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慎左看小闲,右看小闲,见她红光满面,眉眼含春,唇边含笑,悬了几天的心才放下来。女婿当面,他一个大男人,想问什么,又觉说不出口。
倒是柳洵,把小闲拉到一旁,悄悄问:“他对你可好?公婆待你如何?”
小闲含羞点头,道:“他待我极好。公公待我也好。”
至于婆婆,那还用说吗?
柳洵的表情晦涩难明,想了想,道:“一切小心。”
内宅,还是婆婆说了算,丈夫也好,老公公也罢,真心帮不上多大的忙。
小闲点了点头,两人的眼睛齐齐望向与柳慎相谈甚欢的叶启。
他感觉到小闲的目光,望了过来,对她微微一笑。
柳慎与叶启说到柳洵的功课:“制艺上还是不大熟练,不知宋大儒可有什么说法?”
叶启道:“这个倒没听说,要不,我再想想,看能不能再找一个制艺名家。”
宋大儒是帝师不假,可不是制艺大家。
柳慎连连摇手,道:“那怎么成。既拜宋大儒为师,自然得跟宋大儒好好学下去。”
叶启知他性子古板,又最尊师重教,也不再劝,待柳洵过来,问道:“你觉得宋大儒怎么样?”
柳洵兜头一揖,道:“谢妹夫举荐,为兄才得以拜在宋大儒门下。宋大儒讲学深入浅出,释义引经据典,十分传神,实是不负一代名师。”
他既对宋俞十分推崇,叶启便不再说了。
小书童在门外禀道:“阿郎,华侍郎求见。”
柳慎已到御史台成了给事中,他性子端方,原本就不适合在工部(建设部)做些修理河堤,修建宫殿这样的事务,与下面的人打道理,在沟通上天然存在困难。这一到御史台,反而如鱼得水,深感学有所用。
只是华侍郎突然来访,又为了什么呢?
叶启道:“岳父尽管去见,小婿和舅兄谈谈制艺也就是了。”
柳慎大感意外,道:“你也懂制艺?”
叶启是不用参加科考的。
叶启笑道:“会一点皮毛。”
既说会一点皮毛,想必懂得还不少,柳慎叮嘱儿子好好听叶启的意见,便赶去门口相迎华侍郎。
叶启自与柳洵去了柳洵的居处。
小闲自回后院,不过三天不在这里住,感觉已陌生很多,来到西厢房,看着书架上一本本书,不由唇边含笑。两三年来,最大的乐趣,便是能自由自在地读书了。
“这些书可要送回卢国公府?”袖袖站在小闲身后,体贴地道。
小闲点了点头,道:“父亲不看这个,哥哥又没时间看,放在这里让虫蛀,不如打包送回启闲轩,我闲时也可以看看。”
袖袖答应一声,自去找箱笼装起来不提。
与后院相通的角门儿依然紧锁,小闲轻轻打开,走了过去。后面的院落空无一人,想来叶启费尽心机娶得美人归之后,那些保护小闲的护卫便撤回去了吧。
院子倒收拾得干干净净,瞧不出住了好些大男人的痕迹,不知叶启有没有打算出售?
“少夫人,”袖袖额上有细细的汗,赶了过来,道:“陛下不知为了何事,宣召郎君进宫。你看……”
小闲提了裙袂便跑,急急赶过去,刚好叶启迈步进后院,道:“吕公公还等着呢,陛下催得急。你不用等我,用过午膳便去郑国公府吧,我留了人护送。”
小闲大急,道:“可是……”
可是木偶的事发了?只是这话,却不想当着袖袖的面说。
叶启沉静地点了点头,道:“不妨事。”
他就这样含情脉脉地看着他,自有让人踏实的力量。小闲狂跳的心也安定下来,道:“小心。”
一直送叶启到大门口,回来时却遇见华侍郎从中堂出来。华侍郎睃了小闲两眼,拱手道:“见过少夫人,真是巧了,少夫人可是回娘家?”
他不是特地挑她三日回门来攀交情的吗?只是可惜,还没把话题扯到叶启身上,引父亲让叶启出来相见,叶启便被皇帝召走了。
小闲含笑福了福,道:“见过华大人。可真是巧。”
华侍郎的官阶比叶启高,但她是卢国公府的少夫人,叶启又是皇帝跟前的红人,谁高谁低还真不好论。
华侍郎呵呵笑了两声,道:“下官告辞。”
他还没大胆到与小闲攀谈的地步,瓜田李下的嫌疑还是要避的。
小闲自然道:“送华大人。”让到一旁,由着父亲送他出去了。
用过午膳,郑国公府派人来接,并没有问起叶启,估计已经接到叶启进宫的消息。小闲不由对郑国公府刮目相看。周信父子不声不响的,倒是经营得相当好,比叶德不靠谱,叶启又风头太劲稳妥多了。
乐氏和周十一娘亲迎了出来,小闲向乐氏行礼,又和周十一娘互相见了礼,才携手入内,坐下吃茶。
“听说有人向陛下密报,三皇子心存怨望,日夜诅咒陛下,又说三皇子花园里有了不该有的物事。陛下龙颜大怒,派了最得力的内侍赵公公去三皇子府查看。”一提起这事,乐氏眉眼间的忧愁便挥之不去。
自己儿子周川是三皇子一派,新女婿更是公认的三皇子最得力的人之一,叫她如何不愁。
周十一娘道:“娘亲担心半天啦,从接到消息便长吁短叹的。依我说,十四哥也就罢了,莽莽撞撞的。这不是还有姐夫么,姐夫总有法子的。”
这才是乐氏最担心的,谁不知道周川是一介武夫,对他防备不严,可是叶启就不一样了。他从早上进宫到现在还没出来,怕是凶多吉少。想到小闲才新婚三天,又不敢在她跟前表现得太过明显,只好训斥周十一娘道:“你一个小妮子,哪里懂什么朝廷大事,就敢如此大言不惭?”
小闲却知三皇子有了提防,又有叶启安排的将计就计,载赃陷害的人必然会吃大亏,心平气和的安慰乐氏道:“义母不必担心,三皇子为人温和大度,自是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
乐氏长长叹了口气,喃喃道:“但愿如此。”
若是善良便能长命百岁,那大皇子二皇子又怎么会早夭呢,一个跌落莲花池溺毙,一个风寒而死。三皇子若不是生母身份低贱,为人低调谦和,那些人对他戒心不重,哪能活到现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