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局陷入了深深的苦恼中，案子一件件接踵而来，自己却一点头绪也没有，明明知道是谁干的，怎么干的，但就是找不到线索，或者说有太多的线索，但没有一个是有价值的，你根本就无从下手。

陈局有一种挫败感，或者说是无力感。

特别是思想碎片造成的阴影，至今也没有从杭城的上空抹去，不仅是没抹去，反而愈来愈烈，那些没有了钱的储户，似乎已经失去耐心，他们从不断地给杭城市公安局打电话询问，升级到给市长热线打电话投诉杭城市公安局不作为。

现在，据说他们正在酝酿集体行动，准备到市政府、省政府门口静坐，甚至上京城上访。

幸好这件案子本身太大，早已经惊动了最高层，大家都知道，要彻底解决思想碎片的问题，不是他们一个省会城市的公安局所能为，甚至都不是一个国家有能力解决的。

但现在舆情有反应，特别是有可能会爆发群体性事件，这个问题，层层的压力下来，最终总是要他们杭城市公安局来解决。

部长给陈局下了指令，省长给陈局下了指令，市长给陈局下了指令，厅长给陈局下了指令，陈局感到，只要是她的上级，这两天就没有人没给她下指令的，但具体要怎么做，他们又谁也没有明确表态。

陈局看着坐在她对面的许处，苦笑道：“我怎么解决？要安抚那些储户，唯一的办法就是把他们失去的钱给他们，到哪里去拿这笔钱，我要是有这么多钱，他妈的我都情愿把自己的钱给他们。”

“爆粗口了啊，堂堂的美女局长，终于不美丽了。”许处笑道。

陈局瞪了他一眼：“爆粗口？我他妈的现在都想揍人，只是想不出该去揍谁。”

“没事，硬扛着呗。”许处安慰道，“泊阳湖案子刚出来的时候，我压力多大，现在这么长时间过去，案子也没有进展，不仅我习惯了，连方方面面都习惯了，习惯就好，我们，说实话，只要尽力而为，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好。”

陈局叹了口气：“要是领导们都像你这样想就好了，可惜你只是处长，不是部长，赶快爬吧，等你爬上去，我的日子就好过了。”

“哈哈。”许处乐了，“要上也是你先上啊，哪轮得到我，我就是干苦力的命。不过部长，其实也挺难的，他也有压力，领导的上面，还有领导啊。”

陈局看了看许处，笑道：“不错，都懂得替领导着想了。唉，你说的没错，干我们这行，还真是干苦力，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破个案很简单，犯罪分子都在脸上写着字，我们只要破门而入，就手到擒来，他们哪里知道，每一件案子，我们都是大海捞针。”

“这还不是被那些破电视剧害的。”说到这里，许处笑了起来，他说：“不对啊，在那些媒体笔下，陈局也和电视里的一样，不都叫你女神探？”

陈局笑道：“去他的，我要是像他们写的，就不是神探，是神婆了，只要掐指一算就可以。”

说到这里，两个人对看了一眼，都笑了起来。

“我知道你想到谁了。”陈局笑道。

“我也知道了。”许处也笑道。

“她还真的有点像神婆。”陈局笑道，“第一次看到，把我都惊到了。”

“何止是你，那次，连部长都惊到了，问我，这是哪路神仙。”

许处笑道。

“那就是部里认证过的神婆了。”陈局说。

老吴从门外匆匆进来，叫道：“陈局长，许处长，出事了。”

陈局心里咯噔一下。

老吴在手掌上点了一下，墙上出现了一个道路监控拍摄的画面。

“这是刚刚传过来的，十分钟之前，五一路和西子路交叉的路口。”老吴说。

画面里，是杭城交通最繁忙的路口之一，早高峰还没有完全过去，两条道路上密密麻麻都是汽车。

五一路绿灯，汽车双向直行，到了绿灯倒计时十五秒时，五一路左转至西子路的汽车缓缓启动，进入了待行区。

一个本来站在十字路口中心的交警，突然就离开岗位，走向准备左转的汽车，他一边走一边大声叫骂着，很多车上的人不知道他在骂什么，都把车窗摇了下来，路口上方人行天桥上的行人，也纷纷趴到栏杆上，朝下看着。

交警径直走向最前面的那辆车，边走边摘下了腰里的警棍，人刚刚走近副驾座，就挥棍朝前窗玻璃打去，打了几下后，玻璃碎了一地，驾驶员从驾驶座上下来，是个女的，她站在车旁瑟瑟发抖，问着这个狂怒的交警什么话。

交警看了一眼她，绕过了车头朝她走来，女司机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他一脚踢在地上。

他一把抓起了女司机的长头发，把她往十字路口中间拖，女司机挣扎着。

监控没有声音，但隔着画面，陈局他们仿佛都能听到女司机凄厉的尖叫。

天桥上的群众愤怒了，都朝下面挥着手臂，一些人还把手里的东西朝这位交警丢。

整个路口都瘫痪了，司机们纷纷下车围拢过来，在路口执勤的其他交警和辅警也往那里跑去。

“这个人控制起来没有？”陈局震怒道。

“你接着看。”老吴说。

那个交警把女司机拖到十字路口的中心，突然就松手了，他茫然地朝四周看着，然后看着地上的女司机，他弯下腰，试图去搀扶她，女司机惊恐地在地上爬着，想逃离他。

交警看到四周跑过来的同事，用手指着女司机，似乎是在问他们，这个女的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三四个交警架住了他，准备把他带离现场，围上来的行人和司机们不干了，他们挡住了他们的去路，一些人挥拳朝那位交警击去……

“思想碎片。”陈局瘫坐在那里，喃喃自语。

“是啊，又来了。”许处摇了摇头。

“那个路口现在情况如何？”陈局问道。

“特警支队已经派人去了，女司机和我们受伤的五位警员，包括那位交警，都在送往医院的路上。”

卡宾枪和其他几位副局长跑进了陈局的办公室，他们显也是刚刚得到了消息。

“快，把全市路口所有的交警都撤下来，让各派出所和治安支队的人先代替他们。”陈局命令道。

“是！”马上有人接了命令出去。

“通知各个分局所有的班子成员，都离开办公室，分开到辖区所有路口巡视，一旦有类似的情况，第一时间控制。”

“是！”又有人接命令出去。

“通知所有休假休息的员警，马上返回岗位待命！还有，让网警分局，密切注意舆情。”陈局说。

“是！”卡宾枪接令出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