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监清秀的脸上却泛着妖异笑容,这笑容自出现以来,就一直让我无比厌恶,此刻更已是怒火中烧。
然而我却不敢飞身而上,出掌进攻,反是将身紧紧地贴上了一面药柜。我已再也不是当初那个,被人一激就怒吼着只知道拼命的莽撞小子了,面对着数十个身法如鬼魅一般的太监,拼命却就是送命。
我不想送命,有无数的事情,是活着才可以做的。重生了就需要等两年,又或许永远都等不到了。
那太监却不笑了,说:“原来你很怕死呀,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杀你的,我要抓住了你,好好的炮制一番。”
随着他一挥手,直如赶走了一堆大粪上的无数苍蝇,却在了无声息之中,那旁边的无数个太监,已在瞬息间化作了道道的黄影。
黄影蜂拥着,露出一点尖刺寒光,全叮了过来。所带起的风声气流,将那药柜抽屉上的拉手圆环,也吹打着震动了起来,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但这却是催命的声音,我直如面对着一群被惊起的黄蜂,全不知其来处,也不知其攻处。若在内功还未升八层以前,只怕就在这顷刻之间,我已被数十把匕首,同时命中。
幸好我内功已进入了第八层境界,又可惜内功还只在第八层境界。内功在第八层以后,已可达致真气外放的程度,只是却消耗巨大,杀伤力也不够。但即便如此,真气外放已如延长了手臂出招,却能让人挡无可挡,避无处避。
这境界,说来简单,只不过是形成范围攻击而已。
茫茫的白光在刹那间亮起,却不能化作真龙,只是瞬间在身前就竖起了一道光墙,光墙在两掌之间闪烁流动,如水幕,如彩虹。
映照了一切,挡住了一切,不再有风声,不再有黄影。只有白光一片。
白光中,我傲视一切。七个月深藏山洞,静卧苦熬,只为了这一刻的辉煌,这一刻的灿烂。
这一刻,有五把匕首刺在了光墙之上,还有两人合身撞了上来。看似柔弱的水幕光墙猛然间晃了一晃,光芒暗了下去,却仍旧在流动,仍旧在闪烁。
然而光墙直如火焰,那些太监们却不再是黄蜂,只成了飞蛾。纷纷坠落。
匕首没有熔化,只是原先蓝幽幽的刃面,此刻在光墙中变得通红一片,又被太监们急忙甩了出去。焦糊的肉香味,这时已盖住了药香,空气也变的灼热。
惨叫声响起,黄影纷纷退散,惊慌失措中,又闪到了远处。地上丢下了两具尸体,还有一些通红的匕首。
光墙在掌中跳了一跳,又急速的微弱下去,终于消散。
这一
瞬间,江河已干枯,堤坝也开裂,全身的经脉都在胀痛,双掌间更是火辣辣的剧痛。内力已空,体力已衰,连站着的双腿都似已疲软,在微微的颤抖。
只是我却笑了,原来天不灭我,天亦怜我,我服下了一颗小还丹。怀中却还有两瓶,旁边还有满满的一抽屉,他们却只有三十几人。
只是那太监妖异的笑容又泛了开来,只将手一挥,说道:“你的内力很有进步啊,好,进步的好!兄弟们都把那药柜都帮我移了开来,我要亲手拿下他!”
我心下一沉,真气外放所化的光墙也只是一瞬,何况这光墙再强,终究不是真龙,也绝挡不了四面。这人心思敏捷,目光锐利,一眼就已看出了我弱点所在。
身前的药柜被一个个移了开去,我却不敢擅动,只是眼睁睁看着,因为那妖异的太监,也在眼睁睁的看着我。
除了我身后这一个,其他的药柜转眼间已被搬了一空,身前两侧顿时清出了好大的一片空场。有个小太监弯腰轻声说道:“三十三哥,要不我们还是围攻,只要小心不让他有吃药的机会,这人必死无疑。”
那三十三郎妖异的笑容不减,却慢慢的脱下了身上太监宫服,露出里面一身大红劲装,劲装上竟还绣着牡丹花,怪异无比。只抬头向我说道:“我连御林军都没调,侍卫们也没通知,就只是为了亲手将你拿下,然后慢慢的调教。”说着,又从怀中掏出一把短剑,一寸寸的将剑鞘退了下来,丢了开去。
红影晃花了我的眼睛,一点寒光随着那红影突兀就出现在了我的咽喉之上,我竟已看不见那剑身,却只见那握着短剑一只手腕,苍白着露出了青筋。
含胸拔背,我竟连吼出声来的时间也没,极力贴紧着药柜,一掌泛着白光闪在了胸前。
然而空空荡荡,身前竟是什么也没有,那三十三郎仍旧站在原处,手持着短剑。那剑鞘这才落在了地面,发出“啪”的一声。却恍如噩梦。
然而不是噩梦,我的左手在咽喉之上拂过,抹去了一滴血珠,那里还有一点刺痛。
三十三郎妖异的笑容仍在,尖利的嗓音依旧:“反应不错啊,我喜欢你武功高一点的好,不过不用害怕,我真的不会杀你的,因为我舍不得。哈哈哈。”
我直盯着这个让我泛出阵阵恶心之人,却不敢眨一眨眼,这些太监武功内力其实并不太高,只是身法一项实如鬼魅,让人避无可避。而眼前这人,身法更是已臻极致,不得不承认,恐怕他的身法速度,恐怕已经超越了我的出手速度。
我伸出了左手,却挡在了咽喉之上,我只能等着他来攻,而自身未敢一动
。
三十三郎将那剑尖的一滴血珠,轻轻抹去,突然又是纵声大笑:“哈哈,好,我就喜欢你这样紧张害怕,你是我的大餐,我要慢慢的吃,慢慢的享受。”
笑声中,那人影已然不见,放眼场中,竟已不见了三十三郎。惊骇之下,只得又是一掌推出,随着白芒泛起,头上又是寒气森然,透顶而入。
只是我心中早有所想,左掌一翻,先一步硬挡了上去,却觉左臂一痛之间,那红影又已回了原处。
却见左臂袖口已被挑开,一点鲜红印了上来,又慢慢的染红了整个袖口。头顶药柜上有灰尘落下,原来此人果然是从上出剑,却先在身前一剑,又在顶心一剑。
只是我仍旧没有发作,窗外人影在灯光下闪烁,也不知埋伏了几许高手,多少兵丁。而那一招之后,若不能杀了眼前这人,终究还是不能闯出宫门外去。
我仍旧在等待着,等待着机会。
三十三郎摇了摇头,又说道:“你以为我真不能杀了你吗?其实我只是不舍得而已。”
我的左手轻轻垂下,但那红影又在闪动,只在眨眼之间,那寒气又到了咽喉之上。“啪”一声,左手只攥成了一拳,药瓶却已破裂。外间千金难买的小还丹,散落了一地。左臂上又多了一处伤口。
三十三郎笑得更加妖异了:“你还想在我面前吃药吗?内力这么快又要尽了?唉,你实在太卖力了。”
话音尚在原地回荡,红影却同时闪烁在我左右两边。这情形虽然诡异,我却知道,三十三郎终于尽了全力了,他想要急速消耗我的内力。
仍旧是左臂护着咽喉,右掌拍灭了右边的残影,却向着身前推去。红影却不再回到原地歇息,只在身前乱闪,寒光四射,那短剑却随着红影化作了无数把。
数不清的短剑,却似乎在同时只向着我的咽喉、面门和顶心三处攒刺,竟是完全避开了乌蚕衣所护之处。
曾在武侠世界中已杀过了无数敌人,也遇过了不少高手,但眼前这人,却似我的克星一般。我攻无可攻,避无可避,守而不得,防而不能。我的弱点尽为他所掌,他却只需凭着身法一项,就能让我莫可奈何。
坚毅如我,此刻也不禁有了少许的气馁。只一瞬间,我的双臂之上,布满了无数的伤口,两只衣袖尽化成了布片蝴蝶,飘落满地。
片刻后他的短剑连我的右掌也不再避让,频频的撞击劈刺。而我的内力已然将尽,他的身法却仍旧迅疾。
双臂的鲜血甩落了满地,沾染在地面的小还丹上,又被他踏成了粉末,我却不敢捡起一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