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威送走了江灵和卡宾枪他们三人,回到办公室刚刚坐下,有人在他的门上笃笃笃地敲着。
张威抬头一看,是浅浅。
“我可以进来吗?”浅浅站在门口,问道。
张威笑了起来:“什么时候,你进来需要先经过我同意了。”
浅浅嘻嘻一笑,走进来,一屁股坐在了张威的办公桌前。
“刚刚,我见你送灵姐下楼。”浅浅说。
“对,她出差。”
“太好了。”浅浅叫道,“那我这个候补的,正好可以见缝插针,和你幽会了。”
张威瞥了她一眼:“又不是土拨鼠,还幽会,钻地底下?”
“没劲,多浪漫的事,被你说成了老鼠打洞。”浅浅噘着嘴,瞪了张威一眼:“害我十几头小鹿一样乱撞的扑通扑通的心都绝望了。”
张威差点把刚喝下去的一口水笑喷出来,浅浅也咯咯笑着。
“说吧,找我有什么事?”张威问浅浅。
“你陪我去之江边上。”浅浅说。
“干嘛,真幽会?”张威逗她。
“对,你去不去?到了那里我再告诉你。”
“什么时候?”
“现在。”
“好。”
张威说着就站了起来,浅浅开心地晃着身子,也站了起来。
曾甄走了进来。
浅浅一见曾甄,就叫道:“又来一个候补的。”
曾甄奇道:“什么鬼,什么候补的?”
张威知道,但不便说,只是站在那里笑着,浅浅看着曾甄,也笑道:
“你自己心里明白。”
张威问曾甄:“你找我有事?”
“你要出去?”曾甄反问。
“没事,你说吧。”张威说。
曾甄看了看浅浅,迟疑着,浅浅赶紧过去,拉着曾甄撒娇:
“好姐姐,好姐姐,我们候补的何苦为难候补的,我就借他几个小时用用,回来再归你吧,反正今天五十铃不在。”
曾甄被浅浅逗乐了,也算是明白浅浅说的候补是什么意思,当下也不便在这个词上纠缠下去,只好顺水推舟说:
“好吧,好吧,等你们回来再说。”
浅浅绕过桌子去拉张威:“那我们还不快走。”
谭淑梅听到这边浅浅和曾甄叽叽喳喳的,就走到了门口,朝这边看,她见浅浅拉着张威从面前经过,随口问道,你们去干嘛?
“幽会!”浅浅叫道。
“嚣张!”谭淑梅骂着,目送他们两个人下楼。
浅浅一定要让张威坐她的车,坐进车里,张威问浅浅,现在可以说了吧,去之江边上干嘛?
浅浅说到江边再说。
“之江那么长,你是要求钓鱼还是挖沙,或者游泳,或者跳江,这样我好帮你选合适的地方。”张威说。
“烧纸。”
“什么?”
“烧纸,今天是太爷的生日,我让你去陪我烧纸。”浅浅转过身,看着张威说道。
“太爷的生日不是一个多月以前吗,我们在美术馆还搞了活动?”张威不明白了。
“那是阳历,今天是阴历,其实太爷,每年都不过阳历,过阴历的。”浅浅说。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们?”
“我看小妈和小米虫都那么热心,怎么好意思推?再说,太爷又不喜欢热闹的,我们以前,就是自己家里的几个人,在一起吃吃长寿面这样。”浅浅说。
张威点了点头,他说好,那以后我每年都陪你去烧纸。
浅浅说好,不许耍赖。
张威心想,本来,给太爷烧纸最合适的地方是在美院对面的公园里,西子湖边,也就是太爷来的时候,和他们说自己不知道多少次坐在那里画画的草坪,可惜那里肯定不给烧纸,整个西子湖边都不可能,这大概才是浅浅想起来要去之江边上的原因。
张威想到了一个好地方,他和浅浅说我带你去。
他们把车停到了睦和塔下的停车场,下了车后,浅浅从尾箱里拿出很大的两个纸袋子,张威问里面是什么?
“元宝,给太爷的。”
张威打开纸袋的封口看看,大为惊奇,里面都是用金箔银箔折成的元宝,张威还是在自己的母地球,清明时给爷爷奶奶上坟的时候去花圈店买过。
“你打印的?”张威问。
“打印了金箔银箔,我自己折的。”浅浅说。
张威奇道:“你还会干这个?”
“那当然,在巴黎,每到清明冬至七月半,我奶奶就会带我折元宝,烧给我都不知道是什么亲戚的国内去世的长辈。”
两个人提着纸袋,穿过一条偏僻的鹅卵石铺就的小路,就到了之江的防波提,防波提有一个缺口,他们翻过缺口,有一道很窄很陡的台阶,一直通往下面的一片沙洲。
这里,就是以前张威带辛宁来打过水漂的地方,沙洲一头的芦苇,郁郁葱葱,生机盎然,另外一头,是一片草地,在草地和之江相连的地方,有一条三四米宽的沙滩。
他们到了沙滩上,张威想把纸袋里的元宝倒出来,浅浅急道:
“不要倒,那样太爷就收不到了,我要寄给他。”
浅浅从口袋里掏出马克笔,在纸袋上,先画了一个邮资已付的邮戳,然后认认真真写着:
“71,nbsp;ruenbsp;desnbsp;Rondeau,nbsp;7500nbsp;Parisnbsp;
Cimetièrenbsp;dunbsp;Pèrenbsp;Lachaisenbsp;19-5nbsp;。”
下面是用中文写:“法国巴黎拉雪兹神父公墓十九区5号,汪静亭收。”
最下面写了“浅浅”。
写完之后,浅浅把笔递给张威:“你也写。”
张威就在浅浅的后面,写了自己的名字。
再拿起第二只纸袋,也是和前面一样写了拉雪兹神父公墓的地址和太爷的名字,浅浅在汪静亭三个字后面写了一个转字,张威不解地问她这是干嘛。
“让太爷转送给他的邻居们花啊,太爷在那里一定有很多的朋友。”浅浅说。
张威说好,那就写毕沙罗,他在那里,上次出席太爷葬礼的时候,我见过他的墓。
浅浅就写了Camillenbsp;Pissarro。
“还有德拉克罗瓦。”张威说。
浅浅就写了Eugènenbsp;Delacroi。
“肖邦要不要?”张威问。
“要,太爷喜欢的。”浅浅说着,就写了Fryderyknbsp;Franciszeknbsp;Chopin。
“巴尔扎克也是邻居吧?”张威问。
“好吧,老巴。”浅浅点了点头,写下了Honorénbsp;denbsp;Balzac。
张威在边上看着暗暗惊奇,没想到浅浅对这些名字都这么熟,居然能把他们的全名都记住。
浅浅想了想,在巴尔扎克下面又写了Marianbsp;Callas。
“这个是谁?”张威问。
“玛丽亚·卡拉斯,希腊的女高音歌唱家,很漂亮,让太爷去撩撩美女好不好?”浅浅问张威。
张威说好。
两个人把两个大纸袋在沙滩上摆好,浅浅把它们都点着了,细细的微风吹来,纸灰在空中飘着打着旋,飞出去不远,就落到了江面上。
“太爷,浅浅想你了。”
浅浅朝着燃烧的纸袋子叫着,张威看到泪水从她的眼眶里流了出来,张威不禁眼睛也湿润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