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流星!”仲代敏郞指着天空兴奋地说道。
源胜卿向着仲代敏郞指着的那片天空眺望,说道:“不,那不是流星。”
几十枚燃火弹丸腾空而起,宛若炽热的流星,拖着尾际的烟尘,飞向了腐尸环绕的韭山石城。
伴随着巨大的响声,许多尸体被震得弹跳了起来,又像布口袋一样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精心构筑的木栏被投石机弹丸砸得东倒西歪、七零八落。
北条投石机阵地上有节奏地响起沉闷的破空声,一枚枚弹丸在季风的助力下不断朝着韭山城倾泻。
几轮投石之后,韭山城天守已是残破不堪,仿佛来上一脚就能将它踩烂。
“为父报仇,夺回领国,只在今日,进攻!”
北条氏政挥动军配,众家臣领着各自的属兵踏过毁坏的木栏,走上山头,将天守团团围住,如潮水一般拍向满是血污的城墙。
海贼们拿起早已砍钝的兵刃,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奋力搏杀。
“是时候了。”在手里攥了这么久,等的就是现在。
随着伊雨三万六千卫的话出口,三层天守上忽然发出了剧烈的爆炸声,一门佛郎机炸膛了。不过所幸没有人被炸死,剩下的九门佛郎机还能用。伊雨再次组织,让葡萄牙炮手对准城外的北条军不断轰击。
由于佛郎机俯角有限,贴近城墙的敌人攻击不到,伊雨又下令拿出缴获的焙烙玉,让第二层天守的守军冲下面砸,不一会儿,火势四起。
猛攻之下,底层终于失守,海贼们退到二层天守据守。北条军便点燃火把,扔向天守的槅门。眼看失火,海贼们搬动此前由于遭受投石打击而出现的石头和砖块,垒在门口挡住敌人,逼迫北条军再次爬墙。
日式城堡个头小,但也带来了一项优势:防守密度大。哪怕守军不多,由于互相之间间隔小,防守的压力比之大型城镇要小很多,同时攻城部队面对着城堡较短的周长,不是很容易发挥出自己的人数优势。所以伊雨的海贼军团才能强守这么多天。
此刻,源胜卿他们正带着人拼命朝韭山这边赶,狂奔了近两个时辰,他们终于看到了杀声震天耳朵战场。
“神风来了。”
山中幸盛看着阴沉的天空,出神地说道。
源胜卿面无表情,他也望了望天,忽然没头没尾地说了句话:“我即是狂风。”
前田庆次惊讶地盯着源胜卿,他赶紧眼前的这个男子的身上悄然发生了某种变化。庆次隐隐感到,源胜卿不再是那个在树林里和自己一边酣战还能一边惹自己发笑的人了,他变成了一名武士,一名明国来的武士。
“攻击。”源胜卿平静地说道。
四百名海贼顿时化作狂风,从背后刮进北条军阵中,一路上摧枯拉朽,卷落人头无数,直逼北条氏政本阵。
“速速保护主公!”
北条纲高反应过来,连忙召集赤备母衣众(北条赤备,不同于武田赤备)阻击来犯之敌。
数百背着红色母衣的骑兵操着长枪朝着海贼对冲。可是强风骤起,马匹减速,等到达海贼面前的时候,已经没有了那种强大的冲击力。源胜卿对准马腿就是一刀,北条纲高坠下马来,丢了长枪,打个滚站了起来,拔出太刀,喝问道:“来者何人?”
不想源胜卿根本不和他寒暄,直接抢步上前,扬起手一刀劈开了纲高的面兜,北条纲高额上开了一到血口子,瞪着眼仰面倒下了。
其他赤备被海贼们分割包围,逐个斩落马下。骑兵一旦被近身缠斗,灵活性还不如步兵,纵使母衣众武艺高超,现如今也只能落个被海贼绞杀的下场了。
“你们终于来了。”伊雨三万六千卫几乎是噙着泪说出这句话的。
作为人质,一直少言寡语的望月虹感觉到了北条军的混乱,她走出天守阁,躲避着流矢看了眼城外,随即从腰间布囊里掏出一根小竹筒,猛地一扯引信,“嗤——”一团火花射向空中炸了开了。
“你这是做什么?”伊雨问道
“再助你们一臂之力。”
天守上的海贼们发现北条军的攻势减弱了,又过了一会儿,他们意识到:北条军退却了。
北条军连日作战,伤亡数千,已经达到了十分之一的临界点,终于崩溃了。无数的足轻丢弃了长枪、斗笠和弓箭,四散而逃,无论武士督战队再怎么杀逃兵也拦不住了。很快,武士也开始逃跑了,如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撞。
俗话说:兵败如山倒,任凭你多大规模的部队,一旦士气崩溃,就算是白起再世,那也挽救不了颓势。
伊雨三万六千卫看清形势,发出一声大吼:“出城追击!”在城里憋屈了数日的海贼(当然也有一部分是北条水军降兵)如饿虎下山一般冲出天守,四处追杀北条败兵。
此时源胜卿已经冲进北条的本阵,刀锋即将掠过北条氏政的喉咙。
“主公,快撤吧!”
一名家臣将北条氏政推上马,自己被一拥而上的南蛮海贼乱刀砍死。
北条氏政怒视着源胜卿,脸颊的骨头都由于牙关紧咬而显出了轮廓。氏政使出全身的力气甩动马鞭,在青备和黑备的护卫下疾驰而走。
“我还没有输,等我回到相模,再集结兵力,必定杀光你们这帮海贼!”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北条氏政满怀着复仇的信念,骑着马踏上了回小田原城的路。
然而路上还有一帮人在等着他,这帮人也怀着复仇的信念,准备杀死氏政,这些人就是武田忍军。
想当年武田信玄亲自带兵攻打小田原城,不但没有占到便宜,还在撤军途中遭到北条氏康的突袭,损失惨重。之后氏康还和上杉谦信交好,让武田家夹在中间,坐卧难安。现在氏政兵败,正是报此一箭之仇的机会。
望月千代女打了声呼哨,忍军拉起了绊马索。
一支沾着毒的苦无朝着北条氏政的脖颈射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