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夜宸查探了一会，没发现什么线索，便叫人去府衙叫王阳带着人过来将尸体抬回去，这边清理现场，让围观的学子散去，又询问了发现骨骸的学子。

发现骨骸的学子是个女学子，到现在还在不停哆嗦着，目光空茫，惨白的脸色一听白骨二字更是白上几分，上翻的白目似乎随时会晕过去。

平日和她相处不错的同窗陪在她身边安抚她，冷夜宸见问不出什么，只能等她情绪稳定下来。这时有大胆的男学子就在一旁七嘴八舌的说：“我们也看见了骨骸，就在那里……”男学子指了指河面上的位置，那长了不少水草，大概也是水草的缘故才拦住了骨骸。

冷夜宸轻皱眉，听男学子继续说：“我们开始并没有在意，是听见有人在喊才看清是骨骸，然后就看见她，”那人指了指奚言，他并不晓得奚言的身份，还很崇拜的双目发光，“这位姑娘很勇敢，面不改色的将骨骸给拖了上来。”

姑娘？

冷夜宸冷一下，看见奚言的衣着和发髻才注意到为何她会被称为姑娘了。在华商皇朝朝凡是未出嫁的女子都梳着散髻，只有已经嫁作人妇的女子才会盘髻，而奚言平日是怎么简单怎么来，若不是他下令不许再穿男装，估计现在还是一副精明少年装。

轻叹口气，姑娘就姑娘吧，他的小妻子年岁本就不大。

听着学子们你一言我一眼的，冷夜宸等来了王阳等人。他们给冷夜宸行了礼，然后不急不慌地展开担架，小心翼翼地将完整的骨骸抬上担架，有衙役开道将骸骨运回了府衙。

整个过程利落干净，在众学子心中想这些人不愧是宸王爷的手下，就是见到白骨也都个个面不改色的。但是哪里知道他们曾经见到白骨和他们一样也会吐个天昏地暗，只是现在已经习惯了……嗯，习惯了！

“咦？那是什么？”夙黍盯着河岸边上的小物件，举得眼熟。

众人闻声都看了过去，倒是冷玥焱快了一步将小物件给捡了起来，面色惊诧：“和我宫中的小玩偶很像，同样的精致。”

奚言目光闪过一丝疑惑，忽然觉得白骨和玩偶的出现都不简单，中间有什么联系？

将玩偶拿过来看了一番，除了入手冰冷之外并没有特殊之处，甚至连一丝阴气都没有，但这个玩偶刚才应该是被压在骨骸下面的，是巧合被河水冲到这里，还是本就属于白骨生前的？

“带回去，”冷夜宸仅仅说了这句话，便迈开步子离开。

奚言送冷玥焱和夙黍二人一个好自为之的目光，把玩着玩偶施施然地跟上冷夜宸。

回府衙的路上，奚言将昨夜皇宫中发生的事和冷夜宸说了一下，不过目前尚没有线索，奚言也就没多说，只提到了从宫中带回来的玩偶。

玩偶？

冷夜宸皱皱眉，说：“在回京时，我从外面给六殿下带的礼物就是玩偶，会不会有所关联？”

不会这么巧合吧？奚言嘀咕一声，眯起紫瞳摇头：“大人，你想得太多了。”

二人随意地聊着，天色已经不早，商量回府衙后将发现的骨骸立案，然后回府用晚膳。

王阳已经让人将骨骸放置在停尸房，冷夜宸和奚言回府衙后就直奔了停尸房，见仵作已经在验尸，奈何尸体在水中浸泡过，而且尸骨腐烂的有些诡异，并没能找到死因，只是初步判定尸骨是女性且生前怀孕过，年岁不过二八。

“楚枫，你带人去查找一下最近京都有没有女子失踪，暂且瞒着死者生前怀孕一事，”冷夜宸听完仵作的检尸情况，就叫来楚枫，让他先去查找有没有人口失踪，又让平光和王阳从皇家学院中的河流往上找，看能不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不过大家对此都不抱太大的希望，即使有什么线索，也被昨夜的大雨冲走了。

见冷夜宸一直皱着眉，奚言捣了他一肘子，摸着下巴说：“这世上每天都有人因各种意外而死亡，大人再怎么着急也是没有用的，不过法网恢恢，该他的绝对少不了，大人不必急于一时。”

冷夜宸侧过脸看着奚言，嘴角微微动了一下，最终却没有多说一个字。

次日，平光和王阳回来复命，昨天他们去查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没找多远就打道回府了，但平光却趁着夜色，独自找到了河流的源头。

“属下已经打听过，此河在五十年前叫湟源河，源头是南郊黄陵山，只因后来湟源河的三分之一被皇家书院占用，而且每次的春试和秋试皇家书院都会出现状元，后来这条河就改成了状元河……每次春试秋试前，有很多学子都会到状元河许愿，祈盼高中状元。”

听完平光的话，冷夜宸眉头皱的更紧，若是他没有记错，湟源河虽然改名叫状元河，但五年前还没有学子祭拜状元河的事，这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个我听说过，”没等冷夜宸纠结，奚言已经很大声地说出，“前一次春试，我那时候刚好到京都，还比较无聊，就听说了祭拜状元河，说河神能赐福给诚心祭拜的学子，所以我也去祭拜了一下，不过没见到河神。而所谓祭拜，不过一堆学子坐在一起聊天加互相攀比，其实就是变相的另找一个有山有水的风水宝地较劲而已，顺便壮大自己的名声。”

知情的楚枫等人也跟着点头，身为府衙的捕快，这些事自然知道，而且为了防止学子们私下发生斗殴，他们还要派人过去巡逻，好在也就三年才有一次春试，而他们也就经过那么一次而已。

“先去看看，”冷夜宸也没再多话，只是心中已经有了底，知道春试不会那么简单，他的事只会越来越多，再加上这次的案子，希望不要引起恐慌。

此次案子并没有惊动外人，知道的也仅是皇家书院的学子，但并不排除他们回去已经告知了家中的亲人。冷夜宸选择从书院内部开始查，等他们到了皇家书院发现书院还和往常一样，并没有引起惶恐不安，稍微松了一口气。

“毕竟快到考试了，他们肯定没什么心思再想死人白骨的事，所以大人不必担心。”

奚言的话说的也有道理，冷夜宸安下心来，又觉得他只是在心中想了想，奚言却能给出相应的安慰话语，比以前配合的更加默契，心情霎时间放松了下来。

平光和王阳还带着几个衙役跟在后面，也有些惊奇奚言突然的安慰之言，不过想一想，人家已经是夫妻，心有灵犀那是必然的，也就跟着释怀了。

其实，奚言不是和冷夜宸培养出了什么心有灵犀一点通，而是莫名其妙的就能听到冷夜宸的心声，当然她不会把这事告诉冷夜宸的，不然以后还怎么光明正大的偷听？

眯起紫眸，奚言笑的很开心。

他们分成两拨顺着状元河的两岸往上流找，如同预想，没有找到任何线索。因为皇家书院引用了活水，所以状元河的三分段仅仅用了一道栅栏隔开，向前就出了皇家书院，完全两个不同的天地。

皇家书院内楼阁花廊都是精琢细雕，处处透着文人风俗，儒雅清幽。但这里却粗糙烂俗，灌木杂草凌乱，很难想象一道栅栏后面竟会是这样的景色！

“建造皇家书院的人也太不负责任了，这样岂不是很不安全，若是山中猛兽来袭，第一遭殃的就是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学生，”奚言一边啃着随手摘下了的果子，一边随口嘟囔着。没任何抱怨情绪的话，中肯又实在，说的完全就是事实。

“王妃，过了这一段就是官道，官道的旁边有不少楼阁，虽然简陋，但给歇脚的人带来了很大的方便，这样也算是对书院一种保护，”王阳一听见奚言的抱怨，就立刻给出解释，生怕晚了一点他就要倒霉了。

奚言却不以为然，扔掉手中的果核，看向连绵不绝的山脉，浓密幽深，还真的无法想象京都会有这样的地方，总感觉不太妙啊……

走了两刻钟，终于到了王阳所说的官道，确实有不少楼阁，下面摆着茶摊还有卖水果和茶叶蛋的，奚言拉着冷夜宸跑过去，向老板买了两个茶叶蛋，又要了一晚豆花和冷夜宸分着吃，其他人自动另找地方待着。

“公子，我先去前面探探路，”平光见冷夜宸停下来休息，便主动请求去探路。

冷夜宸点点头，奚言还很好心地塞了一*符给他：“拿着，别被小鬼小怪的拖走了。”

平光道谢，用不用得上不说，不过他相信奚言不会平白无故地给他道符，看来前面的林子有古怪。带着满脑子的疑问和猜测，平光告辞离开。

“看出了什么？”冷夜宸凝眉问道。

奚言摇摇头，她还真的没看出什么不对劲的，吸溜着豆花说：“有备无患嘛。”

官道上行人并不多，大概是时间尚早，要赶着进城的人都还没到，所以显得有些冷清。而小吃铺中更是没几个人，懒懒散散的坐了两桌，还有一桌是冷夜宸和奚言二人。

两个茶叶蛋，奚言吃了两个蛋黄，冷夜宸吃了蛋白，喝完豆花后，正喊着小二哥过来结账，就见官道上扬起一层沙土，奚言皱眉，这样的地方买的小吃还能吃吗？最主要的，她竟然还坐在这里吃了1

小二哥也是一个机灵的主，一见奚言的表情，就立刻说：“客官不要介意，虽然每天这里都是尘土飞扬的，但我们家铺子的食物绝对干净，没沾染一点儿灰尘。”

奚言疑惑看他两眼，耸耸肩，等冷夜宸给完铜钱后，拉着他往外走……沸腾的马蹄被止住，马上两人翻身下来，和冷夜宸二人到了一个照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