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爷爷说过,一个人必须要自律,不管有没有人管你,有没有人知道你的错误,只要你意识到了,就必须纠正自己,对自我的惩罚,是一种很好的自省方式。”
这才是苏男这么多年来,一直清醒自制的重要原因。
她能管住自己。
宋廷川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苏男一开始就拒绝处理伤口,哪怕他逼到了她的家门口。
这个蠢货,只是单纯地拖着伤想惩罚自己。
“自省?你靠自虐来自省?!”
宋廷川有些暴躁地吼,也不管前面驾驶座的苏义投来的眼神,只深深地看着苏男:
“对错于你而言真的那么重要吗?可这世界上,很多东西,对与错根本就没有明确的界定!”
生活不是数学题,标准答案就一个,不是对就是错。
这个世界也从来不是非黑即白,没有谁是彻彻底底的好人,更没有谁是彻彻底底的坏人,苏男这个想法,宋廷川不能认同。
对与错没有明确的界定……
苏男有片刻的恍惚。
宋廷川的这句话,又让她想起了她当城管期间,为了抗拒执法而喝敌敌畏的那个女人。
她早就意识到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东西不能简单地打钩打叉,但她习惯了这样的方式去警醒自己。
“我知道。”
苏男回答宋廷川的时候,偏着头看着窗外,半张脸隐在黑暗里,宋廷川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只能听出她嗓音里的平静淡然。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用对错去衡量这个世界,我只是用来衡量自己。”
“就像如果我撒了一个善意的谎,那么,谎言本身就是错,我不能因为它是带有善意的就为自己开脱。这个世界上,解决问题的办法不会只有一种,当我选择用谎言去解决的时候,那必然是我没有想到别的方法,我不仅要为我撒谎的行为买单,更要为我的无能道歉。”
宋廷川哑然,突然觉得眼前的苏男就是个疯子。
一个没有七情六欲的疯子。
她就像一台机器,固执地按照系统设定的规则按部就班地存在着,冰冷无情。
静了好一会儿,宋廷川问她:
“所以你这一次,是因为自己打架而跪。”
苏男毫不避讳地点头:“嗯。”
“即便是为了救人而打架?”
苏男转过头看他:
“如果不是为了救人而打架,我跪得时间只会更久。”
苏爷爷的规矩是,如果你意识到自己有错,那便自己去跪着,跪到你反省清楚为止,时间长短自己定,反正能确保自己下次不再犯就行。
打个比方。
如果苏男撒了一个谎,她会跪上至少半个小时,而如果苏男是撒了一个善意的谎,她可能就跪十五分钟。
“可是对方受伤是意外,并且你也因此受了伤,这还不够吗?”
苏男再次疲惫地靠在座椅上,微微阖了眼,却还是道:
“不仅仅是因为这些问题。”
“嗯?”
“我记得你曾经问过我,你说你在校外说脏话,我凭什么记你,我当时回答你的是,因为你是校内人员,那么今天同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