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尹府中，冷夜宸将奚言抱回房间，又吩咐管家抱下夙黍。不过这小妖精还比较警醒，管家的手刚碰到他的身上，便清醒了过来。他瞅了瞅窝在冷夜宸怀里的奚言，摇着小头，小大人一样的自己跑回了房间。

进入房间，冷夜宸将奚言放到床上，换来院子中的小厮，让他提洗澡水过来，又让管家叫一个丫环过来给奚言梳洗。不过刚安置好一切，洗澡都没折腾的人，穿着睡袍一躺在床上，就噌得一下坐起来，大叫着：“大人，我好口渴，帮我倒水。”

本来过来看看情况的冷夜宸只好留下照顾醉酒的奚言，打发走站在一边面色尴尬的丫环。他到了一杯茶水，喂奚言喝下。

等奚言喝完水，冷夜宸却站在床前愣住……半开的睡袍下露出白皙的锁骨，秀出了无形的暧昧和诱惑。而嫣红的脸颊和水光潋滟的紫瞳，闪现着青涩的春色，樱红的双唇更是吸引视线。

脑子有着瞬间的空白，等冷夜宸回过神后，他的双唇已经落在奚言的唇上，温温凉凉的触感中弥漫着清冽的香甜，让他强大的控制力在一点点的崩溃。

搭在奚言双肩上的手开始微微颤抖，却一点点的向后移去，覆盖上奚言的后脑，压向自己……

“唔……”

轻喘的呢喃声惊醒了冷夜宸，他有些狼狈地站了起来。

奚言眯着眼，紫瞳迷离，媚得似要流出晶莹的液体，泛着水光的薄唇微微张合：“大人，你刚才好像亲了我。”

无波的眸光微动，带出美妙的涟漪，蛊惑似火。然而冷夜宸却全身僵硬，心中更是有把火在燃烧，他觉得自己脸一定红了，有种偷做了秘密事后的尬尴，但他却并不觉得难堪。唇上还残留着温柔的香甜，引诱着他进一步沦陷。

轻叹口气，冷夜宸也不想多作解释。而奚言已经给出了一种借口，她表情慵懒的在床上滚一圈，露出来的白皙手臂抱着锦缎棉被，呢喃：“一定喝多了，才会出现幻觉，大人怎么会亲我？”

“奚言……小言……”轻声的呢语，唤着不同的称呼，最后定格在“言儿”上，冷夜宸觉着这称呼非常好，似乎可以变得更为亲密一些。冷漠的脸角糅合上温柔的光彩，他重新给又睡着的奚言盖好被子，在她额上落下一吻，才悄无声息的走出房间。

流连的温暖让他躁动不安，唤人准备了热水，浸泡半个时辰后，冷夜宸才觉得清醒过来。穿上睡袍后，冷夜宸越过有少许水渍的光洁地板，轻移着的脚步突然停下。清冷的月光照在水层上，幽冷的水泽变成了鲜红色的暗芒，破碎的残影依稀可以看出是蜷缩在地的奚言，一个古怪的黑沉匕首深深地刺进了她的胸膛，殷红的血珠不断从她胸口流出，淡紫色的眼瞳正茫然的看着自己……

冷夜宸的眼睑瞬间绷紧，声音急促而颤抖的大叫：“奚言！”

“大人……”

房间的门被撞开，平光仅穿着白色的里衣蹿进冷夜宸的房间，手中的剑已经出鞘，紧绷着身体双目警惕着四周。

“没事，”冷夜宸回首冷然道，再看去地板上残影已经消失，不过他心中依旧残留的紧张不安却那么真实。打发走平光，冷夜宸转身到了奚言的房间。见她还好好的躺在床上，一豆烛光映在清秀的侧脸上，恬静美好。

大概只有在睡着的时候，小神棍才会露出娇柔的女儿情态吧！

冷夜宸走到床前，坐到奚言的身边。忽然有些不忍心破坏这样的安静温暖，但他急需要确定安睡的人是否安好。伸出的手轻轻拂过鼻翼，确定了轻微呼吸的存在，冷夜宸心中的大石安稳的落下。

“告诉我，你真的拥有不死之身吗？”冷夜宸再次问出心头藏着的不安和一丝期待。

本不期望听到更为好一些的回复，而手掌下的人却开了口，吐出呓语吧的轻吟：“也许会死吧。”

冷夜宸的目光沉了下去，脸上露出一种叫痛苦不安的表情。时间一点点往前推移，他似乎坚定了什么，在他吹灭烛台上的烛火后，吱呀的关门声带着一种决绝，覆盖了薄唇间的话语——以后，换我保护你，即使是死神，也休想从我身边将你带走！

……

昏暗的午后，奚言揉着脑袋从床上爬起来，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凭借她的酒量，一壶梨花白下去都不可能醉的！

“头疼，”奚言龇牙咧嘴，伸手要茶喝。

一杯茶递到她跟前，喝下去后他才觉得舒爽很多：“你在我这做什么，难道不用去书院了？”

夙黍歪着脑袋点点头：“嗯，书院放假三天……阿言，你昨天是被大人抱着回房间的，脸通红通红的，好像醉的不轻。”

怔愣一下，奚言皱眉问道：“我没做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吧，或是说了什么？”希望没有酒后糊涂，来一个霸王硬上弓什么的。

“没有，”夙黍摇头，“怎么了？”

奚言含着茶盏眯眼，她好像答应了老爷子什么事，却又模模糊糊得记不清……不过管它呢，到时候再说！

“大人去府衙了？”竟然没有叫她一起去，这是太阳真的是从西边出来了！

“嗯，”夙黍点头，“大人走前还吩咐你醒来后不用去府衙了，说来也奇怪，自从从永照国回来后，大人对你的态度就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我都怀疑是不是大人魂魄和躯体分离的时候，留下了什么后遗症？还有啊，他竟然会给你买衣服，知道你身份后也不生气，还带你去见老诚亲王。你喝醉酒后，他就一路抱着你，在马车上，他还……”

夙黍叨叨絮絮的说着，奚言弯着嘴巴听着，很得意的挑眉：“这叫患难见真情，他以前还防备我，对我也抱着一丝怀疑和各种猜测，现在放下戒备心，自然要对我好了，难道你嫉妒不成？”

“才不是，人家干嘛要嫉妒你？嫉妒心会影响修行的，不过我才不相信什么患难见真情，我都和你患难了十年，也没得到你半丝……”

“嗯？”危险的音调让夙黍瑟缩一下，小嘴巴自动的合上，祸从口出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在小妖精的头上狠狠的敲了一下，掐着脖子将他按倒床上一顿揉捏，奚言咬着牙道：“你还敢说，我对你没半丝真心？谁供你吃供你喝的？给你买衣服买零食，还要花费银子让你上学？”

他就是嘴快，其实心中明白自己和阿言之间的关系，并不能用人类世界的感情来衡量，他们不仅是患难的同伴，还有着斩不断亲情。小妖精心中一疼，抱着奚言的腰轻蹭着，低声道歉：“对不起，阿言。”

奚言轻叹口气，揉了揉夙黍的脑门：“起来了，我也该出去活动活动。”

……

欧阳家是华城有名的大家族，商行遍布整个华商皇朝不说，周边的几个国家也有分行。虽然商人的身份让一些人看不起，但是欧阳家的人走到哪里都是昂着头，地位不可同一般的商人而言。而且这一代欧阳家主欧阳明的妹妹欧阳晴是皇朝贵妃，更是将地位提高了一个档次，权势遍布整个华城，绝非一般人能够撼动半分。

在一年快结束的年底，欧阳明广请商界的巨头和朝中的文武百官、世家子弟等，冷夜宸两兄弟也在邀请的行列。

觥筹交错和奢靡的歌舞大厅中，冷夜宸端着酒杯独自坐在一角，即使身边无人问津，但却丝毫不影响他的气质。而冷夜睿一手提着酒壶，一手端着酒杯，游走在各种人群中，混的如鱼得水。

顾銘白衣若仙，有些消瘦的脸颊却让他更加精神饱满。自从他忍受非人之痛戒除了罂粟毒后，整个人儒雅中透着一股子干练，即使顾府已经大不如前，然而顾銘的名头却比以前响亮。他现在竟然弃文从商，在华城也算是小有名气，让很多人羡慕的眼红，而各类千金小姐更是对他暗送芳心。

“宸王爷，”顾銘端着酒杯对冷夜宸举手，扬了扬杯子。

冷夜宸回应了喝了一杯，放下酒杯道：“顾公子气色比之前好多了。”

顾銘点点头，心中非常的开心。他很感激冷夜宸和奚言，在人群中寻找一下，却没发现奚言的踪迹，有些好奇。他也算是对奚言有一定了解的，爱财如命，还喜欢凑热闹，这样的场合她不会不来。

“奚师爷没来？”心中怀疑的时候，顾銘已经问出了口。

眉头动一下，冷夜宸垂下眼帘，低声说：“她在府中休息。”

“受伤了？”顾銘大吃一惊。关于永照国发生的事他也知道一些，清楚奚言对战永照国的国师，据说曾被厉鬼拖进了地狱，情况应该很不好。

“听说永照国在对国师实行火刑的时候，他在火刑架上突然失踪了，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宸王爷和奚师爷还请多加小心，以防小人的偷袭。”

顾銘说的是真心话，对那种超乎人力的东西也很忌惮，切身体会过的无助和痛苦，让他比任何一个人都珍惜现在的平静生活。不过点到为止，他也会注意这方面的事，却不想再参与其中。

冷夜宸点点头：“我知道，谢谢！”

顾銘再陪着冷夜宸喝了一杯，又转去了别的地方。

宴会对冷夜宸来说很无聊，放空的大脑竟然转到了奚言的身上，一种认定在心中发芽后，他就会时不时想起奚言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一颦一笑，每一个表情甚至对他不敬的态度都能让他沉溺在其中，冷硬的心角也越发的温柔。

昏暗的光影下，冷夜宸独自走在欧阳府的花园中，百花凋谢，树木冬残，刮过来的冷风却让自己精神清晰起来。他出来吹冷风本就是因为大厅中太过浮躁，但却不能先回去，要等他的弟弟冷夜睿一起。他已经有了预测，今晚一定会拖着一个醉鬼弟弟回府。

轻叹口气，冷夜宸停下脚步，才发现不到十步远的地方有座小楼。纱灯挂在楼前的灯柱上，散着冥冥幽光，隐约两道人影立在光晕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