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南宫府。
天色将明,此时正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时刻。
石九盘膝坐在床榻上,经过一夜的内力冲刷,现在也已经到了紧要关头。
相比于之前开通的那些微型经脉,这条支脉无论在长度还是堵塞程度上面都增加了不少。
经过一夜的冲刷,石九的内力已经有些不济,这时候他的额头上已经有汗珠不断渗出。
现在石九心中已经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只要冲过眼前这一点隔膜自己就可以将这条支脉完全打通,但无论他怎样调用内力冲刷,那最后一点隔膜就像是一座大山般横在那里无法撼动。
额头的汗珠不断地渗出,一根根青筋浮现在石九的脸上,让他的脸色看起来有些狰狞。
就在石九犹豫着要不要用银针刺激穴道来激发内力一举突破时,门外一声高亢的公鸡啼鸣声传来,第一缕晨光冲破黑暗,微微显露在东方天际。
这时,一只横梗在支脉尽头的那一道阻塞像是被这冥冥中的天地之力震动,在石九的内力冲刷下骤然崩溃,四分五裂。
石九那已经变得很是孱弱的内力像是溪流汇海般自支脉中贯通而过,在丹田与支脉之间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循环。
石九心中惊喜,但也不敢大意,缓缓地收拢着经脉中的内力,沿着新开辟的支脉运行了三个周天才将内力导入丹田,感受着这股比以往要浑厚坚韧几分的内力,石九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心中也是有些侥幸。
睁开眼,眼神清澈,丝毫没有一夜未睡的疲惫。
擦了把额头上的汗珠,石九感觉到自己身上也有些粘腻,衣衫都湿漉漉的贴在身上,很是难受。
起身走到园中的井边,打出一桶清水兜头浇了下去,清爽的感觉骤然自头顶传遍全身。
唱出一口气,看着微微泛白的天际,当真向仰天长啸一番。
简单的收拾过后,小梁如时出现在了小院门口。
“小梁,你去通报一声,就说我有事求见南宫先生。”石九说道。
他已经打定主意要返回军营了,出来这么多天,他实在是有些不放心。
“好,石公子请稍等。”小梁躬身告退。
回到了南宫府,小梁又变成了那名面向憨厚的汉子,一点没有昨天在万金楼的奸诈模样。
没多久,小梁脚步匆匆的从后院赶来。
“石公子,”小梁进门后说道,“我家老爷有请。”
石九闻言,起身跟在小梁后面向那一座花园走去。
还是昨天的那条路,还是那座花园。
南宫延依旧一身白色衣袍正在那里练功,这次石九并没有等那么久,见石九多来,几个呼吸后南宫延便缓缓地收功,示意石九向小亭子这边走来。
“怎么样,昨天玩的可还尽兴?”南宫延坐下伸手示意石九用茶,笑着问道。
石九拱手谢过,说道,“帝都繁华,昨天真是大开眼界!”
南宫延闻言哈哈笑了两声,说道,“帝都繁华又岂是一天能看尽的,这两天让小梁带你到周边的一些名胜之地去看看,那里的景色才叫秀美呢!
”
石九拱手道,“谢过南宫先生的美意,只是在下出来日久,现在上峰交给的任务已经完成,该是时候返回军营了。”
南宫延摆了摆手,说道,“诶。。,不着急不着急,既然来了总不能总得再呆两天,也好让我南宫家以尽地主之谊,你这样急匆匆的走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南宫家对救命恩人没有尽到礼数呢。”
石九闻言起身道拱手道,“南宫先生见谅,只因为在草原上,在下的同袍为了引开北蒙骑兵与在下分路而行,现在仍不知生死,石九心中挂念,实在是无心留恋帝都繁华。”
南宫延闻言倒是愣了愣,几个呼吸后才轻轻的呼出一口气,有些感慨的看向石九,说道,“重情重义,真大丈夫也!”
石九在一旁躬身谢过,不语。
“罢了,”南宫延摆了摆手,起身到,“既然你归心似箭,那老夫也不再拦你,路上需要石什么你尽管开口,让小梁前去办理即可。”
说着向一旁的小梁说道,“吩咐下去,就说是我的意思,石兄弟需要什么无比满足。”
“是。”小梁在一旁躬身道。
“谢南宫先生。”石九在一旁拱手谢过。
挥了挥手,南宫延转身向后院走去。
回到自己的小院,石九简单收拾了下行囊便准备出发,没多久,府中下人送来了一封信和一个长条状的木盒。
石九接过信简单看了下,见是南宫延给石九写的回执,证明石九将南宫雨安全的护送到了南宫家,石九将信放在怀中小心的收好,看向一旁的那只木盒,不由得有些奇怪。
将木盒打开,只见里面放着一把长刀。
小梁在一旁笑着说道,“我家老爷知道公子的兵刃在路上遗失了,所以特意送来了这把刀,刀名疾风,乃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铸刀名家蔡卓庸用一整块天外陨铁打造,据说其利可断风,乃是江湖上一等一的兵刃了!相信有此等利刃相助,他日石公子在战场上定能无往不利。”
石九看着眼前的这把刀,眼中泛起异彩。
在军中常用的武器就是长刀,自然可以瞧出这把刀的好坏。
这把刀仍是按照秦国长刀的样式打造,整把刀如一道直线般,只是在刀尖处微微有些弧度,苍白的刀刃只看一眼就能让人感受到它的锋利。
伸手握住刀柄,一股冰凉的感觉传来,想象着拿着这样的利刃在军中纵横的场景,石九心中也有些激动。
知道这是南宫家答谢自己救下南宫雨的礼物,石九微微犹豫了下便收了下来。
作为一名大秦军卒,即便是普通的军卒,他也不想与南宫家这样的江湖势力牵扯太多,有些恩情能一次性的了解,那是再好不过。
“替我谢过南宫先生,就说这把刀我很喜欢。”石九将疾风自盒中拿起,向一旁的小梁说道。
小梁笑着点了点头。
自从进入南宫府后石九便再也没有见过南宫雨,想来应该是返回东海郡的南宫家本家了。
早上已经向南宫延辞过行了,石九手拿疾风,将包裹负在背上向外走去。
大门口,两匹明显不逊于军中战
马的马匹正由一名仆人牵着等在那里,其中一匹马背上还放着一个锦缎包裹,石九看了眼就隐隐的猜出其中应该是一些银两。
小梁向石九示意道,“这是为石公子准备的马匹,想必石公子这一路上也用得着。”
深深看了一旁的小梁一眼,石九也没有矫情,既然收下了疾风,再加一匹马也不是什么难事。
拱手谢过,跨上马匹径直向城门处走去,小梁跨上另一匹马在一旁相送。
帝都内不许纵马疾驰,石九两人一路缓缓行到城门处拱手告别,互道了声保重,目送着石九策马而去,小梁也拨转马头向城里走去。
出得帝都,石九策马径直向码头而去。
他着急着返回军营,走水路无疑是最快的选择。
官道上不时有载客的马车行过,石九也不好纵马狂奔,只得在官道上不紧不慢的行着。
一辆马车与石九擦身而过,石九转头,却看到一名身穿青色麻衣的青年男子正神色沮丧的走在马车后面。
他本来就在路上走着,只是刚才马车驶过挡住了石九的视线,是以刚才一直没有看到他。
官道上来来往往的多是马车,还有一些是想石九这样骑马或者骑驴的,倒是很少见走路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十九也有些好奇的多看了两眼。
看着眼前这个明显有些落魄的青年人,石九倒是觉得有些眼熟,应该是之前在哪里见过。
想了想反应了过来,原来是那日在船上被巡检司的的衙役撕了身份证明的那人,只是这人没有了身份证明按理说应该返回来处重新办理身份证明才对,继续呆在这里肯定会被当成流民对待,这是大秦人人皆知的道理,难道这人不懂!?
虽然心中疑惑,但个人有个人的想法,不干自己的事情石九也不想管太多。
正想策马离开之际,石九眼角忽然瞥见这人身形晃了晃,向路边倒了下去。
心中一惊,石九调转马头看去,只见那人已经昏倒在路边。
扭头向四周看去,只见后面正有一辆马车缓缓驶来,若是不躲开肯定会被伤到。
顾不上其他,石九策马上前,来到青年昏倒的地方下马,只见那名青年伏在地上一动不动,伸手在他搭在他的手腕上,感觉到他的脉搏平稳,只是有些微弱,应该是几天没吃东西了,身体虚弱才会如此。
伸手将地上这人拦腰抱起,横放在马背上来到路边的一棵大树下,将这人靠在树干上坐好,自马背上拿下水囊和干粮,给这青年灌了两口水,这人明显是饿的有些狠了,即便是在昏迷中也本能的吞咽起来。
喝了点水明显好多了,胸膛微微有了些起伏。
石九也在树下坐下,仔细的打量了这人两眼,发现这青年穿的虽然有些破烂,但煤眉宇间却不像是一般的穷苦人家的孩子,反倒有一种大家公子年长日久下养成的气质。
正观察间,这人眉头动了动,眼睛缓缓地睁开。
见眼前突然出现一名从未见过的少年,这人明显也有些惊讶,身子下意识的向后靠了靠,紧贴在了树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