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白书而言,他要入宫的办法有很多,只是让他不敢去动手的原因是阿姐的性命。虽然知道阿姐在奇然的心里占据着重要的位置,但是他不能保证那个人会不会生出鱼死网破的心思来,他没有把握就不会轻举妄动,他舍不得让阿姐陷入这等境地中。
路敬淳本该是最担心的那个人,可阿蝉却发现他平日里喝茶赏花看书,这日子过得甚是悠闲,憋着许久终于忍不住问:“小姐有难,你怎么还坐得这般稳?你一点都不担心她吗?万一皇帝对她不好呢?她有没有吃不好,穿不舒服,没有睡好觉?我这么一想觉得浑身都不得劲,不行,现在我就进宫里去,不管是好是坏我都要在小姐身边陪着她。”
白书凉凉的说了句:“你就别过去添乱了,本来我们救一个人挺容易,加上你拖累,万一失手不是更麻烦?”
阿蝉顿时来了火气:“你不是有能耐吗?怎么守着这么大的地方却连个人都就不出来?要你们有什么用?”
路敬淳看着满脸无奈的白书不厚道的笑出来:“他们手里握着的不过是天下间的人最感兴趣的秘密,可不是喊打喊杀的军队。我看你是急糊涂了,你自己就在这里长大的,怎么会连这个都不知道?”
白书瞪了她一眼,将她拉到一边笑道:“真是越来越傻了,你放宽心就是。我虽然也担心阿姐会受到不好的对待,不过就最近探子送来的书信而言,看她小日子过得还是很舒服。皇帝对她有情,舍不得亏待她,你暂且把心放在肚子里就是。”
阿蝉也意识到自己的急躁,叹口气说:“我一直跟在她身边,从未离开她这么久的时间。人和人都会习惯的,我习惯了伺候他的日子,你让我怎么能不担心呢?我从来到她身边起我就知道,我这辈子就是要把她伺候好,这样我就能安心。我坐在这里真的有种说不出来的恐慌,我觉得我的手都已经不会动了,这种感觉太要命了。”
白书旁若无人的将她拥在自己怀里,温声哄道:“我在宫里安插了多路眼线,她但凡有个什么,都会有人第一时间出手相救。如果皇帝真不客气,我也不会手下留情,我会让他付出代价。”
阿蝉摇摇头道:“小姐早就厌烦了这种日子,所以不要再有杀戮了。她心里最在乎的就是你,她只想要你平安快乐就好。我跟在她身边这么多年,她心里想什么我都知道,可我又没有办法,我不能代替她去解决那些让她烦心的事。”
路敬淳食指指腹摩挲着上好的白玉茶碗,良久才淡淡道:“你也该知道,她不希望你们去犯险,所以阿蝉不要轻举妄动,一切有我和白书在,你无需担心。如果实在坐不住,倒不如让大夫帮你开些安神的药好好睡一觉,兴许就会好些。”
阿蝉垂着头说道:“我倒是想,只是一直没去找大夫,我这就去试试。”
白书笑话她道:“这会儿就去吧,你在我旁边待着让我也觉得一团乱。”
阿蝉气的白了他一眼,嘟嘟囔囔的出去了。
白书这才沉了脸色,询问道:“你心里有把握吗?皇宫戒备森严,更何况姐姐身边总有很多高手在护卫,我倒是也觉得奇了,她有那么重要吗?那皇帝要做什么?”
路敬淳低低地笑起来,醇厚而又沙哑的音调让人不由的沉迷其中:“当然重要。对于男人来说,你觉得最可恨的事情是什么?”
白书摇摇头:“反正不是身外物。”
路敬淳点点头,抿口茶继续说:“帝王心都被抢走了,你说这世上还有什么能比的过这个更伤人?喜欢的人心里装着别人,多写讽刺?”
白书撇撇嘴:“说来你才是笑道最后的人,我阿姐一心向着你,你可不许对不起我阿姐。”
路敬淳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人好稚嫩,他以为这是那种可以拉钩上吊一百年不变的东西吗?感情是无法触摸,却又让你觉得他时常出现在自己面前,等你不知不觉中才发现生命里居然没有这个人不能活。这才是这个世上最惨的事情,倒不如一开始从未动摇过。
“你不要胡思乱想,我既然抛弃了一切就是想他天长地久,长长久久。”
路敬淳脸上露出一抹会心的笑,他看着屋里的摆设,悠悠道:“既然决定了要走什么的道路要走什么路,不管结果是什么样,这对于我自己来说是一个挑战,我接受了,而且看来我适应的还不错,连心都跟着暖了起来。”
白书这才重新低下头研究皇宫内殿施工图,有一样东西就在里面,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觉得什么东西挡住了让他无法看得通透。
他对着图纸一看这样弄就会明白了,不过他实在在里面找不出他想要的1破绽来,他的思绪进入了一个不好抽身离去的死胡同,他没法前进只能往后退,可是就是退也舍不那一声叫真让人觉得疼爱无比。
他一直坐在这里想,半天过去了,他还保持一个姿势。像是一个老头在沉思着,路敬淳看了他一眼自顾自忙自己的,没一会儿便出去了。
这里离皇城不过几步远,可是就是这一堵厚实的墙将他们所有的感受都堆压在心上,没有办法得以解脱,只能希望墙那边的人也正和她一样有着相同的心情。
手指沿着墙缝慢慢的往前滑,他静静地感受着冰冷墙体所带给他的孤独与冷清,他也在想念那个人,只希望她能好好的,他们一起面对所有的风雨,他们要一起迎接新生命的到来,只希望老天能可怜他一回,让她回来把他心里所有的哀怨悲伤全部清除,不被任何的人和事情分开,快乐的生活下去。
他知道他的心思有点不像男人了,可是沾染了儿女情长,不就是这般吗?割舍不断,牵肠挂肚,就想将这世间他所见过最美的东西都搬到她面前,只要她能展露笑颜。
等明年他的孩子也能在地上走路,和他们一起玩耍,一起看尽这世间的繁华和美丽。而那些有所亏欠的人,他等到闭上眼再向他们赔罪。
他大抵是魔怔了,不过一片青墙他却能想的那般远也是他的本事。有些事情不说,但必须让别人知道他们的嘲笑只会让她站在更好的地方回望这些曾经伤害过他的人。
他在那里待到很晚才回去,所有的痛与乐全都淹没在他的克制里,他像个漂泊在外的可怜虫,只能走街串巷,回想着过往的种种,放弃疏影成了他人生中的污点,他想不出来为什么不对她好?但愿老天能给他不错的运气,让他们以及上一代的恩怨解决了就可以过自己喜欢羡慕的生活。
没有人想到会在皇城脚下有这么傻的人。一个人自说自话还指点的,当真是可笑的很。白书派人来寻他,见他还在皇城下留恋,忍不住笑道:“我家主子就知道你在这儿,让我倒这里来寻你。小姐是个有福气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路敬淳也跟着他笑,慢悠悠地走回去,心想,没人能明白他对疏影的感情,他真的是想把她当做自己的生命一般来疼惜呵护,谁知道却还是把她丢在这样一个牢笼里让她艰难的度日。亏得我今儿没喝酒,要是浑浑噩噩的这日子还怎么过得下去?少了她,就像断了自己身上的一根骨头,疼的他撕心裂肺,也疼的他这辈子都难以忘记这个人。
疏影并不知道路敬淳只与她隔了一道墙,她坐在凳子上看着来来往往的宫女太监觉得好无聊,他们为了自己的小日子奔波忙碌,那么她呢?那么她自己呢?在这个像笼子一样的地方,肆意妄为。
奇然给她住的这处地方可算是景致最好的了,只是被她胡闹弄得没一处完好,让人看了心痛。
这些可都是花了大把银子才弄来的,怎么这般糟蹋,吓人们惋惜不已,禀告了也只是稍稍有所收敛,继而是变本加厉。
皇帝无奈,一切都随她喜欢吧,他愿意惯着她,宠着她。
疏影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暴躁不已,浑身都不得劲,想起人们说怀孕的人脾气大,她想自己或许是真的掉进去了,她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好,太医给她开的都是些大补的东西,她倒是喝的下去,总觉得如何他们敢来陷害这种事,自会有人去办,她真是不怕,只是习惯了离花草近一些,离那些不知来路的人远一些,读读书看看景儿这日子就这这么着过去了。
索性日子没有太难熬,因为睿德居然将陈琳见亲人要求见的事给提前了,她心里喜欢就叮嘱陈琳说:“可记得给我带回点好玩好笑的东西,这皇宫太闷了。”
陈琳知道安抚道:“主子放心,奴才肯定和家人说会儿话就来陪主子。”疏影摇摇头道:“不用,逗你玩的,难得见家人一面多待一会儿,别因着我这个闲人让自己也不痛快了。”
陈琳泪眼汪汪的说主子你真好,我一定好好干活,我努力赚大钱回家,突然意识到自己说的话不对,赶忙拍了拍自己的嘴:“让你瞎说。”
疏影摇摇头,催促道:“快去收拾东西吧,不要把时间浪费在这里。”
陈琳千恩万谢的跑远了,心里一阵激荡,她要告诉爹娘和哥哥,她赚的钱多,又遇到个好脾气的主子,这日子太好过了。
疏影独自坐在窗户前,看着外面的风景,一阵夹杂着热气的风吹动了树摆动,落下一地的斑驳碎光,看着很是喜人。
一直到太阳落山,疏影才看到她回来,眯着眼睛笑眯眯的,淡声问道:“可是有什么好事了?”
陈琳点点头:“我嫂子有身孕了。我哥又黑了瘦了点我爹娘,唉,但愿他们可以一直都在,我也可以出去了孝敬他们。”
疏影轻笑一声:“不要怕,时机成熟我来帮你敲,哈哈哈。”
陈琳突然红了眼眶跪下来道:“多亏主子不然我怕我再也见不到他们,看他们越发苍老,我心上难受的很。这里再豪华也栓不住我想回去的心,我要和他们一起生活了。”
疏影见她认真了,当即斥责道:“跪什么跪,也不怕伤了膝盖,看你这小身板瘦的,有空还是先养养身子,健康些才是福气。”
陈琳止住哭泣在她旁边坐下来说自己见到的都是家人,在一起就连爹都抹了眼睛,这种滋味太难过。她看着大哥和嫂子关系融洽,又是一对璧人,站在一起就和花一样,好好看。
“我的小嫂子太羞了都不敢抬头看人,不过倒是生得好看,哥哥肯定很疼她。”
疏影笑话她:“怎么的?想嫁人了?果然女大不中留,可是有相中的了?”
陈琳正色道:“我爹托人给说了个,说瞧着不错,我也没把握,不过嫁人嫁谁不是嫁,一切都看命。”
疏影摇摇头:“我虽然不信命,可好像又不得不信,这个世上有太多的意外了,让人发觉不到他的存在,可是他却如影随形。没有办法的人只能躲在角落里等待,而有的人不服输,一直努力,好像走的也不是命运安排好的路。”
陈琳笑着说:“我们穷人家的啥也不求。就想着能赚钱养活一大家子的人,不用饿肚子能吃饱饭有点闲钱做别的就满足了。我也知道贪心可怕,有时候觉得做人真不容易,底线不是谁都能知道的。”
疏影听了也跟着淡笑,听她念叨着村里的事情。
“我们小时候在院子里一边闹一边洗碗,我好怀念那个时候的日子,多美好简单。我大哥种了葡萄,等有空一会儿去摘,到时候会给送进来些,主子长长看,农家人真没什么好东西拿的出手,但愿主子不要嫌弃才好。”
疏影看着她笑得眉眼弯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