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带着儿子走了，临走时她和张威说，你还单身的时候，我会经常带儿子来看你的，但是你不能这副死样子，你要是还这副死样子，阿威，你这辈子，就别想再见到你儿子。

经过这个夜晚，张威至少表面上是走出来了，谭淑梅看着心里有些宽慰，也有些感谢BB，BB似乎就是有这样的本事，她能把所有正正经经的地方或者事情，都搞得闹哄哄的，让你想绷也绷不住。

无论是好还是坏的情绪，都靠一根筋绷住，你连绷都绷不住，一股气都已经泄了，还好意思再摆出那种一往情深的姿态吗？就怕你自己也忍俊不禁，回头自顾，会觉得有点恶心和假模假式吧。

一潭死水已经被搅得波涛翻滚，想再回复平静就困难重重。

张威终于，晚上在家里也可以睡着了。

半夜里辛宁蹑手蹑脚上来，看到张威已经熟睡，这才轻轻地笑笑，带上门，回到自己的房间，给谭淑梅和BB发短信说，已经睡了，大家晚安。

张威把平板放在床头柜上，有时候晚上平板会叮咚叮咚地响，打开来，是BB和儿子在镜头里，BB和张威说，来来，大坏蛋，扁豆要和爸爸说晚安了。

扁豆是张威儿子的名字，据BB说，这是他外婆拿了很多的东西放在他的周围，让他抓，他一把就抓到了一个扁豆，放在嘴里吮吸起来，所以就叫他扁豆。

扁豆一看到爸爸就乐，一边乐一边叫着爸——爸！手舞足蹈的，那样子和声音让人看得听得心痒痒的。

张威渐渐开始怀疑BB和他说的，扁豆从小她就拿着自己的照片，让儿子认准这张脸，记得以后给妈妈报仇的话，只怕是鬼话连篇吧，仇恨教育能教育出这么一派喜气的儿子？如果是真的，那也只能说明你的仇恨教育是失败的。

张威得意地想。

张威想到了一件事，问BB，对了，儿子小名叫扁豆，那大名叫什么？

“你猜。”BB说。

“这个我怎么猜得出来。”张威笑道，“总不会是叫张三吧？”

“不是，叫张大麻子。”

张威笑得倒在了床上，等他笑够了，再看着BB，BB很认真地和他说：

“我本来真的想叫这个名字的，你没听以前的人说过，人名越贱，身体就越健康嘛，可惜，被我妈骂了个半死。”

“骂得好！”张威叫道。

“何止是骂，差点手撕了我，唉，母命难违，没办法，我只好换了一个，叫张立竿，站立的立，竹竿的竿。”

“猪肝的肝？”张威奇道。

“猪啊，竹竿的竿，毛竹，猪！”BB骂道。

“不错，挺别致的，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张威问。

“来得太快了，百发百中，立竿见影啊。”

张威又是笑倒，他开玩笑说：“那怎么不叫曹操？说曹操，曹操就到，还要快。”

“对哦，那明天我去派出所改一下，叫张曹操？”

“别别，还是立竿吧。”张威赶紧说。

“好了。”BB抓起扁豆的手，挥了挥：“扁豆和老豆子再见，我们要觉觉了。”

老豆子？这又是什么名字？张威禁不住又哈哈大笑。

中断了视频，张威在床上，又怔怔地坐了一会，他想到了江灵，不禁叹了口气，这一次想到江灵，是因为遗憾，他记得他们曾经有很多次，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讨论过造孩子计划，可惜一次都没有付诸实施，不然现在，立竿就应该有个小弟弟或小妹妹了。

那该多好！

张威想到这里又想起一件怪事，他和江灵很多次地讨论造孩子，但记忆中，好像一次也没有讨论过结婚的事，似乎这根本就无需讨论，似乎他们已经结过婚，似乎他们真的就像江灵老是挂在嘴上的，他们已经是老夫老妻。

那我现在，就该是鳏夫了！张威叹了口气。

他倒在枕头上，江灵和儿子的两张脸交替在他的脑海里出现，迷迷糊糊中，BB的脸也会偶尔闪现出来。

他看到他们三个人躺在一张床上，儿子在中间，他和BB，各在一边，房间里的光线很柔和，他们很安静，只有儿子看着前方，一个劲地乐着。

张威慢慢就睡着了。

张威恢复了常态，谭淑梅和辛宁松了口气，老五老韩**卡宾枪他们也松了口气，整个公司都松了口气。

消息传出去，连水门镇和水映城，包括远在瓦努图的林芸和巴黎的林茵都松了口气。

陈局和陈凝、老林他们，自然也松了口气。

失去江灵已经够让人悲伤，让人觉得，这对他们未来的工作增加了不少困难，如果张威再倒下，对他们来说，那真的就是雪上加霜，连想也不敢想。

在所有的人都松了口气的时候，只有一个人在边上看着，她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张威的悲痛没有消失，只是深埋了，这深埋的悲痛让张威变得敏感，变得不那么容易接近了。

曾甄深深地叹了口气。

她知道有很多好事者在私底下议论，都认为江灵不在了，接下来就是她的机会，但只有曾甄自己知道，他和张威之间的距离，没有随着江灵的去世给拉近，而是更遥远，希望也更渺茫，张威已经把自己紧紧地裹起来，慢慢滋生着一层坚硬的外壳。

和曾甄有同样感觉的是浅浅，浅浅看到曾甄，曾开玩笑地问她：

“候补的，你上还是我上。”

“你上吧，我不敢。”曾甄说。

浅浅盯着她，看了很久，最后叹了口气：“我也不敢。”

两个人互相看着，会意地苦笑。

虽然是不敢，但毕竟心里还是不甘的，有意无意，曾甄会努力去接近张威，她想寻找一个机会，给自己也给张威，她想把紧紧裹着的张威敨开，熨平，收归已有，但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做。

BB的出现，特别是她带着他们的儿子突然出现，让曾甄慌乱起来，心里暗叹，完了完了，人家都有小孩了，这个时候再走到一起，应该是顺理成章的事。

但很快曾甄发现，无论是张威还是BB，他们两个，似乎都没有要走到一起的意思，这从他们互相看对方时，那平静的目光就看得出来。

曾甄见过张威和江灵在一起时的情景，那个画面，让人刻骨铭心。

这个小孩，很可能确如BB所说，只是他们一次冲动的产物，他们走不到一块，走到一块就只能互相伤害。

曾甄因此才算松了口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