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新的一天，朝霞满天，公鸡叫了。王进水眼睛发酸，照了照镜子，眼里充满血丝，如杀红了眼的战士。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距离胜利只有一步之遥，却跨不过去，只有止步在敌人的城墙前，这种感受，只有战斗在杀敌第一线的战士才能体会得到。

暂时没有好办法，那么就先好好散一会儿心，看一看新招的木工师傅们是是如何把塑钢一根一根地组装成门框与窗框的。看着材料被锯断、破出V形口，契合，组装，焊接，一个又一个的门框被立起来了，这是一种超级的享受。

门框需要包材，弟弟正在生产瓦楞纸板，给他顺便把包材的生意拉过来，明年会多几十万的利润的吧。不行，这样人家会说我以权谋私的，另外，墙纸的事都忙不过来了，干脆，把瓦楞纸板的业务割出去，专心经营墙纸印刷，把墙纸做强做大，不然，他一个人忙不过来的。看到成型的门窗，王进水不自觉地想到了家人的利益。

瓦楞纸板的利润不够高，把他交给合成化工厂的劳动服务公司吧，林厂长为人很好，又与他们的业务紧密相连，我们家里可以收回些资金，集中所有人力与物力经营好印刷业务。对了，我得找弟弟聊聊这事，今天是星期天，他应当在家里。

“哥，我也是这么想的，把瓦楞纸板的业务转出去，现在就是根鸡肋，没多少利润，可顶着共富牌的名头，是政府的一个宣传标杆，弟弟我丢不了啊。这么多村民指着这点业务赚点工钱过日子呢。”王进水倒忙得忘了这事了，村民靠糊纸盒什么的赚个小钱，被政府视为共同富裕的典范，一转让，红旗倒了，影响不好。

“是不是可以转给老村长，只做瓦楞纸板一项，与空白的纸箱，作为村集体经济，我们保留一点小股份，后面的交给林厂长，这样，各方都满意了，以后的扩建中，也可以得到他们的帮助。”经过了近一年时间的打磨，对于人情世故的处理，王进水显得老练了一些，更多地为他人做些考虑。

“不急吧，哥，这个可以过了年后再办理，我先跟老村长打个招呼，看不把他开心坏了才怪。”兄弟俩达成一致的意见，弟弟更是个急性子，连忙跑到老村长家里找他商量。

“这木头窗做得也很精致啊，表面光洁度不在塑钢之下呢，是你做的？”王进水对着边上忙碌的一个木工问道。

“是啊，拿来做个样子的，塑钢的尺寸按照这个窗户的尺寸量。”看到一个穿着西装的人，木工有几份惶恐不安，或许还有几分自卑，指着木头窗说。

“你看一看，这塑钢表面有些不平啊。”王进水指着一根横条。前段时间调试，出来很多不合格的表面有一些鼓起的塑钢型材，按理说，这么型材要拿去重新打成小颗粒，再拿到挤出机里再加工的，不知道被那一个粗心的操作工一不小心搬到这里，被木工师傅做成了窗框。

“没关系，刨一下就好。”一说到专业，小师傅眼神里透出一种自信的神色，从容不迫地拿起了木工刨，表面轻轻地一刨，真的，平整了，光洁度也一样的好，如果不细看，看不出来与轧出的塑钢有什么差别。

“师傅好手艺。”王进水夸了一句。

“这是手刨的，如果用刨床，包你看不出来。”

木工用坦然的目光正视王进水，吹了吹刨掉的塑料屑。

“小师傅高姓大名？”王进水对这个小木工发生了兴趣。

“免贵姓郑，叫郑汉良。”小木工又恢复了刚开始据束的胆怯的样子。

塑钢也与木头一样可以刨？看到郑汉良熟练地执刨的样子，王进水有主意了。急忙跑到机修室拉起盯着模具出神的冯主任往木匠间跑去。

“拉我到这里干什么？我又不是木工，后面的活由他们干。”合作多年，冯主任猜测王进水又有什么新发现了，一边跑一边说，“有什么鬼主意直接说出来，不要又折腾我这把老骨头。”

“你看一下，这几扇窗框有什么不同？”木工房里，王进水停了下来。

“没什么不同啊，你带我来就是让我看这个？”冯主任又仔细地看了看，指着其中的一扇窗框说，“其中一根料有一点点的色差。”

“不明显吧，你这个老机修第一眼也没看出来，其它人应当更看不出来了。这是这位小师傅刨的。”王进水拉过边上干活的郑汉良。

“哦，我明白了。现在找许团长他们开临时办公会议去。”冯主任猛地一激灵，笑着用手指了指王进水的鼻子。

“我与冯主任经过一次又一次的讨论，认为可以用国产化的设备轻松地解决因为国产化的车床与镗床精度不够的问题，上一次，我们提出来，先把模具加工到略小于要求值后再用手工加工，现在，在这个基础上再作一次修正。开出模具后直接进行塑钢加工。”说到这里，王进水把这句话翻成德语，又故意停了十几秒。

“我反对，这样做会产生大量的不合格品，推向市场对我们公司的信誉造成影响。”汉若威一听，立即起身表示反对。

见到汉若威表示反对，刘劲松迟疑了一下，也站起身来，“这样做风险太大，我认为也得谨慎些比较好。”

“没说完呢，下面的才是重点。”王进水打了个哈哈，看了冯主任一眼。

“我们的方法就是再进一台龙头刨，加工出来的型材表面刨光一次，国内大型木材机械厂都有生产，采购一套就行，这样的话，略有不平的，刨一下就全解决了。”冯主任边说，边拿出木工刨把几根不合格的塑钢型材刨了几下，交给汉若威。

汉若威把眼眯成一条线，仔细地看了看刨出的型材，放下手说：“这个我没意见。”还想再说下去，全体与会人员同口异声地说了句——东方智慧。

“大设备过来后，我们准备作同样的处理，德国技术在这里生根落地，不会水土不服的。谁说吃西餐必须用刀叉，西餐也可以用筷子夹着吃。”王进水开心地宣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