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疼爱地摸了摸叶标的头,道:“天天往外跑,就不能在院里好好读书吗?”
她的小儿子长大了,懂得为她考虑,为她寻医问药,陈氏心里跟喝了蜜一样的甜。
叶标撒着娇道:“娘亲!孩儿长大了呢。”
那意思,不要再摸他的头啦。
陈氏便呵呵地笑,道:“若是你像三郎一样能干,才是真的长大了呢。”
小儿子被她娇纵坏了,三郎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已支应起卢国公府的门庭,在围猎时出尽风头,深得皇帝宠爱,成了千牛备身啦。
转念一想,又觉叶启一点不顾念兄弟手足之情,要不然他成为太子洗马,空出千牛备身的缺,怎么就不肯跟皇帝说一声,让十郎接了这位子呢,反而便宜了秦国公家的十二郎。
叶标却没有陈氏考虑的那么复杂,眨巴着眼道:“儿子恍惚听说父亲要请立三哥为世子,不知是也不是?”
陈氏神思不属,也没听清他说什么,随口“嗯”了一下。
叶标脸色变了变,道:“娘亲也觉得请立三哥好么?三哥那么能干,就算不袭爵,也能过得很好的。”
自古以来,嫡长子继承爵位。待得叶德百年之后,叶启袭了爵,他们这些兄弟便只能搬离卢国公府,成了旁支了。若没有陈氏闹着请立叶标,叶标会觉得立嫡长兄理所应当,可是陈氏这么一闹,便给他一种错觉,其实他也有继承权的,不过是看父亲给不给而已。
既然有权继承,自然要争取了。
陈氏回过神,看着儿子不高兴的小脸,心一软,道:“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
叶标便拉了陈氏的衣袖扭了扭身子,只是不依。
陈氏道:“你想要让你父亲请立你吗?”
母亲的话好直接,叶标低了头不言语。若能成为世子,亲事上头,也能尚了公主吧?他的年纪跟丹凤可是很合适的。叶标一想到丹凤那张圆圆的脸,粉嘟嘟的样子,就心动不已。她可是皇后所生的公主,高贵无比。
陈氏见儿子关键时刻害羞起来,笑着拍了他的头一下,道:“你这孩子,就是不爽利,若是你三哥,想要就说要了,哪会像你一样扭扭捏捏。”
叶标最受不得激,梗了脖子道:“娘亲总是觉得三哥好。”
父母担心的,是不能支应门庭的儿子,最放心不过的,是能干的儿子。陈氏自也不例外,闻言笑道:“那你跟你三哥学着点。”
三郎自小妖孽,三岁识字,五岁做诗,十岁已在皇帝身边厮混,却没想到临了临了,娶了一个这样的妻子。陈氏轻轻叹了口气,道:“你能支应起卢国公府的门庭吗?”
京城勋贵多如狗,若是把卢国公府交到十郎手里,能像如今这般兴旺么?
“怎么不能?”叶标大声道:“若能当世子,我就求娶丹凤公主。到时,卢国公府比现今还要兴旺呢。”
陈氏的心漏跳了一拍,他看中丹凤公主?
敢情她还能当公主的婆婆?
通常,勋贵人家不会让世子尚公主,而是会让嫡次子尚公主。这样一来可以减少皇帝的忌惮,二来,是不愿精心培养的嫡长子和未来的家主成为皇室的附属。当然,凡事皆有例外,若是叶标尚了公主,那肯定能让卢国公府风生水起了。
而叶启既得皇帝宠信,又与太子交好,既是君臣,又是知交,不管是皇帝在位还是太子登基成为新帝,都会过得很好。
陈氏本来有些转回来的心思,因为叶标一句话完全活泛过来了。
当晚,着人把叶德请来,把叶标想尚丹凤的话告诉了,道:“若是如此,卢国公府岂不是成为京城第一勋贵?把魏国公府也比下去啦。”
叶德像看怪物一样看她,半晌,道:“放着出息的儿子不立,转而立幼子,你想让我当傻瓜啊?”
嫡长子与嫡次子自小的教育便不同,嫡长子那是要继承门庭,肩负整个家族的兴衰的。叶启一向不用他费心,如此出息,不知有多少人羡慕他。如今倒好,不说立有出息的嫡长子,反而立平平的幼子,人家会怎么看他?叶启又怎么会甘心?
陈氏道:“可是想到要把卢国公府交到那贱婢手里,我到底不甘心。”
叶德怫然不悦,道:“她是你长媳,你别一口一个贱婢的,像什么样子。”
陈氏默然。
当晚,叶德在上房歇了,半夜却被陈氏推醒,道:“我记得当初她被梅氏打了三十棍,是因为你吧?”
叶德睡得迷迷糊糊的,一时没听清,道:“什么梅氏?”
梅氏已死了几年了,尸骨早化成白骨了,这时候提她做什么?
陈氏越想越觉得对,腾的一下坐起来,道:“当年,你对她做什么,引得梅氏要责她三十棍?要不是她命大,哪里能挨得过来。”
要是挨不过来,也就没现在这些事了,她的三郎也就能尚丹阳了。
想到叶启身着驸马都尉的服饰一定好看,她不由一口气堵在胸口。
若是两个儿子都尚了公主,岂不是一段佳话?
叶德却摸不着头脑,道:“你说些什么呀?”
连梅氏都被忘到瓜洼国了,何况当时只有十岁的小闲。梅氏暴病而亡后小闲到上房当差,叶德就没认出她来,可见对她没一丝印象。
陈氏却越想越觉得有理,气道:“这个狐狸精,还真把你们父子迷得神魂颠倒啊。”
“不是,你到底说些什么呢?”叶德也跟着坐起来,一边后悔歇在这儿,若是歇在妾侍房里,定然一觉无梦到天明,何来这半夜的折腾?
陈氏又不想细说了,强横地道:“总而言之,你明天上折子,请立十郎就对了。”
叶德一下子清醒过来,气道:“我不去。要上折子你上。”
说完一下子躺回匡床上,翻个身背对陈氏,拉了被子蒙头大睡。
陈氏再也睡不着,挨到天亮,马上着人递了贴子进宫,求见太后。
太后欲待不见,又想她是叶启生母,皇帝对叶启寄予厚望,总说叶启是太子的股肱之臣,以后要靠他帮太子治理国家。看在叶启面上,也不能太冷落她。想了半天,道:“让她下午进宫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