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天舜给予源胜卿的遗产,除了那几十年的功力和一众得力家臣之外,还有三河与远江这片飞地。
飞地,一种特殊的人文地理现象,指隶属于某一行政区管辖但不与本区毗连的土地。通俗的讲,如果某一行政主体拥有一块飞地,那么它无法取道自己的行政区域到达该地,只能“飞”过其他行政主体的属地,才能到达自己的飞地。飞地的概念产生于中世纪,术语第一次出现于156年签定的马德里条约的文件上。飞地的历史成因相当复杂,具有边缘地带的某些特征:政府控制力相对薄弱,行政管理松弛且成本较高;社会经济相对落后,文化多样性色彩比较浓郁。
飞地有三种形式,像梵蒂冈、圣马力诺这类完全被一个国家领土包围的国家,是标准飞地(或称实际飞地)。第二种,通过另一个国家领土才能到达的飞地,称为可穿过飞地(或称准飞地),如位于法国境内属于西班牙的友维亚,以及美国被加拿大领土所隔开的阿拉斯加州。最后还有一种是由停战地带或占领地带所产生的临时或暂时疆界划出的暂时飞地。
而远江与相模之间隔着武田家的骏河,骏河海域长期有武田水军巡逻,所以姑且可以算作是准飞地吧。
其实在日本战国时期,飞地并不少见,比如其中势力数一数二的一向宗,就有很多块飞地,除一向宗外,像畠山氏(有两个音,zai和zi,不过汉语一般写作“田山”)也有不少飞地,间隔甚远。另外,早在中国唐代后期,吐蕃入侵,隔断了河西走廊,当时的西域就成为了一块标准飞地,在吐蕃和突厥的围攻之下,带领各族将士,苦守了四十余年,最终失守。从这个例子就可以看出,战争时代,飞地是很难守住的。
“武田家准备上洛了,想必会直接从骏河出发,经过远江和三河,一路攻向尾张、美浓。”酒井忠次指着地图说道,不过他这种说法是假设于天舜还活着的情况。如今于天舜已死,三河远江尽归源家,之前武田又与他们议和,那么很有可能是两种情况,第一种是武田以一定的条件索要军事通行权,再从骏河出发;第二种,有可能是直接从木曾福岛城出发,直取美浓。
源胜卿此刻只带着李赫伦和前田庆次两名嫡系亲信,刚刚接手三河军团,对他们的人员和构成还不是十分熟悉,一时想不出接下来该做什么。
酒井忠次还说:“除此以外,我们三河之前与织田家是盟友,现在源大人既然接管了三河,就要决定是否继续盟约。”
如果继续盟约,那么就意味着要加入信长包围网,只不过是被包围的一方,如果不继续盟约,那么就可以隔岸观火,见机行事。
“我觉得我们还应该继续盟约,这毕竟关乎信誉。”榊原康政说道。其他三河武士也纷纷赞同他的观点。
按道理讲,战争时代,是没有什么信誉可言的。譬如武田信玄,结盟背盟就跟闹着玩似的,而且正因为他这么干,武田家才能不断发展壮大,毕竟自己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然而,尽管乱世的誓言就跟放屁一样,仍然有一部分人坚守着武士的精神,他们视名誉为生命,甚至高于生命,纵使身死也不能名裂。
源胜卿思考起来,他想到了自己当年因为误会逃离了织田家,虽然自己没有真正做什么,但在别人眼力,已经和背叛没什么两样了。他沉吟良久,最终说道:“那好,继续与织田家的盟约。”
三河的家臣团见新主公做出了这个决定,眼神中透出了欣慰与信任,他们开始相信,自己没有跟错人。
与织田继续做盟友确实是抓住了家臣们的心,但同时也带来了一个坏的结果,那就是武田终止了和源家的和平条约。
由于骏河阻隔,身在三河的源胜卿已经无法直接从相模获得兵力援助了,只能通过服部正成手下的忍者暗中传递信息,而且路上忍者有时还会遭到望月一族的侦破截杀,形成不了完整的谍报网络。也就是说,源胜卿能用的只有这一万人的三河军团。
几个月后,两万多武田军从领地,开始向西行进,同时水军也从骏河出发,军容极盛。
信玄之所以这么迟才上洛,主要原因还是甲斐的地理位置不好,接壤势力很多,他在这段时间内一直在忙着打理外交事务。信玄先是与北条氏政修补关系,为免北条出现异心,还对常陆国大名佐竹义重发信文书;同时,为了防止上杉家背后捅刀,又利用石山本愿寺的一向一揆(信玄的正室三条的妹妹是本愿寺显如的妻子)牵制越中地区;最后,他还同时催促浅井长政、朝仓义景、三好三人众等大名出兵,准备攻击织田。
现在源胜卿只有靠三河军来直接防御武田,另外由于各地需要一些守军,真正能派上用场的兵力,只有八千。而且这八千人没有经过《纪效新书》上的方法训练过,是纯粹的本土风格军队,实际战力和其他大名的部队是一样的。
之前众人猜测武田军一种可能是从骏河直接往西攻打远江,另一种可能是从木曾直取美浓,然而几天之后的军报,却告诉他们,武田军选的是第三种策略。
“武田第一大将山县昌景率军五千人已从伊那郡侵入三河!”
听到这件消息,众人无不震惊。
“怎么办呢?”家臣们议论纷纷。
源胜卿听完通报,让探子退下。他在脑中勾勒出一副战略形势图,图中的兵马不断调动,又被他不断打断重新排点。他思虑许久,放才对众人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先前往滨松城吧。”
先避其锋芒,待到时机恰当,再找机会出击。
酒井忠次点点头,对众人说道:“好。事不宜迟,大家迅速调集自己的人手,去滨松城吧。”
这一次,武田信玄将会穷尽平生所学,施展出真正的谋略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