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潮生无奈叫,“江总……”
这男人怎么这么幼稚呢。
江北渊哼了声,“今晚上春儿我带回去了。”
“我右手拿过枪,打过人,没打中,射偏了。”沈潮生回答。
江春和舒展开眉头。
“害,原来是因为这个啊!没事的,我哥哥以前也玩枪的,玩具枪和仿真枪,我哥都玩的。”
她觉得这没什么,觉得沈潮生小题大做。
江北渊一言不发。
沈潮生将车子开到了江家。
江春和去找言念插花了,江北渊沈潮生进了书房。
江北渊何其聪明的一个人,他弯曲手肘,抵着额角,看向沈潮生的眼神多了几分复杂。
“没射偏?杀了人?”
“嗯……”
“什么时候的事情?”
“找宝藏的下落,在F国。”
沈潮生简单一说当时的经历,被人追杀,他也是为了自保。
“那里目无法纪,没有约束,杀人不需要偿命,你就当做了一场梦吧。”
“我也想……可,有时候做梦还能梦到那场景。”
陈白贺尧的死,是沈潮生心里的痛,再加上他持枪杀了人,现在硝烟散去,可是心里的硝烟,如果自己想不通,如何散去?
这是一道枷锁。
沈潮生难以解开的枷锁。
所以他的右手只要拿起来,吃饭或者写字,都会发抖。
江北渊皱了下眉,他最后什么话都没说,走了出去。
……
江北渊让江春和待在家里,他让江清池来了,让江清池开车,载着他和沈潮生去了射箭场。
射箭场宽敞。
江清池脱了外套,里面只穿了一件黑色背心,他肌肉结实,腹部八块腹肌,身材很好,小麦色的肌肤很健康,他双脚开立,和沈潮生站在同一水平线。
然后持弓搭箭,手腕微微弯曲用力,瞄准。
嗖的一声——
箭镞稳稳地射中靶心。
他可是江家视力最好的一个,江清池冲着沈潮生扬眉,唇角微扯一抹挑衅的弧度,姿态嚣张,“妹夫,换你。”
沈潮生会射箭,他技艺不错,不过手抖,搭箭都搭不稳。
江清池扬起眉头:“你该不会得帕金森了吧?”
江北渊就在太阳伞下面斜靠着,两只手交叠着后脑勺,他的声音慵慵懒懒传了过来,“今天不射中十环,别想走。”
他这话是对沈潮生说的。
沈潮生皱了眉,盯着自己还是有些发抖的指尖。
江清池又开始搭箭,阳光之下,他眉眼锐利桀骜,表情自信张扬。
啪——
随着第二支箭射出去,两支箭同时插中了靶心。
“大舅子射箭了得。”沈潮生由衷夸奖。
江清池冲着沈潮生挑眉:“你该不会真不行吧?”
“……”沈潮生又沉默了。
就这么沉默着,低头盯着自己的手。
他的手,五指修长,掌心宽厚,却经历太多。
他用力攥着拳头,右手依然瑟瑟发抖。
江清池累了,不想射箭了,拿了一罐饮料,随意走到了江北渊这边来。
江北渊踹了他一脚。
“陪他练靶。”
江清池:“?????”
“爸,我是你亲儿子!你让我来,就是陪你女婿练靶的?!”
江北渊倒是君子坦荡荡:“不然你以为我想你了?”
江清池:“……”
“我想你了还不行吗!我给你捶捶肩膀。”
识时务者为俊杰,江清池心甘情愿给江北渊捶肩捏背。
然后江北渊和江清池就在太阳伞底下乘凉,沈潮生一个人晒在太阳底下,持弓搭箭,试了很多次,发抖的右手握不住弓,射出去的箭都勉强击中一环,二环。
眼看两个小时过去,太阳都快要落山了。
江清池打着哈欠,眯眼睛,冲着沈潮生扯了一嗓子:
“到底能不能行?是男人就说行!”
“……行。”
“你行个屁你行!行就快点的,别耽误我爸回家给我妈做饭!”
江北渊踹了某人一脚。
对着亲爹的帅脸,江清池呲牙笑了,样子有点狗腿,却很可爱。
沈潮生继续射箭。
又是两个小时过去了……
太阳已经落山了。
晚霞斜照,沈潮生这边进展甚微,他勉强能够射到三环,离着目标,还差七环。
江清池已经要睡过去了,早知道今天不来了。
江北渊起身,踱步走到了沈潮生的身旁。
他和他身材差不多,挺括,修长,肩膀很平让人很有安全感。
“今天春儿在江家睡,你就在这练。你只有三天的时间,周末,詹姆斯,懂?”
“……”明白江北渊的意思,沈潮生拧了眉,嗯了一声。
江北渊和江清池便走了。
……
沈潮生就在这练了一晚上。
他连着练了好几个小时,累了,躺在地上,抬眼注视着头顶的天空。
弯月倒挂,有一颗蓝色的星星,一颗黄色的小星星,两颗星星靠得很近,几乎是连在一起的,仿佛就在注视着他。
陈白。
贺尧。
沈潮生的眼底落入了星光,他嗓音低沉地念着这两个名字。
然后又一股脑坐了起来,继续持弓搭箭。
他几乎一夜未眠。
第二天,江北渊自己一个人来了,江清池不来了。
江北渊衣领敞开着,精致的锁骨处荡着一枚若有若无的痕迹,昨天来的时候还没有的,沈潮生将这枚痕迹尽收眼底,再抬腕看表,10点半了。
这人怎么不正好赶饭点来呢。
“成功了?”江北渊问。
“快了。已经到八环了。”
“哦。”江北渊嗓音和姿态一并淡淡,“那我吃了午饭再过来。”
沈潮生:“……”
然后江北渊真的走了。
他吃完饭,给沈潮生拿了盒饭过来。
沈潮生简单吃几口,他用右手拿的筷子,右手已经没那么抖了。
“射给我看看。”江北渊站在一旁,靠在墙上,撑着腮。
沈潮生两腿开立,持弓搭箭,从江北渊这个角度,只能看到沈潮生右眼角下方一颗泪痣。
表面风平浪静的男人,终于开箭——
嗖。
终于射中十环。
江北渊鼓起掌来,“不错,比我想象中快了那么一点,我以为你至少要两天。”
沈潮生的表情淡淡的,他只是看过去问:
“所以我的考验,过了吗?”
“考验?”江北渊慢条斯理的,“心魔是你自己的,与我关系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