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中金风细雨楼四巨头汇聚在一起,就能够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无物不可毁,无坚而不摧。这传说当然很不靠谱,因为这本就是阎心缘的造势宣传,连他自己也是听了都会脸红的。
只是眼前这撞城槌车,我们就既不能毁,也不可摧,而它带着轰然巨响,已经猛冲了过来。车头一根巨木,既粗又长,一端削尖,包裹铁皮。那上面还挂着些血肉碎布,一派猛恶之极的狰狞凶器模样。
撞城槌车就是在攻城战中也极难摧毁,可是那些推动驱使它的人,却是可以被摧毁灭杀的。有百余人在车后推动,更有近千人在前端和侧翼保护,全是手持着人高的坚钢铁盾,遮挡的密密麻麻,唯露出那一根尖头巨木。
“这种铁乌龟冲过来,我可没办法。”幻烟公子摇摇头,说道,“疯子,老花,看来那是你们俩的活。”
“幸好逆横行只有一辆车,要是几辆并排冲击,那就几乎没有破绽了。”花满楼说道。
我也点头同意:“不错,他们用个铁盾阵来掩护,虽然也难攻打,却终究是可以绕过去的。”
“小心点,那可能是逆横行的亲卫队,都是中级武功练满的。”阎心缘说着,却仍旧和幻烟公子一起跟在了后面。我和花满楼突前,四人振奋精神,带着帮众又闯敌阵。
一般有人将任何一门武功练到六层圆满,我们都称之为中级武功练满,却不限于内功一门。只不过没有一点内功底子,要将任何武功练到六层,却是极难。这样的人在整个武侠世界里,已可算是玩家之中的一流高手。
眼前这上千人仍是一身白色劲装,透过缝隙间却隐约可见还绣着金色袖口,又都在腰间扎了一根金色腰带。显然逆横行一下子陷进了万余人在庄园内,此时已将风云会的精锐都搬了出来。
撞城槌车被铁盾阵围着,速度虽不算快,但一路冲击,直如势不可挡,沿途的玩家纷纷退让,根本不敢阻拦,只在片刻之间,离着我帮另一个千人战阵已然不远。
我们四人带着跟来的数百帮众,也不敢硬抗那尖头巨木,只是冲到前方又让开了正面,去攻击那铁盾阵。但侧面虽没了那一根巨木,却有无数根铁枪架在铁盾之上,不停伸缩急刺。犹如一个巨大的刺猬,竟一时无法下手。
还未到近前,已有两根铁枪挟着风声疾刺到了面门,挥掌一格之下,连手腕也跟着一起震动,还带着略微的酸痛。而铁枪虽然弹了开去,竟是没能让他们脱手飞出。
不由心下一惊,这些人全使铁枪铁盾都到了六层高度,而内力臂力也自不弱,虽不适合单打独斗,只在战阵之上威力却是巨大。
也不知逆横行在这批人身上花了多大的心血金钱,却果然甚难对付。
此刻连靠近那铁盾也是不能,铁枪此起彼落不停袭来,我们也就只能不停的格挡招架。偏这撞城槌车一路冲击,那铁盾阵也在不停冲击,我们更是只能跟着一路奔跑招架,其状尴尬无比。
眼见着已到了己方战阵,若是任其冲击,只怕战阵顷刻间溃散,连内圈的敌人也将被解救出来。而到那时,形势已然急速扭转,反是我帮将陷入一盘散沙的境地之中。
危急之际,奔跑中也顾不得连撞了己方数人倒地,只大喊一声:“帮我挡住了铁枪!”蹂身向那铁盾阵直撞了上去。
眼角只见阎心缘和花满楼急冲了上来,全然不顾了自身生死,分在左右侧后掌剑挥舞,架开了刺向我头顶面门的数条长枪。幻烟公子只在后方竟是一剑脱手而出,那银光一闪,终于没入了两面铁盾之间的空隙。
有惨叫声传出,而铁盾阵中尚是首次有了人员伤亡。
胸口却是一痛之间,也不知有几条铁枪同时捅了上来,“杀!”,怒吼声中,我硬生生将那铁枪用胸口顶了回去。左掌接住了又一根铁枪,却终于近了那铁盾。
胸口闷痛愈加的激发了怒火和战意,而那持盾之人也毫不畏惧,有三人同时将铁盾也向我压了过来。
我只抬起了右掌,虽在烈日之下,战阵之中,那一道白光亦是璀璨耀眼。怒吼被那撞城槌车冲击的轰隆巨响掩盖,然更加猛烈的一声骤然传开,却如天锤砸在巨錾之上。
这一声,震荡在整个庄园的上空,犹如霹雳炸开,猛雷轰击。那白光,已印上了铁盾。
竟有无形的气劲散开,一股热流拂过了面门,我的右掌在这一刻似乎极硬极烫,在铁盾上留下了一个浅薄却又清晰的掌印。
那铁盾,不再压迫,却如受惊的飞鸟,带着我那掌印,骤然撞击在盾后的主人身上。又挡住了那人喷吐的血雾,人盾竟始终不离不弃相互依偎着,一起摔落了开去。
铁盾阵,终于破开了一个小小的缺口。旁边两面铁盾已压上了身来,却在那一声震击之下,又退开了少许。此时再想护住缺口,却已经迟了。阎心缘和花满楼分列左右,也冲了进来。
铁盾阵在冲击中本就极难保持阵形,只这一个小小缺口的存在,已让阵势停顿了下来。帮中兄弟不断涌进,瞬间已陷入混战之中。而撞城槌车在不及防之下,却孤单的冲了出去,又在恐慌之下,慢了下来。
两帮数万人一起同声发出呐喊,这时正是胶着战局之际,而谁能赢得了这一处的胜利,也就必将影响了整个战场。这一
刻,我们却已占在了上风。
混战中,那些铁盾之后的长枪手,每一枪的刺出,都是那么迅捷猛烈。然而他们竟然只会这一招攒刺突击,犹如当日只会那一招“神龙摆尾”的我。心中霎时明白,这也是逆横行急速提升帮派实力的办法,只是这办法,却如饮鸩止渴。
这些人只练了铁枪或铁盾,又都只练了一招,离开了战场和战阵,他们几乎毫无作用。此刻虽在战场,只是他们战阵已乱。
接连抓住了两根铁枪,轻喝一声,反推了过去。他们臂力虽大,内力也算不弱,却怎比得这两项正是我的最强处。眼见得两人同时被枪柄捅在了胸口,又慢慢撒手委顿在地。
“他们盾牌竟然是绑在胳膊上的!难怪刚才抢不下来!”花满楼一脸郁闷,却抬双掌又推在另一面盾牌之上。
转头看去,阎心缘左肩之上在掩护我冲撞盾阵时,被铁枪刺穿的那一个血洞,此刻已草草包扎了起来,却终于拆下了一面盾牌正在掩护幻烟公子。
四周无数的帮中兄弟,也在嘶喊着向那铁枪劈架,向那铁盾撞击。又再回头看去,原先庄园前那一个千人战阵,也在一名堂主指挥下,分出了人来绕行攻击那些推动撞城槌车的敌人。
肉糜在飞溅,鲜血在抛洒,心中一热,提气振声高呼:“谁敢挡了我萧晓疯的路!”这一声非是自傲,只为了寒敌胆魄而已。却果然见效,面前之敌即刻有数人惊呼,“你不是要杀他们总楼主吗?怎么还反帮着他们?”
我已不再搭话,只抓住了一根铁枪又狠狠掷了出去,远远传来的那一声惨叫,已是最好的回答!
这一瞬间竟有一些冷场,只片刻后我方喊杀声更炽,而敌方士气却明显衰退,有人拿着铁枪已不再刺出,只犹豫着避开了攻击开始东张西望。胜利,已然可待,女神,展露了微笑。
阎心缘也借机又喊一声:“四大帮中数十万人,谁又能挡的了宗师一击?!”
“宗师了不起吗?我来试试。”一个淡淡的声音响起,在喧闹如此的战场之上,却如响在耳边,连每一个颤音都清晰无比。
庄园外不知何时起搭起了一个高台,逆横行正站在台上冷眼下望,不过这声音却不是他传来的。说这话的人已从那高台之上一步跨了下来,飘飘荡荡,几如当日黄药师从襄阳城头上跨了下来。
那人接连跨步,顷刻间已进了庄园,嘴角撇着冷笑,一脸倨傲。
抬眼望去,心下大惊,怎么会是他?又怎么可能是他?!
耳边却听阎心缘大喝一声:“响箭!升旗!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