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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不要说一半,我心脏病要犯了。”
王朝迟迟没有讲清楚但是后面究竟是什么,刑从连很不耐烦地说。
“不是,老大,这个,我,但是,犯案的人并不是李景天啊,这个案子已经结案了,罪犯被宣判入狱十年。”王朝说着,又停顿下来,“我……你们真确定李景天是坏人吗?”
像是看到了无法用言语来阐述的内容,王朝连说话时,都有些断断续续。
“说什么傻话呢?”刑从连蹙眉,瞥了王朝一眼。
“我,我好像,发现了另外一个可怕的案子啊,天呐,我要疯了啊啊啊!”
“什么样的案子?”见王朝整个人像火烧屁股一样急躁,林辰也忍不住问道。
少年人的屁股不安分地在座椅上扭动:“靠靠靠!”他单手抓着自己的头发,另一只手拼命在查看着什么东西。
最后,王朝像是确定了什么东西,林辰见他木然地看着转过头看着自己,说:“阿辰,我好像发现了,一个冤案,惊天的!冤案!”
林辰想,虽然他还不清楚王朝曾经到底经历过什么,但很显然,王朝是见过一些世面的人,那么,在这个少年人心中都能算得上是惊天的冤案,到底会是怎样的故事?
没有再卖关子,王朝整理了下思路,问:“阿辰,你知道宋声声吗?”
林辰愣住了。
他没想到,王朝会提起宋声声,因为那实在是太如雷贯耳的一个名字。
他其实真不太了解娱乐圈,因为那是对他来说是太遥远的世界,比如第一次听见李景天名字时,他费尽全部力气,也无法把那个名字同正确的面孔对应起来,但是,宋声声的话,从他那个年代过来的人,大概没有人会不知道宋声声。
毕竟,九年前的时候,如王朝所说,那时,李景天还在新人期,但那时候所有的报纸娱乐新闻的版面上,普天盖里都是有关于宋声声的新闻。
与李景天这样风评绝佳的明星相比,宋声声完全是另一个反面典型。
他抽烟、酗酒、打架、泡吧,脸上打满耳钉鼻环,是那种奶奶会对着自己十六七岁的孙子说,乖孙你可千万不能像这个人一样的典型。
但与此同时,他又确实才华横溢,有一把能横跨数个八度的好嗓子,写过许多众口相传的好歌,那时的男孩女孩,都爱死这个叛逆儿了。
而林辰之所以能对宋声声有这么多了解,全赖宋声声本人实在是惹是生非的好手,今天为了某个女明星和某富二代大打出手,明天又把自己打扮成乞丐在街头卖唱,搞什么奇怪的行为艺术。
媒体最喜欢这样不安分的明星,关于宋声声的新闻,几乎每周都不会变样。
但突然有一天,一则爆炸性在全国引起了轩然大波,那简直是石破天惊的消息。
一名新出道的男性歌手,指控宋声声对他进行了长达20个小时的鸡丨奸。
林辰对此事的记忆,大抵就到此为止了。
具体的调查经过也好、审判过程也罢、毕竟时间过去太久,他已经无法回忆起来,他只记得,那段时间,一段又一段重磅证据被爆出,一记又一记,将宋声声钉死在耻辱柱上。
在十年前,社会对于同性恋的接受程度很低,更何况宋声声速来风评极差,此事之后,宋声声锒铛入狱,如石子投海,再无音讯,就连他曾经的单曲,都被全国封禁。
随着时间推进,再没人知道,宋声声是谁了。
今天的宠儿会变成明天的垃圾,像宋声声这样的人,甚至连垃圾也算不上了,除非他死了,否则永远无法被再度提起。
你看,其实公众都是这样,林辰想,就算是他,也只是一名普通民众,哪怕是曾经风靡全国次次都要占头版的明星,过了这么许多年,他对此再没有什么印象了。
“哦,所以呢,冤案在哪里?”
刑从连像是全然没有听过宋声声的名字,听完王朝的讲述后,他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而王朝,先前虽然很激动,但现在,也也开始恢复情绪,用一贯轻松活泼的语气说:“老大,你猜,控告宋声声的人是说?”
每当这种时候,林辰总会觉得,他们曾经大概并不和他生活在同一片土地上,他们的过往,与他全然没有任何交集。
刑从连说:“总不会是李景天吧,好像网上也没人这么提起过。”
“当然不是李景天啦,但是……哎呀你猜猜看是谁,我的提示都这么明显了对不对!”
“和李景天同一个组合的那位?”刑从连问。
王朝打了个响指:“Bingo,正是illi组合的另一位成员——慕卓。”王朝很兴奋地说道,“会不会,其实性丨侵慕卓的人,并不是宋声声,是李景天,慕卓搞错了,才会指控李景天,一定有这样的可能性,对不对!”
林辰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王朝的推理,并没有什么问题,事实上,王朝能追踪到这起九年前的案件,完全是他的主意,但现在,真得突然出现了九年前的旧案,林辰总觉得,这里或许有什么更深层次的问题在。
但如果呢,如王朝所推论的一样,宋声声完全是蒙冤入狱,那么,这必然是能再次轰动全国的惊天冤案。
林辰觉得自己的手都有些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但他还是说:“就算是李景天,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我们也不能随意揣测此案是他所为。”他顿了顿,继续道,“我需要看一看宋声声卷宗,还有……如果能找到慕卓或者宋声声本人谈一谈,当然是更好。”
他说到这里,少年人眼神都亮了:“你猜这么着啊阿辰,巧了啊,慕卓今天在逢春市开演唱会呢,现在是演唱会结束的庆功宴时间,已经有狗仔拍到,他们在逢春皇家一号庆祝……皇家一号这个名字,你熟不熟呀?”
林辰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就是后来许染改口供后的第一案发现场?”
“就是这么巧,这算不算老天爷给我们弄死李景天的机会啊!”
……
有时,你越竭力追查某事,总会遇到那么些巧合到你要相信鬼神的瞬间。
不管天道是不是好轮回,但在李景天这件事上,他们仿佛看到了一些新的线索和希望。
林辰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了。
等刑从连将要下高速、回望后视镜时,他的顾问先生正倚着车窗陷入睡眠。
林辰身边一侧的座位上摆着厚厚一叠卷宗,而他膝盖上是一只PAD,想来,林辰是在阅读王朝刚整理出宋声声一案的卷宗时意外睡着的。
通常来说,会在读卷宗时睡着的,只有王朝了,但今天,睡着的人却变成了林辰,由此可知,林辰今天是过得真得很心累。
王朝也像是感应到什么,迅速回头望去,然后对他说:“老大,阿辰哥哥睡着了啊!”
刑从连和上车窗,轻声反问:“嗯,只许你平常坐车睡觉,不许你阿辰哥哥睡吗?”
“不是不是啊,我觉得平时阿辰哥哥才不会在你开车的时候睡觉,今天一定是心灵受到重创,太心累了,所以才睡过去的,你要好好开导他啊,听到没有……”
王朝在不停絮叨着诸如“开导啊”、“多聊天”啊一类的的词句,刑从连有些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句,王朝忽然就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他听见话唠少年长长叹了口气,对他说:“我真觉得,阿辰哥哥好像一直在强撑着什么,活得非常非常累啊。”
听王朝这么说,刑从连觉得有些好笑:“小王先森,您怎么突然有感而发了?”
王朝压低声音,悄悄说道:“你不觉得吗?我们之前也算是干大事的人对不对,但阿辰哥哥干得事情,好像和我们的完全不同,他遇到的人和事总觉得很容易让人绝望,今天阿辰哥哥还哭了,天呐,我阿辰哥哥居然会哭!”
王朝果然是刚才问林辰原因时被搪塞过去,所以现在在林辰听不到的时候,他做了一大段铺垫,实际上是要八卦林辰为什么要哭。
刑从连也不知道,这孩子怎么现在这样了。
“人都会哭,也都会伤心痛苦绝望,很正常。”他说。
“老大,你这么说有点冷血啊。”
“毕竟,能解读人心的心理学家有他一个就够了,我们不需要像他一样。”
“啊?”
王朝张大嘴巴,似乎并不能理解他说的话。
“我们不需要永远满怀同情,他也不需要我们同情他,所以,在你把时间花在同情他同情这个世界的的时候,不如想想,怎样才能保护好他们并替他们分担责任。”
夜很深了,匝道上甚至一辆车都没有。
这纯粹是男人与男人之间的对话,刑从连也并没有指望王朝能够迅速明白。
果然,王朝还是很不明所以地“啊?”了一声。
“你的智商真的完蛋了啊。”刑从连空出手来,敲了敲王朝的脑门。
“那怎样才算承担起保护好这个世界的责任呢,比如要是我们没法光明正大将李景天绳之以法,就去把暗中把他做掉吗?”
“什么叫做掉,你能文明点吗,现在是法制社会。”
“你下过的类似命令还少吗?”
“会不会好好聊天,揭短是怎么回事,我明明在教你怎么做个男人。”刑从连简直又想揍旁边那个不看脸色的臭小子一顿。
“说真的老大,你别扯开话题,就李景天那个背景,我们要是真查到他的实证,估计到时候一定会和老李硬碰硬啊,你是没看到老李他们家给李景天做的假档案,这种事情都做了,我觉得老李到时候一定不惜引起真·外交争端也要保护他孙子,到时候你准备怎么办?”
“王朝。”刑从连难得义正辞严了一把,“你不是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嘛?”
“我是这么说过呀。”
“那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啊。”
“老大,不是啊,我的意思是,老李这种护短狂魔知道你搞他孙子,你现在的身份处理这种事情会不会很麻烦吗?”
“哎……”刑从连长长叹了口气。
“又怎么了嘛?”
“小王先生啊……世界上,并不只有李景天一个王子。”
“啊?”
“做王子的经验,我比李景天,还是要丰富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