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呕——”福宝坐在床边, 抱着一个摆设用的花瓶, 不断干呕。
之前她已经把白天吃的东西全都吐出来了, 这会儿除了能够吐出些酸水, 什么都吐不出来。
小姑娘红着眼, 抱着一个比她小上一些的花瓶,可怜兮兮地望着一望无际的海面,这可愁坏了严山生, 恨不得皮糙肉厚的自己替福宝接受这个痛苦。
船上的大夫也帮福宝诊治了,这会儿船上和她有相同征兆的人并不在少数, 因此大夫很快就帮她开好了方子——一袋晒成干的陈皮蜜饯, 一袋子生津开胃的腌梅。
那个腌梅是那大夫祖传的方子所做,腌渍的时候加上了几味药材, 吃起来的口感和平常的腌渍梅子截然不同,带着一股淡淡的药香, 不仅不难吃, 相反多了一丝风味。
吃了大夫开的梅子,福宝的晕船症状确实好多了,加上单峻海高价从船上的游商那儿买了一筐柑橘,将柑橘剥开, 把橘皮放在船厢的各个角落上, 屋内随时随地充斥着一股好闻的果香, 原本反胃的感觉,更是被压制了下去。
“吱吱——”
五花肉看小宝贝这些日子整日抱着那袋酸梅不离手,也忍不住偷偷趁福宝不注意, 从里面抓了一颗酸梅出来。
结果它那小舌头压根就不能适应梅子的酸度,这会儿还张着嘴露出一口大板牙和它的小舌头,愣愣地蹲坐在福宝的肩膀上怀疑鼠生。
“噗嗤!”
看着五花肉的呆萌样,福宝不由笑了,拽过它手上那颗酸梅,然后给它递上了一颗剥好的葵花籽仁。
“咔擦咔擦。”
五花肉赶紧抱着瓜子仁啃了几口,香甜的瓜子味道稍稍盖住了几分嘴里的酸味,吃完了手中那颗瓜子,五花肉又冲着福宝伸出了自己的两个小爪子,示意她再给它拿几颗瓜子仁过来。
严山生看福宝因为五花肉出丑笑的开怀,想也不想,抢在福宝之前,给五花肉递上了一块陈皮肉。
单纯的五花肉哪只人心险恶,赶在福宝制止它之前,想也不想就啃起了手里的陈皮肉。
“吱吱吱吱——”
再一次被酸到的五花肉气的跳脚,小爪子抓着手里没啃完的陈皮,用力朝严山生丢去。
只是它一个小松鼠能有多大的力气呢,陈皮肉轻飘飘的飞了一段距离,就直直掉在了地上。
这可气坏了五花肉,当即从福宝身上爬了下去,然后一溜烟跑到严山生的脚边,顺着他的裤腿一路攀爬到他的脑袋上面,两只小前爪使坏抓着他的头发,直到出够气了,这才松手直接睡在了这个堪称鸟窝的脑袋上,大有要在严山生头顶筑窝的架势。
这下福宝更乐了,抱着她的那袋宝贝腌梅,笑的前仰后倒。
严山生包容着这对主宠,只要福宝开心了,他也就高兴了。
*****
到了旅程的后期,原本还能遏制福宝晕船的梅子和陈皮也有些不管用了,一连十多天的旅程,等到船终于靠岸的时候,福宝已经比上船时消瘦了一圈,两颊不正常的苍白,看得出来这趟旅行她算是遭了大罪了。
这会儿单峻海等人都有些后悔带着福宝出远门了,要不是他们怂恿着,福宝也不用受这样的大罪。
下船的时候,荣信的手下已经提前得到消息,早早在码头等着了,再过几个月,荣信就要回京述职,原本府州宅邸内伺候的下人已经提前送了几波回来,今个儿等着的正是荣信的心腹管家,在单家出发前,荣信就派人传信通知了管家,提早帮单家租住宅院,并且派下人收拾好所有的房间。
那个管家是个机灵的,看福宝的脸色就知道这是晕船了,所以赶在单峻海提出要求前,就用了荣信的帖子,去太医院请了专为官员家眷看病的太医,来替福宝诊治。
等福宝一行人到了新住址的时候,带着荣信名帖去太医署请人的下人也正好将太医带到。
“我给姑娘开上几幅补气养生的方子,只要按时服用就无大碍。”
福宝之所以难受,纯粹就是晕船的缘故,实际上在下船之后,她只要好生养上几天,就能恢复原状,只是这个太医常年给贵人们看病,没病都要说有病,这个时候他得给福宝开上几幅药方。
不过他开的都是一些补气补身的方子,喝了也是对福宝有好处的。
这个时候福宝也不会嫌药苦,她得好好养好身体,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呢。
也是来了京城才知道,原来贵人之间的交往联系是那般复杂,单家在当上皇商的那一刻起,就算不得平凡了,这会儿京城不少人家都等着瞧瞧皇帝心悦的食材到底出自哪家,那些人家多数也是皇商,将来少不得要打交道,既然单家人进京了,且随行的队伍里还有女眷,理所当然的就该举办宴会,邀请那些宾客前来。
这样的生活对于单家人而言十分陌生,因为在他们的心里,自己其实还该是那个住在乡下的普通人,一下子要让他们适应这种暴富出名后的生活,显然是不太可能的。
好在荣信早就做好了准备,他在信函中吩咐了管家,在他进京之前,就让管家留在单家,帮忙处理这些琐碎的杂事,顺带着教导福宝怎样成为一个合格的大妇。
所以福宝非但不能躺下好好养伤,她还得赶紧打起精神,学习她陌生的东西。
在这短短的半个月里,她要记下许多皇商人家女眷的身份姓名以及性格,还要知道一些同样会过来的小官之家的女眷的脾性,一时间,福宝反而要比男人更忙碌了。
*****
“宝宝,等忙完了手头的事,咱们就回去吧。”
严山生蹲着身子坐在小马扎上,低下头,细心地帮心爱的小媳妇洗着脚。
他洗脚的方式十分细致,福宝的每一根脚趾头他都照顾到了,洗的时候,他还不忘帮福宝脚底最红最肿的位置按摩活血,就像是在精心照顾什么宝贝似的。
“你不喜欢京城吗?”
福宝很好奇地问道,这才刚来京城几天啊,山生哥就想着回去了。
“不喜欢。”严山生回答的很干脆果断。
以前在县城的时候,严家和单家的名声大,就算他们不爱出风头,那些官吏乡绅对着他们也是客客气气的。
在那儿,福宝从来不会受气,快快乐乐没有犯愁。
到了京城就不一样了,钱在这个地界也就是扔水里听个响声的作用,真正厉害的,是那些权贵高官,就算同样是皇商,还有许多背后杵着靠山,他们不能得罪还得讨好的人家存在。
严山生想到自己心爱的姑娘要对人家卑躬屈膝的讨好,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宝宝喜欢京城吗?”
严山生想着,如果福宝喜欢京城,想要留在京城,那他就得想办法让严家跟进一步了,只有严家好了,宝宝委屈自己才不需要讨好那些人。
“我也不喜欢。”
福宝吐着舌头笑了笑,她的本质还是一个很怕麻烦且胸无大志的女孩,现在的生活已经让她很满意了,她也没有更进一步的打算。
更重要的是福宝觉得自己还是适应不了这种复杂的生活,比起和那些后院里的女眷勾心斗角,说一句猜三句,她更愿意回到那个淳朴的小县城里,过着她小富即安的生活。
“那等处理完这些事,咱们就回去。”
严山生笑了,拿着手帕擦干了福宝脚上的水珠。
烛光下一双纤细玲珑的小脚白玉无瑕,严山生忍不住,对着福宝的小脚趾亲了亲。
“宝宝,我有些想了。”
严山生支着大帐篷,眼神无辜地对着福宝说道。
在船上这些日子,他压根就不舍得闹他,算算时间,距离他开荤以后,还是头一次素这么久呢。
“嗯。”
福宝娇娇的哼了一声。
严山生欣喜地将泡完脚的水盆踢到了一旁,然后一把抱起娇软可口的小娇娘。
上炕拉帘,一气呵成。
今夜,春色正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