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威和波二正在商量事情,谭淑梅慌慌张张跑进来,和张威说:“我要马上去水门镇,出事了。”
张威一惊,忙问:“出什么事了?”
“具体我现在也不清楚,小妈说,市人力社保局的人去水门镇了。”
“他们去水门镇干嘛?”
“说是检查工作,现在被那些老居民围在那里,我去看看,回来再说。”
谭淑梅说完就出门下楼,张威叫道:“别急,路上小心。”
谭淑梅还没到食品厂门口,就看到那里围了一大堆人,都是水门镇的老居民,谭淑梅把车窗落下来,问他们怎么了?
那些人看到谭淑梅,自觉就往两边分开,让开了一条路,有人和谭淑梅说:“书记你快去会议室,酒糟和他们快打起来了。”
谭淑梅停好车,赶紧往车间里跑,到了会议室门口,又是很多的人站在那里,酒糟和牛鼻头挡在门口,隔着老远,谭淑梅就听到酒糟在叫:
“妈个逼,不把话说清楚,你们哪个都不要走,妈个逼,老子今天就不相信了。”
谭淑梅过去的时候,很多人就叫:“书记来了,酒糟,现在好了,谭书记到了。”
酒糟转过身,看到谭淑梅,咧了一下嘴,回过头继续朝门里叫着:
“我们书记来了,你们三头六面把话说清楚,不然有你们好看。”
谭淑梅进了会议室,看到谭小妈和色色坐在里面,还有两男一女,想必就是人力社保局的,他们显然是没见过这样的阵仗,坐在那里脸色苍白。
谭小妈看到谭淑梅,赶紧站了起来,和那三个人说,这是我们公司的谭书记。
又指着其中一个男的和谭淑梅说,这是人力社保局的吴处长。
谭淑梅伸出手,说道:“你好,吴处长!”
“好个屁!我看就是贪官污吏!”酒糟在背后骂道。
吴处长站起来和谭淑梅握手,听到酒糟的话,正想发怒,边上坐着的女同事赶紧拉拉他衣服的下摆,谭小妈也和酒糟说:
“酒糟,你先别吵,让谭书记来解决问题。”
“好好,你们解决,我们在这里听。”
谭淑梅问人力社保局的三个同志:“什么情况?”
吴处长余怒未消,哼了一声没说话,边上那个女的说:“我们是人力社保局劳动关系处的,是来检查你们的用工情况和劳动合同的签订情况。”
“我们这里有问题吗?劳动合同是不是都已经按规定签订了?”谭淑梅问谭小妈。
“所有人员都按要求签订了。”谭小妈说。
“你们固定用工这块是没有问题,我们检查了,应该说都很规范。”那个女的说,“不过,有人举报,说你们……”
她欲言又止,说着就抬头看了看门口的酒糟。
“哪个举报的,妈个逼,你叫他出来!”酒糟又在骂道,谭淑梅赶紧制止了他。
“吴处长他们的意思是指老居民这一块,他们说按道理也应该签订劳动合同,我们没有签订,可以按非法用工处理。”
谭小妈把那女的想说没说的话说清楚了,谭淑梅明白这是为什么了。
谭淑梅想了一下,她说:“可是,他们不是我们公司的员工啊,只是原来水门镇的老居民,舍不得这里,住了回来。”
“但他们很多不是在你们公司工作吗?”
“按我的理解,这个不应该算工作吧。”谭淑梅说,“从头到尾,他们都是帮忙的性质,我们对他们,从来也没有劳动时间和劳动强度的要求。”
“不是你的理解,是国家法律怎么规定的。他们工作,你们有没有付报酬?”吴处长问。
“这个是有的。”谭淑梅说。
“那就是雇佣关系,就必须签订劳动合同。”
谭淑梅沉吟了一会,不紧不慢地说:“可他们基本都是离退休人员,这个,按法律规定是不需要签劳动合同的吧,不知道我的理解对不对,吴处长?”
吴处长朝另外两位同事看了一眼,没再说话,他的另一位男同事轻轻咳嗽了一下,说:
“谭书记,按规定离退休人员确实是不需要签订劳动合同,但你们企业雇佣他们时,也应该签劳务合同,这个,你们也没有吧?”
“没有,因为我们从心里面认为,我们和他们确实不是雇佣关系,他们一直在帮我们,我们很感激。”谭淑梅笑道。
“我们之间的关系,更像是家人的关系。”谭淑梅补充了一句。
“就是,签你妈个逼,我们都是退休工人,我们手痒,帮他们一下不行啊?我们又不要钱,书记他们客气,一定要给我们,我们住在这里,他们也没有问我们收过一分钱的房租,我们很感激他们,可不可以?”
“这是两码事。”那女的说。
“什么两码事,你告诉我,是哪个讲不许我们干活的,你讲出来,要是市长,我们一千多个老居民,马上就去市政府,要是省长,我们就去省政府。”酒糟骂道。
“对,不行我们就去京城。”有人叫道。
“讲出来,让他们讲出来,我们马上去杭城。”还有人叫。
谭淑梅看到那三个人,明显吓了一跳,她心里暗暗好笑,确实,这一千多个人要是为了这么屁大的事去包围市政府,追究起来,他们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酒糟骂道:“妈个逼的,吃的空跑到这里来拆烂污,我们退休工人怕你个屌,和我们来搞七捻三。”
三个人沉默了一会,那个女的凑近吴处长的耳边,低语着。
牛鼻头叫道:“妈了个匹,讲不讲的清楚?,讲不清楚一起去杭城,去市政府讲!”
那女的一边说一边看着酒糟他们,等她说完,吴处长站了起来,朝门口走去,酒糟叫道:
“你干什么?和你说不讲清楚不要出去!”
“我打电话!”吴处长也叫道。
“到那里去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话好说的!”酒糟指了指会议室另外一头。
两个人僵持了一会,吴处长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走到了会议室的另一头。
他边打电话边朝这边看着,这边的人都不再说话,看着他。
这边越安静,他那边就把声音压得越低,断断续续,谭淑梅听他反复说着算了,算了,要出大事的,不好收场的,交待不了的,这个我吃不消。
谭淑梅越听心里就越有底了,等他回来,谭淑梅说:
“你看这样好不好,吴处长,没有签劳务合同确实是我们的疏忽,我们马上把这块补上,另外,我在这里承诺,只要有人觉得他的报酬不合理,只要他去投诉,不要仲裁,他提出多少,我们就给他多少。”
“没有人会去的,书记你放心,我们老居民里,没有这么不要脸的,不然就把他赶出去。”酒糟叫道。
“是啊是啊。”很多老居民应和着。
那三个人互相看了看,最后,吴处长叹了口气,他说好吧,我们回去向领导请示一下,再和你联系。
他们站起来和谭淑梅他们握手告别时,那个女的和谭淑梅说:“我还是第一次碰到,到了企业,劳动者为了帮企业要打我们的,书记你不知道,你没来之前,他们有多凶。”
她边说边不停地摇头。
“对不起,对不起,我替他们道歉。”谭淑梅赶紧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