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思语虽然神经大条，但苏男的转变几乎就是一瞬间的事，不免有些担忧地问出了声：

“亲爱的，你……怎么了？”

苏男回神，冲程思语安抚地笑了笑：

“没事，只是想起了一些事。”

“一些事？”

苏男看着舞台上的人，听着耳边喧哗热闹的锣鼓胡琴声，眼神里有些怀念。

“嗯，我小时候学过昆曲，有段时间特别喜欢往自己脸上涂些浓墨重彩的颜料，现在想起来……噗，当初的自己真是幼稚极了。”

程思语显然很惊讶：

“我天哪，亲爱的你居然学过昆曲，昆曲好难的！”

“只是学过，没学完，后面学到一半放弃了。”

“诶？放弃？为什么？”

在程思语眼中，苏男从来是一个做什么都要做到最极致的人，怎么会有她放弃的事情？

苏男的视线从戏台转到了程思语脸上，淡笑道：

“教我的师父走了，自然我就放弃了，好了，大过节的，不说这些了，以后有机会我告诉你，先听戏。”

程思语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也不追问，转而跟着苏男一起盯着台上。

一曲《霸王别姬》结束，苏男原本以为还有其他活动，整个场内却突然暗了下去。

是有灯被熄灭了。

苏男刚准备问，一旁的程思语就小声地道：

“亲爱的，我跟你讲哦，接下来有惊喜。”

话音一落，整个戏台又突然亮了起来，戏台上空无一人，只有一方白色的屏障。

苏男正好奇这是什么呢，耳边就听到了惊堂木拍在桌案上的声音，下一秒，有两道黑影缓缓自白屏里出现，众人耳边，还伴随着一个老先生抑扬顿挫的评书声：

“话说东汉末年……”

苏男一愣，随即瞪大了眸子。

“这是……”

程思语打了个响指，“皮影戏！没想到吧？”

苏男是真没想到。

皮影戏算是我国一项比较古老的手艺了，起源于西汉，兴于唐朝，盛于清代，历史悠久，源远流长。

只是近代，战火弥漫的岁月里很多皮影戏的手艺人居无定所，有不少在颠沛中离世，剩下来的不多，到了现代，随着新兴媒体的发展，电视、电影、手机的兴起，皮影戏渐渐被人们丢尽时光的角落里蒙尘，记得它的人，寥寥无几，据说目前，只在帝都的旧城，以及陕南、陕北的一些偏远农村还在流传，没想到……

筠市的元宵节，居然会有这个节目。

苏男和程思雨都属于那种对于传统文化特别敬畏的人，对于皮影戏，自然也是无比的感兴趣，哪怕只是看着几道黑影隔着白幕僵硬地舞动，两人也是津津有味。

于是宋廷川又看到了一个眼里泛着奇异亮光的苏男。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能在人群中一眼就认出那女孩来，或许因为苏男从来都不是一个会被淹没在人海的那种人，也或许是他眼神好，然而每一次遇见，都像是给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清溪高中令人闻风丧胆的女魔头苏男，居然也会有……那么傻里傻气的一天。

像个好奇宝宝盯着奇怪的舞台，跃跃欲试又踟蹰不前。

虽然……他没觉得那皮影戏有什么值得她这般动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