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别的选择,每天上班的路上,我都会给自己打气,告诉自己必须坚强起来,不能什么事都去依靠建军,他有他的事,我要学会自己面对问题,虽然不想把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但也绝对不能再软弱了。
中午午休的时候,天再热我也回宿舍,十几分钟的路不是什么难事,只要不是自己单独待着就可以。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我从宿舍里赶回来上班,开门的时候,发现材料库的门把手上挂着一个塑料袋,袋子是透明的,能清楚的看见里面放了两块纸盒包装的奶砖。我心里咯噔一下,这个楼梯除了办公室的人上下班从这里走,很少有人经过,夜班领料也不到时间,我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我开了门进去,门把上的东西动也没动,留在外面。
果然,过了不到十分钟,我听着有人窸窸窣窣的在门外动那袋子,接着,刘计划提着袋子推门进来了。刘计划一进门,马上返身把门掩好,从袋子里掏出奶砖走过来放在桌子上:“天这么热,吃个雪糕凉快凉快!来。”
我站起来,往边上撤开两步冷冷地看着他。
“别看着,吃啊!再不吃就化了。”
刘计划拿着一个奶砖作势要往我手里塞,我一闪,快步走到门口,把门猛的一下子推开,站在门口。
刘计划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他把手迅速地缩回去,紧张地往楼梯上看了一下。刚上班,办公室的人还没有下来的,他看没人,脸松弛下来。几步过来,伸手把门掩上。
“你这是干嘛?”刘计划压低声音问我。
刘计划一边说一边伸手往里拉我,我低声喝住他:“你再敢动我,我就喊人!不信你试试!”
刘计划立刻松了手:“我看你整天往宿舍赶,怕你热着,好心好意给你买雪糕,你就这样对我?”
“把你的东西拿走!”
“小郑,来,你过来,我保证不动你,我只是想和你好好谈谈。”
“我不想和你谈,你走!”
“小郑,你别这样,有什么事说不开嘛!”
我依然靠着门口站着,刘计划又说:“小郑,你听我说,其实那天我回去想想也挺后悔的,怎么能那么对一个小姑娘呢?今天,我是诚心诚意来和你道歉的,你看这大白天,给我个胆子我也不敢啊是吧?”
刘计划一下子变成了一副可怜嘴脸:“谁还能不犯错啊,错了你给我个改过的机会行不行?你看你这样,让人一进来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过来坐下,咱俩好好谈谈,以后还是同事,咱把该说的都说开,好不好?”
刘计划说着又伸过手来,我躲开,往里走了两步站下。
刘计划跟了过来,手里托着的奶砖开始滴水,刘计划重新放在桌子上。
刘计划凑近我,低声说:“你没和苏建军说,对吧?那天在福口居,我就看出来了,你真是个好姑娘。那天那事,是我不对,吓着你了,以后我保证,再也不会了。”
刘计划说话,口气喷到我脸上,我厌恶的后退了一步,没想到刘计划又跟了上来。
“我没有别的意思,苏建军整天在外面又不管你,看你挺孤单的,他好说,在外面跑业务,花天酒地的,随便找个女的不就解决了。。。。。。”
“住嘴!不许说他!”
“好好,不说,不说,咱说你,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整天守活寡,看着就让人心疼。。。。。”
“滚出去!”我提高嗓门喊出来。
刘计划吓了一跳,立刻不说话了。站在那里伸着耳朵听了一会儿,楼梯上没人,他压低嗓子对我说:“喊什么,喊出去对你也不好,你不用不好意思,你不和苏建军说,我就懂,以后,只要他不在,你就是我的,我保证比他对你好!”
我还以为这个混蛋真的是来忏悔的,真是白痴!我跑过去,把门大开着,站在门外。
刘计划看我这样,没敢再纠缠,站了一会儿,悻悻而去。
桌子上的两块奶砖化出一摊水,我抓起来,扔进垃圾桶。
接下来两天,刘计划都没来材料库,我觉得已经表明了态度,再无耻的人也该掂量掂量,难道他就不怕吗?
我没有告诉我妈,帮不上忙,反而跟着担心,但是,我不知道别人遇上这种事怎么处理,回家的时候,和我妈聊天,又聊到她们当年在部队的时候。我问我妈那时候部队里有没有坏人。
我妈点点头:“当然有,那些人觉悟不高,半路就开了小差。”
我说不是,我问的是有流氓吗?
“有啥?”我妈没听明白。
“男的,流氓。”
“哦。”我妈明白了:“谁敢?有也早用枪崩了。”
我妈随即警觉起来:“你问这干啥?”
我只好说是一个技校的女同学,在厂里遇到一个有老婆有孩子的男的,老纠缠她,不知道该怎么办,问我。
“那还怎么办!拖着他去找厂里领导,这些人欺负小姑娘脸皮薄,不声张,你越不说,他胆子越大,你让你同学大声吆喝,拖着他去找领导,你看他还敢不敢?保险一次就好毛病了。”
我妈看看我,问我:“你没遇到吧?”
“没。”
“就是,建军和你一个厂子,就这点让我放心,总有个照应。”
“。。。。。。”
我问我妈遇到过吗?我妈停下手里的活想了想,她正在用碎布条学着盘棉袄上的花扣。
“有,那时还不认识你爸,有个部队的首长托组织找我谈话,要我和他结婚,我当时就把枪掏出来了。”
“你要干啥?”
“干啥?我不同意。组织要是逼我,我就死给他们看。”
“你为啥不同意?不是首长吗?”
“首长咋了?岁数都赶上你姥爷了。”
“那也不是流氓啊,人家是想和你谈对象结婚的。”
“那么大年纪,想娶还不到二十的小姑娘,这还不流氓?”
机修班真的解散了。发料的时候,我看见高军站在包装班的班长身后,摆着一张苦瓜脸。我问他怎么来了?他说分到包装班了。
我一边开单子一边问高军,我师傅分哪了,高军说分到厂里的研发部,就是建军原先待的地方。“他们说你师傅是个人才。”高军酸溜溜地说。
“那当然,他改的那啥,一年给厂里省不少钱呢!”
“那是我给他提的。”
“你真敢吹!”
张班长签好字,招呼高军往货梯上搬料,我嘱咐高军没事的时候过来玩。张班长听见了插话:“还玩?他可不如你清闲,他还顶着半个人的定额呢!”
高军说她:“我那定额你给我干了不就行了!省得你当个烂班长,啥也不干,整天坐着,你看把腚都坐得这么大了。”
后边等着领料的人都哄的一声笑开了。张班长红着脸追着要打高军,高军扛起一捆包装箱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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