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科长陪着宋文俊来到了上海某外贸公司，送上新生产出来的九个样品，交给对方业务员。

“请你们特别留意一下这两个批号为B8409003与B8409007的柏木酯样品，看一看与其它几个有什么不同？”业务员送检前，龙科长特意地提醒了一句。

客户产品样品送过来，一向以仪器检测为准的，这客户提出这意见是什么意思？业务员好奇地回头看了看龙科长，也没说什么，就把样品拿到里面。

不一会儿，从标着分析室的玻璃门中出来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女士，一进门的囔着，“听说我们公司来了一个金鼻子客户，他的人在哪里？”

金鼻子，这是香料行业里对行家的尊称，形容他们的嗅觉敏锐，懂得分辨产品质量的好坏，在行业里是淘金的能手。龙科长不懂金鼻子的意思，可是，由女士的表情中知道，这绝对是一句好话。

业务员站起身来，给大他作了介绍说：“这是我们外贸公司的质高级定香师也是我们的董事长奕丙梅女士，这是三界化工研究院的客人质检科的龙科长，你要找的金鼻子。”

业务员介绍中，把高级定香师的名称放在董事长之前，可见，奕女士在香料行业里有很高的声誉。

这两批香料好在什么地方？王进水看不出来，气相色谱与液相色谱两项与其它批次相比都没有什么特别，各个指标都在正常范围内，自个用鼻子嗅了好多次，感到的只是浓浓的臭气。对于普通人来说，当香料浓度太高时，嗅到的只是臭。

“这两批不是特别好的香料，但气味柔和，没有焦灼气，比其它几批高一个档次。”龙科长对着大家的面解释了几句。

奕丙梅女士吩咐手下到质检室里拿来两组试管样品。“龙科长，用你的金鼻子嗅嗅看，能把这一组十个样品按气味不同排出档次吗？”奕丙梅女士的表情有些高深莫测。

龙科长打开样品，挨个地嗅了一遍后，拿出标签按顺序写上一到十，贴到试管上。

“我们定下你们的产品，这两批在原来几批的基础上加价20%，以后你们得作更细的分类，有了金鼻子，这个对你们不是难事，我们可以按质论价，现在，我给你们柏木油与柏木酯的标样各一组，以后你们可以按照这个建立指标。每高一个标准，在原来的基础上加价20%。”奕丙梅女士向业务员下达了指令。

“加价百分之二十是怎么个计算法？最低价为A，后来每提升一级是A*(1+20%)*N，还是N次方，即是比前一级高20%？”这在商业上可是天差地别的，前几级相当不远，上了多个级别后那可是接次方级上升，如最高级第十级，按基数的20%算，价格是基数的三倍，如按乘方计算，价格是基数的6.2倍，在商言商，王进水自然要把这个彻底搞清楚并写入合同中。

“自然是按N次方，你们的分级越细越好。”奕女士在合同中签了字。

归程的火车上，龙科长摸了摸自个的鼻子说：“想不到今天这个鼻子还真给我长脸呢。”

“给我们三界化工研究院作香料顾问吧，产品要做好，价格要上去，肯定得从源头开始分质分类，进行规范，这可只有你一个人才有这个水平哦，待遇嘛，我们也按奕女士的一样计算方法，基本顾问费100，每月一结，以平均质量计，以100*（1+20%）N的公式进行计算，如何？”王进水开出了价码。一个月二十吨，只要有一吨的品位提高一个档次，就可以多赚2万元，这个工资只相当于增加的利润中抽出零头中的零头。

当时的社会平均工资只有50元，不同职务之间的工资差并不大，质检科长的工资也就80多元，顾问费超过工资总额，这对他来说，绝对是没想到过的好事。

“这个受之有愧，却之不恭。”龙科长的这句话就是答应了，中国式的文人表达方式就是这个样子，听话听音，对于王进水开出的价码，他还是相当满意的。

有了龙科长这个秘密武器，王进水再也不怕柏木油会走樟脑收购的老路，心情开朗了很多，产品不在多而在于精。

“我们得从源头分析一下，怎么个原料生产出来的柏木油质量才高，为以后的高利润作出基础，龙科长的金鼻子只作成品判断，如果原料把关也由他来，我们会把他给累死的。”回到三界化工研究院，王进水召集了技术线上所有人员的会议。

“按柏树的不同部位、不同年份进行分类水蒸汽蒸馏，得到小试产品，请龙科长先作出基本的质量判断，然后，再定工艺与原料管理，这个作为企业的核心秘密，除了在座的人员之外，不能外传到任何人的耳中。”王进水在收集了大家的技术意见后，作出这个决定，潜台词是即使是龙科长也不能知道我们企业的质量生产与质量控制方法。

平均定级上一个档次，企业利润增加的绝对以百万为单位计，以质量为优势的竞争，其它企业是无法挤入的。

宋文俊把柏木按枝、干、根分成三类，又根据年份的不同分成五年以内的，十年以内的，十年以上的三类，共九组分类，期待做出结果后再根据情况进行细分。

小试的结果很快就出来了，经过龙科长的金鼻子判别，枝与干出来的产品，质量品位都不高，五年以内的多是一级到二级，五年以上的偶尔有几个样品可以达到三级。但根就不同了，与年份有很大的关系，质量好的可以达到顶级十级。但并不是中国哲学里说的那样越老越好，多是集中在十年到三十年这个树龄之间。

真正搞植物提取的人很能理解这个道理，这个树龄是柏树生产最旺盛的树龄段，相当于人的青年与中年，当树龄太高时，木质化特别严重，自然地，油品就变差了。可根与杆的质量差是怎么引起的也不怎么样明了，可能是在树的生命里所起的作用不同吧。

要保住这个商业秘密自然得需要一些管理手段，树根的树龄的判断不是难事，数圈圈就行，不用在收购中进行说明，而是收到仓库后，由仓库管理人员进行分类切片后再进入生产线，分类的人应当是自个的亲信，不需要多聪明，而是需要实诚。

分级生产的柏木油出来了，第一个月的六十批中，得到一批的极品，数量不大，有二百多千克，可这两百多千克相当于一点二吨产品的价格呢，整个下来，平均产值比樟脑还高，当然喽，利润指数更加地要高于樟脑产品，因为原料成本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