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确的说,我不是怨恨他,而是觉得自己不配有一个那样的父亲,他也应该不屑于有我这样的儿子,你看着吧,今天咱们回去,恐怕就是为了让他出气的……”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回来,你父亲就知道?证明他一直很想你,一直关心着你,可能当年他不接你的电话,不原谅你,也是一时之气,过后,又后悔了,可是这已经成为你们父子间的隔阂了……”
一个权力倾天的父亲,却有一个做混混的儿子,这真的是极大的反差。
谁听了,都感觉在听故事一样。
“你不了解他,他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他绝对不会承认错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车窗外的霓虹闪烁,他的心也跟着不安起来,有紧张,有期待,也有莫名的心慌。
这也许就是近乡情怯吧。
万雨航第一次有这种感觉,有点奇妙。
宁淑华轻轻的拉住他的手,“不管待会到家以后,你会面对什么,我都将和你一起面对……”
“谢谢你,有了你,那个家我要不要都无所谓……”冷眸轻轻的一凝,瞳眸里的沮丧只有宁淑华看的懂。
“你就知道胡说,哪个人都需要自己的家,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呢?血缘关系是无论如何也抹杀不掉的……”
这时,车子放慢了速度,缓缓的拐弯。
抬眼望去,车子驶进一幢别墅里,别墅的大铁门已经缓缓的打开。车子进入庭院以后,行驶了大约两分钟才在宅子面前停了下来。
车门打开,中年男子恭恭敬敬的说道:“我已经跟老爷通过电话了,老爷在书房里等着你们,我这就带你们去书房。”
这个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大厅里安安静静的,估计所有人都睡了。
万雨航他们跟着那个人上了二楼,走到最后一个房间。
中年男子敲了敲门,然后说道:“老爷,少爷回来了。”事实上,这个房间的门是虚掩着的,根本就没有关。
里面传来一个深沉的声音,“让他们进来吧。”
中年男人将房门打开,然后自己退了下去。
书房很宽敞,有一个很大的书架,书架上放着的书籍很多都像砖头那么厚,褐色的窗帘,深褐色的办公桌椅,一切都透着一种庄严肃穆的气息。
桌子后面坐着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老头穿着休闲的绸衫,鼻梁上戴着眼镜,不过那镜片后面的目光却给人一种精湛的感觉。
他的目光浅浅的看过来,却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感觉空气都似乎凝结了一样。
“伯父好……”宁淑华怯怯的叫了一声。
老头收回了目光,淡淡的说了一句,“你们既然已经回来了,就去休息吧,时间也不早了,我让人给你们准备了客房。”
就这两句话打发了吗?宁淑华一愣,总觉得万雨航的父亲是特意留在书房里等他们回来的。
正如万雨航所说的,哪怕是被他骂一顿这才合常理。
万雨航也纳闷,他居然没有说一句责备的话?
带着一丝的疑惑看过去,只见他摘下眼镜,然后轻轻的揉着眉心,一副很疲惫的模样,暮然间发现他的头发已经白浪一大半。
记得当年他离开京都的时候,他还不到六十岁,一副精神矍铄的样子,短短的六七年时间,他居然显得那么的苍老。
心里莫名的一痛,有一种难以呼吸的感觉。
对方不说话,他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气氛变得十分的尴尬,这书房里明明是这个世界上至亲的人,却又如同无话可说的一样。
万雨航拉住宁淑华的手,“我们出去吧。”
宁淑华点了点头,也许无话可说比大吵一架要好吧。
他们出了书房,见那个中年男人依旧站在走廊上等着他们。
“我带宁小姐去客房,少爷,你的房间仍旧保留着,你去自己的房间就好了。”
万雨航微微的一震,他的房间仍旧保留着?他离开这个家已经有六七年了。
随即又自嘲的一笑,保留着有什么好奇怪的?家里的房子这么大,根本就没有人住,空在那里也是很正常的,干嘛要感动?
万雨航沿着自己记忆中的方向找到了自己房间,推开房门,一种熟悉的感觉顿时迎面扑过来。
房间的窗帘仍旧是蓝色的树叶花纹,不过,几年时间过去了,并没有陈旧的感觉,应该中途换了新的,只不过是换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吧。
墙壁上依旧挂着那把吉他,上高中的时候他特别喜欢玩吉他,这把吉他还是父亲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因为恨父亲,所以这把吉他就没有带走。
走过去,摸了摸吉他弦,发出音符的声音,让他的思绪飘得更远。、
吉他干干净净的,没有一丝的灰尘,就像是它从来都没有被废弃过,经常在主人的双手之间徜徉。
床上仍旧铺着他喜欢的浅蓝色的床褥,床头柜上,那盏台灯仍旧在,这别墅刚刚装修过,可是他的房间却没有多大的改变,唯一改变的可能就是他自己了。
他从当年那个冷傲颓废的少年变成如今一身伤痕,充满阅历的男人。重新站在这里,他居然有一种沧海桑田的感觉有些记忆突然间闯入大脑,一幕幕的回放起来。
那些片段他一直在漠视,一直在遗忘,他也以为自己已经完全忘记了,可是这一刻却清晰无比的浮现出来,他才暮然间明白,有些事情并不是自己想遗忘就可以遗忘的,有些根本已经刻在心里了,如同印记一样,会带入棺材的。
所以,有些事情真的需要的是面对,而不是逃避。
走到窗边,将窗帘拉开,外面灯火璀璨,就是一个不夜城,外面的繁华,却深深的映照着他的孤寂。以前在凌市的时候,越是热闹的地方,他就会感觉到越孤独,这个时候他经常做的事情就是用酒精麻痹自己。
此刻,在自己的房间里,他仍旧有那种孤独的感觉。
突然间记起当年自己在衣柜里藏了一瓶京都二锅头,学校不准喝酒,家里也不让喝酒,他就把酒藏在房间里,有时候偷偷的喝上几口,记得当年离开的刚刚好买了一瓶,根本就没有打开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