。
古筝看着儿媳妇这样,摆摆手,“那就在医院住几天吧,这几天我也好找房子住下。”
“爸,找什么房子啊。家里还有一间空房,您完全可以在家里住。”古峰开口,不是他舍不得花钱。父亲来了,哪有花钱租房子的道理。
古筝看着自己的儿子,轻哼一声,“和你住在一个屋檐下,我心里不痛
快。给我一把钥匙,照顾我乖孙方便。”
古筝的性格向来如此强势,决定的事情从来没有退缩过。
知道自己父亲的性格,古峰只能由他去。
晚上,一家人谁也没有开口吃饭。最后还是银狐派人出去买了点回来,简单的应付了一下。
晚上就谁陪护的问题上,古筝与孙琴还起了争执。
在古峰父女两人的共同努力下,这才没有让战火进一步扩大。
“爸,有啥事您及时给我们打电话。”古峰一步三回头的看着坐在那里的父亲。
“走,走,走!别打扰我和孙子的独处。”
再也听不到儿子,儿媳的声音,古筝坐在沙发上,看着点滴一滴滴的低落,再不复之前强硬的样子。
一个人在病房中,他可以卸下伪装,不再假装坚强。
“孙子,你这一昏迷啊,你爷爷我的心死了大半!”古筝从兜里掏出三块五买的烟,可看着昏迷的孙子,又揣回兜里,“一直以来,你是我的骄傲。说你过目不忘有些夸大其词,你废寝忘食的背书,忘乎所以的去专研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比我强。”
时间过得很快,古凡住院的几天,古筝基本上寸步不离,谁劝都没有用。
困了在沙发上躺一会,醒过来就絮絮叨叨的聊着古凡小时候的事情。
半夜起来上厕所的时候,还会帮古凡翻个身。放置后背长时间与床褥接触起疱疹,导致一系列的皮肤病。
第二天龙隐部队由明转暗,对古凡父母家人
古悦在请假的第三天就被赶回了学校,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又是一个周日,天空中下起濛濛细雨。
将近一周的住院,古凡没有苏醒,身体状况还是如住院之前一样,没有任何好转的意思。
古峰开着一辆商务车,在医护人员的帮助下,把古凡固定在后座上。
坐在后排的孙琴,拿着毛巾,轻轻地擦去滴在古凡脸上的雨水。
今天的古悦没有穿着鲜艳的衣服,褪去稚嫩,多了几分成熟。
长时间的陪护,古筝的眼袋深了许多,更显苍老。
车子回到尚林小区,保安队长见到是古凡一家人,主动上来帮忙。
帮着古峰把古凡背到屋里,看着墙上挂着的一等功勋章,保安队长整个人呆愣愣的站在那里出神。从军七年,二等功两次,三等功五次。可唯独缺了一等功。躺在病床上的这位,五次一等功,再没有其他。
古峰把孩子平躺在床上,盖上被子,“谢谢!要是不是帮忙,我这把老骨头还真吃不住。”
没有人回应,古峰不由好奇回头。
看着保安队长盯着勋章,古峰漏出了一抹骄傲的笑容,走上前与他平行站立,“我不知道我儿子做了什么,但这勋章,代表着荣誉。我为他感到骄傲。”
保安队长侧头看着古峰,敬礼,军礼很标准,无可挑剔,“您是一位好父亲,您的儿子是一位好军人。”
一等功勋章,
足以证明这家人的孩子做了什么,保安队长对这家人发自内心的尊重。
“如果这些勋章能换回我的孩子,我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让我儿子醒过来。”古峰看着勋章,“这是作为父亲的想法,但作为华夏的人民,如果他做的能够挽救无数生命。他的选择,我毫不犹豫的去尊重。”
对于古峰的话,保安队长没有生气,更气不起来。一名合格的父亲,首先想到的便是自己的子女,他的想法不容任何人斥责。
礼毕,保安队长看着病床上躺着的古凡,“我相信他会醒过来,他的舞台会更大,他会更加璀璨夺目。”
拍了拍保安队长的肩膀,“谢谢,我也相信我的儿子会醒过来。”
电梯门缓缓关上,保安队长留下了自己的电话,如果古峰有什么需要,他会随时赶过来帮忙。
看着古凡家的大门,“愿你能早日醒来,人民的英雄。”
新年了,外面下着雪。
与外面的喧闹不同,古凡一家人又是另一幅景象。全家人没有多余的废话,要么说古凡的病情,要么交代一些事情。
在孙琴的操持下,一桌年夜饭做好,整整齐齐的摆放在桌子上。
这是古凡一家人第一次全家人坐在一起,吃顿团圆饭。唯一的缺陷便是古凡,还陷入昏迷中。
古凡坐在靠在椅背上,头侧,双眼紧闭,胸口的起伏,轻微的鼻音证明了他还是一个活人。
古筝看着桌子上的酒杯,“新年了,新年新气象,咱们举杯,为来年过得更好。”
老爷子发话,就算再没有心情,都要意思一下。
晚上八点,古筝背着古凡坐在沙发上,看着春晚。
“以前每当过年的时候,你就会跑出去放炮。晚上十一点多才回来,和我一起听着新年钟声的响起。”古筝看着主持人走上台,“钟声落下,便会给我拜年,伸出手讨要红包。”
孙琴听到老人的说的话,悄悄的擦去眼角的泪水,陪同一家人坐在电视机前,看着今年的春晚。
古悦没有如以往躲到房间,关上门配同学打游戏。
十二点的钟声响起,无数的拜年短信,滴滴答答的响个不停。
又是一年,新的开始。
古悦分别给三位长辈拜年,收到了三个大大的红包。
看着靠在沙发上的古凡,“哥,新年了,祝你早日康复,早日找到女朋友,早日结婚,早生贵子。红包拿来!”
一句俏皮的话,让古峰他们漏出来了久违的笑容。
像是在回应,古凡整个人栽倒在地上,家里的四个人一阵手忙脚乱。
看着儿子额头上磕出来的大包,孙琴慌忙的去拿冰袋,给儿子敷上。
“怎么会突然摔倒呢?怎么会?”孙琴不断的埋怨自己,“都怪我,都怪我没有看护好你。”
“啪啪”孙琴自责的扇着自己的耳光,嘴角已经渗出鲜血,依旧没有打算停下。
第三下快要落下,她的手腕被丈夫握住。被丈夫宽阔的双臂抱着,孙琴靠在胸口,呜呜的哭泣。
“妈,是我的错,我不该乱说话!”古悦擦着泪水,蹲坐在地上,小脸上满是自责。
只有古筝,呆呆的看着昏迷已久的孙子,愣愣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