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四章 最好的朋友
高继芳见自己平日忠心耿耿的小伙伴们都怂了,不由得恼羞成怒,手悄悄地摸向了佩刀。
窦守志喝道:“还不拿下!”
说时迟那时快,高继芳身边的一名家将夺下佩刀,把刀架在了高继芳的脖子上。
高继芳目瞪口呆:“阿福,没想到你是皇城司的人?枉我高某人对你信任有加,视为心腹。你入我高家十几年,我可是待你不薄啊!”
那位看似木讷的阿福说道:“你要是奉公守法,小的仍然可以信任。只是职责所在,只能委屈十少爷了。”又有些不忍心地提醒道:“少爷莫要再生事了,否则恐将有不忍言之事。”
刚遇见无间道的高继芳很不适应年度大片的刺激,有些歇斯底里了:“能有什么事?方仲永,有本事你把老子宰了,否则咱们不死不休!”
狄青眼中冷芒一闪,便要抽刀结果了这厮。
方仲永急忙阻止:“用刀弄得血滋呼喇的,不雅观,且容易留下话柄。折大,挖坑的手艺没忘了吧?”
折老大阴笑道:“刚练的手艺,哪能这么快就忘了?大人只管放心,保证高大人躺进去的时候是舒舒服服,宽宽敞敞的。”
王文恭都快吓尿了,这位真的是个文官吗?手段怎么比山贼都黑呀!
高继芳却是煮熟的鸭子——嘴硬:“吓唬小孩儿呢?老子杀人的时候,你还在你娘肚子里呢?来呀,老子皱一下眉头就是丫鬟养的。”
方仲永懒得跟这老泼皮打嘴仗,挥挥手就让人把高继芳带下去了,对于高继芳的高声叫骂只当是临死的遗言了。
窦守志意味深长地看着方仲永道:“方大人真要活埋了那高继芳?高家人多势众,可不是好相与的。”
方仲永笑道:“本官哪里是那么莽撞的人。窦公公且附耳过来,我还有些后续要你帮忙呢!”
不提方仲永有何阴谋诡计,但说那高继芳被五花大绑押到了一处荒野,却见折老大兵贵神速,已经挖好了一处大坑,一帮禁军凶神恶煞般持刀站在坑旁。
这是要玩真的呀!
高继芳再也充不了硬汉,哀求道:“各位禁军兄弟,可别当真了,方大人是跟老夫开玩笑呢。我愿意服软了,烦请通报方大人,一切听从方大人的安排就是。”
折老大笑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兄弟们,我用的这句成语可还准确,咱也是读过书的呀!动手吧!”
折老大一脚把高继芳踹进了坑内,拿起铁锨就铲土。其他人一看大帅身边的红人都动手了,咱也别客气了,铲土埋人吧!
高继芳一个猝不及防,被扬了一头的土也顾不上了,犹自不死心地喊道:“兄弟们且慢!高某为官多年,也算是小有积蓄。兄弟们今天放我一马,必有重谢啊!我愿出五百金,不,一千金,赠与各位兄弟。只求各位偷偷地放过我。”
有心动的兵士问折老大:“读书人,你算算一千金是多少钱啊?”
折老大冷笑道:“多少钱我算不出来,也不敢算。怕算了之后钻进钱眼里出不来了,更怕大帅砍我的脑袋。”
那兵士缩了缩脖子:“随便问问,谁会相信这狗东西的鬼话!”
已经亮明身份的阿福,不忍见故主丢人现眼,劝道:“大人也是将门出身,岂能不知军令如山的道理。没有人敢私自放了你,否则军法从事。给自己留点颜面吧,也给高家列祖列宗留点颜面。”
高继芳骂道:“都是你这吃里扒外的小人,不然的话,老子早已……早已……”却是说不下去了。
折老大大笑:“就你这样的酒囊饭袋,还敢与我家大帅动手。一巴掌拍不死你!得了,也别在这丢人现眼了,上路吧!”
话音未落,一铁锨拍下,高继芳应声倒地。
不知过了多久,高继芳睁开了双眼。
只见一片漆黑,阴风阵阵,远处有鬼哭狼嚎之声隐约传来。
这是阴曹地府啊!
天杀的方仲永,老子与你无冤无仇,何苦一见面就要加害于我?
可怜我那娇妻美眷,可怜我那如山的金银,可怜我那逝去的青春……
念及此处,不禁悲从心来,放声大哭起来。
此时,忽然听见有人说:“看看吧!这就是平日高高在上的达官贵人的嘴脸。就这样的玩意儿,咱们用得着怕他吗?”
只见近旁燃起几支火把,举火把的人皆是黑布蒙面,说不出的阴森恐怖。
“什么人?是人是鬼?”高继芳吓得跳了起来。
为首一人说道:“还是人是鬼,要不是哥几个把你从土坑里刨了出来,你这老家伙早就死透了。看你这打扮也是个有钱人,你打算拿多少钱感谢咱们的救命之恩呀?”
高继芳哀求道:“几位兄弟,在下被奸人所害,身无长物,积蓄也被那奸人一扫而光。真的没有钱呀!”
另一个蒙面的汉子说道:“六爷,早就跟你说过不用救他。你看,这就是个穷鬼。要不,咱还把他埋回去吧!”
那六爷笑道:“好不容易挖出来了,怎能轻易放过?再说了,这位老爷既为奸人所害,说不定还是个大大的好官呢。”
高继芳如小鸡啄米般猛点头:“六爷说得极是。在下看忻州百姓罹难,意图多方筹措物资赈济灾民。奈何新到任的安抚使想要中饱私囊,被在下极力阻止。那人恼羞成怒,意图杀人灭口,这才遇见了几位兄弟。
再说了,家兄在并州为知州,只要几位兄弟把在下送到并州,必有重金酬谢,必有重金啊!”
又一位蒙面汉子说道:“六爷,这个当官的好像说的有道理呀!要不,咱们把他送到并州讨些赏钱?”
六爷给那说话的啪一个大嘴巴子:“一个屁的道理?到了人家的地头,还不是要你圆就得圆,让你扁就得扁。万一人家翻脸不认人,把咱们几个当成贼人给抓起来了,上哪儿去说理去?”
这位脑子不太灵光的汉子道:“咱们好像本来就是贼人呀!”
六爷一脚把那蠢货踹到一边,对高继芳喝道:“这当官的果然没一个好东西。老子也不跟你废话了,给你两条路:要么加入俺们一伙,以你的家世,老子情愿让位,包你当个大王不成问题;要么,老子给你个痛快,该上路还上路吧,免得阎王着急。”
一听要他落草为寇,高继芳不干了:“屁个大王。一帮跳梁小贼,也敢自称大王?我高祖齐王,曾祖渤海郡王,皆是朝廷封赠的正牌的王爷。想拿老子当招牌,行谋逆之事,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要杀便杀,老子皱一下眉头就不姓高。反正是死过一回了,还怕再死一回?动手吧!”
话音刚落,又亮起数十火把,火光映照下,不是方仲永又是哪个?
高继芳情知又中了别人的算计,怒吼道:“姓方的,你欺人太甚!”
方仲永笑吟吟地说道:“常言道,防人之心不可无。你高家树大根深,人多势众,若是真有心报复,本官招架起来也甚是麻烦。这才略施小计,试探一二。幸亏你还有些忠义廉耻之心,不然的话,嘿嘿……”
高继芳不禁越想越怕,若是今日不小心中了奸计,必定给高家招来天大的祸事。纵然有太祖钦赐免死金牌,只是这谋逆大罪如何能够免死?
高继芳既痛恨不已,又是不解:“高某素与你无冤无仇,为何如此咄咄逼人?”
“你与我方某人确实是无冤无仇,但忻州百姓与你有何冤仇,竟令你坐视不管?你可知道,因为此次地震,百姓死伤两万余。若是你能早日命令部下将士出手救援,又能救多少百姓?又能为你高家积攒多少功德?”
高继芳辩解道:“王文恭才是主官,我只是个副职,若无他首肯,我没有调动兵马的权力。你何苦专抓住我一个佐贰官不放啊!”
“怎么,这个时候想起了王文恭是主官了?你当本官不知军中谁说了算?再说了,王文恭伤势较重,本就是你副职代行职责的时候,如何推脱了的干系?更何况,你以为王文恭解职入京,会是个什么下场?是活的身败名裂,还是假死逍遥一生,何去何从,孰优孰劣,汝当知之!”
方仲永也不想平白多了一个敌人,好歹算是耐心解释了一下。至于高继芳领不领情,那就随他去吧!
见方仲永说得明白,高继芳也再无辩解的心思,领着几个家将连夜投奔并州他六哥高继宣处。
行至半路,忽有一人说道:“老爷,咱们高家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大亏?不能就这么放过了方仲永那厮。要不要给京中去信,把他的家眷掳了出来。听说,他的二位夫人可是美若天仙呀!”
高继芳说道:“你所言甚是。来来来,到老爷跟前来,仔细说说怎么个掳法。”
那家将兴冲冲地跑到近前,被高继芳一刀劈在了脖子上,鲜血四溅,眼看是不活了。
高继芳对其他目瞪口呆的家将怒喝道:“老子不管你们是皇城司还是别处派来的,再想怂恿老子犯错,这就是下场。方仲永保全了我高家的名声,是我高某人最好的兄弟。谁要是想害他,先看我高家答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