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铃,你们在硅谷的人工智能实验室,都设计些什么?”波二问道。
“什么都设计,只要你有好的有趣的想法,就可以设计,任何能向达尔文人的智力挑战的事,都干。”
“那有什么意义?”谭淑梅问。
“大着呢,可以既知道达尔文人大脑的潜力和边界,也知道机器智力的边界。人工智能,其实是一点点在扩充机器的智力,很可怕的。”
“这有什么可怕?”老五问。
“未知啊,你不知道机器的能力到底有多大,深不见底,一眼看不到头。”
“比打印人还可怕?”张威问。
“可怕得多,打印人不管怎么样,还是人,他们的能力,被框死在人这个尺度里。你不可能说一个打印人有超级计算机的大脑,但机器可能。”
“那霍金他们担忧什么?”谭淑梅问。
“物种优势啊,进化论,作为一个物种,打印人和达尔文人的各方面都是一样的,他们只要具有比达尔文人多一点点的进化优势,就可以把达尔文人完全打败。”
张威:“就像猿人打败猴子?”
“对,而且,他们和达尔文人一样,是可以自我繁衍和进化的,他们就有了取代达尔文人的能力。人工智能不同,它们毕竟是人类能够控制的。”
“如果控制不住呢?”张威问。
“那就是脱缰的野马,很可怕,他们会毁灭了人类以后再自我毁灭。”
“人类都被毁灭了,它们怎么还会自我毁灭?”波二问。
“就因为他们不能自我繁衍和进化,别听那些电影瞎说,什么人工智能不断地创造新的人工智能,最后占领地球,做不到的。”
老五:“为什么?”
“社会管理、伦理、法制、宗教、文化等等,人类社会之所以能发展,是各种因素综合平衡和交汇的结果,人工智能做不到这点,它们在某些方面很发达,但在某些方面是弱智。”
张威:“所以打印人比它们更可怕?”
“对,”江灵点点头,“打印人是人,是四十几亿年进化的结果,人工智能再怎么发展也是物。”
“所以打印人和人工智能相比,更可怕又更不可怕?”谭淑梅说。
“对啊,或者简单点说。”江灵和谭淑梅说,“对地球来说,人工智能更可怕,它们会有摧毁一切的能力和可能。打印人不会,打印人只会占领这个地球。他们要的是地球这个生存空间,不会摧毁它。”
大家点点头,连傅胖子似懂非懂,也听得入了迷。
“有没有可能。”张威沉吟道,“我们其实是打印人的后代,我们的祖先,摧毁了地球的人类,打印了自己,然后一代代繁衍到今天?”
“卧槽,镇长!”江灵睁大了眼睛,“我还没想过这个问题,不过,有可能哦,说不定哪天发现了一台几百或几千年前的打印机,就可以证实你的猜想了。”
“不可能吧,几百年的话,那连唐朝都没有了。”老五叫道。
“昨天都有可能。”张威说,“打印人消灭了达尔文人后一定会延续达尔文人的文明,比如我们如果都是昨天出生的完全打印人,只要在我们的大脑里植入一样的集体记忆就可以了。”
“对啊!”江灵赞同。
“太可怕了!”谭淑梅叫道。
如此一想,人类的历史真的是很虚幻的,一代人被替代,在人类的历史上可能只是一个短暂的空白,一个省略号,然后人类的历史又继续延续。
我们都是打印人。
“傅叔叔,昨天和你喝酒的不是我噢。”老五说。
傅胖子在老五的脑袋后拍了一下:“小胖子,明天再打你的可能不是我噢。”
众人哈哈大笑。
“五十铃,那你前面说的人工智能有什么可怕?”波二问。
“我和你们说一个我们实验室发生过的真实的故事吧。”
“好。”“好。”
大家来了兴趣。
“我们曾经做了两个机器人,是下国际象棋的,有一天我们下班,忘了切断电源。第二天我们去上班后,你们知道发生了什么?”
“什么?”
“发现这两个机器人晚上自己下了一夜的棋,一共五盘,盘盘都是平局。”
“啊!”
“这还不算可怕的,可怕的是我们再调出监控发现,它们一个晚上居然一直在交谈。”
“啊!”
“最可怕的是用了一种我们谁都不知道的语言,它们自己发明的,一个晚上,就发明了一个完整的语系。”
“太可怕了!”张威惊道,他知道人类的每一种语言都是经过长期的发展才形成,才适于交流,一个晚上,太可怕了。
“当时我们所有人都吓到了,一个个脸色苍白。”
“后来怎么样了?”老五好奇地问。
“彻底切断了它们的电源,把它们永久地封存起来了。你们想想,如果它们那一个晚上没在下棋,可能早就逃走了,能干出什么谁也不知道。”
“唉,江工,还是我们以前好啊。”傅胖子叹道,“一个人可以从小看到老,一件事可以从头做到尾,哪里有这么复杂。”
不知不觉,就喝到十点多了,站起来的时候,江灵说道:
“我们去水门湖边玩雪吧。”
“不去了。”谭淑梅赶紧摆手,“那天晚上冻感冒了,都还没好。”
“我要玩游戏去了。”老五说。
“我也要去玩游戏。”波二附和,两个人相视一笑,他们这是不愿意去给张威和五十铃当电灯泡。
两个人走出大门,江灵伸出手,挽住了张威的胳膊,她正想说什么,张威道:
“知道了,你还没想好要泡我,只是此时此刻适合挽着手。”
江灵咯咯笑着:“聪明,搞得我都快想泡你了。”
“还是等你想好吧。”张威笑道。
“镇长,我们去看电影吧?”
“看电影?去哪里?”
“水门湖边啊。”
“那里哪有电影看。”
“有的,下雪的时候,到处都可以看电影。我小时候最喜欢看着窗户外的一片白色,想象着那就是一块大银幕,然后我就在上面演着电影。”
张威想起自己小时候住的房子,后面就是一个山坡,下雪的时候,窗外雪的反光会把房间里涂得雪亮,那亮光里有一种晶莹剔透的淡淡的蓝色,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那样的早晨他就喜欢静静地躺在床上,盯着头顶的天花板,感觉是一个久别的老友光临了,心里有暖暖的感觉。
“雪是冬天最温暖的东西。”张威呢喃着。
“好呀镇长!你把我想了很久说不出来的话说出来了!”
江灵用肩膀猛地撞了一下张威的肩膀,兴奋地叫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