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感觉很多很多年,没看到师妹了。
曾经那个需要他保护的小师妹,在不经意间长大,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仗她剑,行她的道!
只是……
秦天眼眶微热的同时,又觉好笑不已。
师妹知不知道,她此时的头发眉毛,全是竖着的?
谷令则无论多狼狈,仙子形象都不曾失却,可是自家师妹,张牙舞爪小魔女的形象……,大概也早被天下人认可了吧?
明明需要严肃认真对待的元婴天劫,却被师妹玩……玩成了一场收雷游戏,天劫有灵,只怕都得气得吐血。
“轰隆隆……!”
如狂风骤雨般的战雷劫,没管外面一圈收散雷的修士,把所有的精力,集中在最中间应劫之人身上。
光之环组成的大网,在第六波天雷时,已经结成了两层网,可是筛下来的如雨之雷,却似乎更要命。
灵气护罩什么的,在它面前,就是纸糊的。
卢悦拎着闪瞎人眼剑,心中苦笑,除了一击再击,把它们全都击偏,她现在是再没其他办法了。
她偷偷瞄了一眼,早前师尊等让她进去的那个护罩,非常可惜地叹了一口气,这时候进去偷懒,也许会成为一辈子都抹不掉的污点。
罢了罢了!
为了一世英名,卢悦心念再动,光之环在她所站的上空,再次游离过来一部分,结成了第三层细网。
“北辰,你找到传人了。”
啥?
北辰不明白画扇师姐这话什么意思。
“死要面子活受罪!”画扇恨恨瞪了他一眼,“明明有简单的,非要在那里被雷打,很好玩吗?”
“噗!”离梦一口茶喷出来,“哈哈,也许她就是觉得好玩呢。”
北辰:“……”
他都不知道,这些女人,怎么一个比一个还要彪悍,雷那东西,是能玩的吗?虽然他是爱面子,可若换他在卢悦的位置上,绝对绝对钻护罩。
“据说在很久很久以前,修士应劫,从不用阵。”离梦还是笑意盈盈,“被天劫煅炼过的法宝,会比原先厉害,人身……,呵呵!人身可以说是个小宇宙,本身包罗万象,自然也可以说是器的一种,要不然,也不会有紫电宗的存在了。”
只是先贤**,却在后代弟子的惜命中,一点点的消亡了。
哪怕她,当初进阶时,也借了法阵之力,实为可惜可叹。
现在卢悦有本事独自对抗雷劫,若是进到法阵避过,就等于把大好机缘,白白放掉。
“就像卢悦说的,你们得相信她,就算不相她,也得相信,你们家老祖费尽心机,传下来的法宝。”
她对那位叫乌衣的天地门创派祖师,太怀疑了。
“……”
“……”
画扇和北辰一齐沉默!
光之环自乌衣老祖以来,卢悦只是第五任传人,偏偏自乌衣老祖始,后三位传人,也一样没好下场,至于卢悦……,若不是她本身骨头够硬,只怕早就把光之环失落于堕魔海里了。
“轰隆隆……!”
整个天地为之一亮,眼中已有无数瞳孔的天沁,忍不住闭了闭眼,他现在恨极了这破天劫,只想它能早点过去。
打定主意死撑的卢悦,一次次地举起剑,终于慢慢发现,闪瞎人眼剑的一丝不同。
从三层网中透下来的细细天雷,不知为何,其中一道,居然被闪瞎人眼剑吸了进去,好像它也会吸雷了一般。
这……
心中有了疑惑,卢悦瞬间忘了所有,全神贯注于闪瞎人眼剑上。
之前她可以透过它把雷力传导过去,击入人的元婴之中,可是现在,她发现,雷力似乎也在它身上储存,虽然少之又少,却真的储存了下来。
卢悦寻找它存储雷力的方法,发现若是剑尖正好迎到劫雷,它便能把它完整储存,其他地方,却十不存一,为此,她干脆也不劈剑了,只高擎手中的闪瞎人眼剑,让它在自己的头顶飞速旋转,哪怕这中间会漏那么一道两道天雷下来,她拼着受点灼伤,帮它受了就是。
“果然在炼宝了。”离梦远远看到,脸上笑意更盛,“这下子,你们就更不能担心了吧?”
不同于画扇和北辰的高兴,天清等八阶虫远远瞧到时,个个心中胆塞。
仙界战场上,雷系法宝,对域外各族伤害最大,它们天蝠虫也是怕极了它。
魔星卢悦有一个光之环还不满足,现在又想把她收割了无数性命的闪瞎人眼剑,也变成更为恐怖的存在吗?
大家偷偷瞄向主上。
发现他老人家,已经闭上眼睛,静等最后的时候,都在心里轻轻吁了一口气。
主上虽然有伤在身,可对付一个区区元婴,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
狂风骤雨似的天雷,下得急,收得也非常利落,卢悦正想帮闪瞎人眼剑,多收些雷时,它居然收手了。
看了看瞬散的劫云,卢悦轻抚剑身,“没事,以后我们的机会,还多着呢。”
除了雷狱,她还要过两次化神劫,怎么样,也能让它吃个饱。
天地灵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汇聚而来,光之环幻大,重重叠叠把她套在中间,以防哪个天蝠虫不要命地出手。
她刚刚做好这些准备,无比巨大的灵气漏斗已然倒悬而下。
谷令则可没有光之环,早早就回了紫电宗的护罩,外面远远守护的,只有三位化神修士和管妮以及泡泡。
天沁的眼睛慢慢睁开,天清悄悄看一眼,就忙忙转头。
主上已经没有眼白,里面全为黑瞳所替,虽只匆匆一撇,可他还是吓得心脏嘭嘭跳。
天沁看了一眼手下,又默默直视目标处,无数瞳孔开始运动起来,他已经透过光之环,看到了里面的人。
体内的假婴,开始实化,卢悦轻吁一口气,把定心灵玉的念珠,放在腕上。
她不知道这一次的心魔劫是什么,只是有隐隐的担心。
两次进阶结丹,一次进阶元婴,她从来没这种担心。
第一次见过养母后,后来的两次心魔劫,卢悦甚至有些期待,可是这一次,她真的很担心。
把进阶的时间一推再推,表面上,是想两个丹田一起进阶,实际上是她的心,出现了破绽!
虽然一次次弥补,可破绽就是破绽,心魔从来都是从破绽里出。
最后一点灵气,也被元婴如鲸吞水般吸入体内,卢悦安抚住竖起来的头发眉毛,抬首望天,静等心魔劫的来临。
她希望,这一次也是域外天魔劫。
谷令则草草压下修为,望向大阵外面的三环之桶,她很担心妹妹的这一次心魔劫。
了解的越多,她越是担心。
除了木府,除了妹妹失落的师弟、灵兽外,她……她们之间,还有一个借运符。虽然那东西,已经机缘巧合,变成了两世印,可也因此更为恐怖!
纯净得没有一丝云彩的天空,看起来,好生面熟。
卢悦脸上的颜色,微微一变,她下意识地知道,这一次的心魔劫可能是什么了。
果然!
她的心脏‘咚咚咚’的急跳,在光之环的小小空间里,显得声音异常的大。
“……阿悦,等我一会。”
突然听到飞渊的声音时,卢悦一下子安心了。
“我的身体冻得太僵了,等我暖和一会,一定可以抱住你的。”
黑暗中,卢悦好像仰躺在他身上,嘴角轻翘着。
凡是有飞渊的地方,她好像都不用动脑子,他会竭尽全力地护住她。
她等着飞渊把她抱住……
可是这一等,她好像等了无数无数时间,怎么也等不来了,反而在黑暗中,响起了另外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把我忘了吗?”
幻儿在黑暗中显出身体,她的样子异常狼狈,“你答应我的事,帮我做到了吗?”
卢悦一呆。
“你不能把我忘了。”幻儿一双魅绝天下的美目里,满是忧伤,“我把所有一切,全都压在你身上了,你不能把我忘了。迷幻天魔狐,不能从我手中绝,卢悦,你答应我的,一定要帮我选只有潜力的小幻狐,继承我们迷幻天魔狐的神通血脉。”
“……”
她有答应过这样的事吗?
她们明明是仇人。
可是卢悦的眼睛还未厉起来,如潮水般的记忆,一下子全涌进识海。
“啊!”
她抱住自己的头,痛得低呼出声。
外面的画扇一惊,泡泡也听到卢悦的痛呼,焦急地看着圆圆的光之环,非常想它让消失。
木府的记忆,一幕幕地闪现在识海。
“……阿悦,你怎么啦?是不是伤口又疼了?”
飞渊提着马灯,不知何时又出现在身边,“没事,我找到大人身上的破规符了,我一定能带你出去。”
卢悦张了张口,非常想唤他,可是下意识里,她又觉得,不能唤,一唤就会浪费时间,一浪费时间,就会死好多人,他们就会永远也不得见。
她忍着疼,尽量不打扰到飞渊,一切行动听指挥,甚至他让她把长寿放出来帮忙的时候,也也最快的速度,把长寿弄了出来。
“快!快点,快点!”
她蠕动着嘴巴,想把这句话,完完整整地说出来,可是这一会,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所有一切,一下子全慢了起来,她说出来的,不是她现在想说的。
“长寿,对不起,吓着你了,可是这一次,我们真是性命攸关,你要帮着把我们都带出去。”
“呦呦!”
长寿大大的萌眼里,满是不安,不过它还是低下头,在她的手上拱了拱。
熟悉的气味,还有好像刻在骨子里的触感,让卢悦的心,一下子痛麻了,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却无一点反转的能力。
所有一切都慢了起来,事情按着记忆里的来,她被推了出去。
仰面躺在雪地里,卢悦一息一息地数着时间,长寿在半空中露出了半颗脑袋。
“不!不要!”
撒下的漫天血雨,让卢悦呜咽出声,她知道这是心魔劫,可是再次身临其境的时候,还是心痛若狂。
她不要在这里面呆着,不要……
卢悦努力跟自己说,这是心魔劫,长寿已经交给悲风,他会帮它寻一个好出身。
飞渊也不会有事,他被师尊人屠子接去了仙界,哪怕此生再不可见,可是性命绝对无碍。
……
“卟!”
微不可闻的声音响起时,天清等数只大虫,吓得浑身一哆嗦!
两行淡淡的黑红血液,在天沁的两眼流下,这样一来,衬得他原本便苍白的脸色,更为苍白了些。
不过,天沁好像一点也没在意,仔细看的话,还能看到,他眉稍嘴角都在微微扬着。
灵台清明又如何?
已经知道心魔所在,他倒要看看,是他的道行高,还是她的灵台稳。
卢悦努力挣扎,等重新看到纯净的天空时,眼神虽然悲痛的有些失神,却还是带了一丝劫后余生的幸感。
天上的白云在汇聚,卢悦一下子睁大了眼睛,她又看到了什么?
白云的样子,好像变成了飞渊的样子,“阿悦!师姐!我想你了。”
卢悦的嘴角扯了扯,是她想他,想得太狠了吧?
这么长时间,刻意把飞渊的记忆和他的命魂,全都封在识海深处,现在都因为这场心魔劫,又重新回来了。
“飞渊,我想你了,你……还好吗?”
“不好!”飞渊的眼睛,突然暗淡下来,“这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了。”
卢悦心下一抖,似乎想到了什么。
“我等着你进阶,等着你再来心魔劫,等了好时间。”飞渊的眼睛,悲伤不已,“阿悦,我……我只留了这一丝灵昧,只为见你。”
卢悦的身体,都有些抖了起来。
“阿悦,我已在奈何桥前,我等你,等你……一起喝那碗孟婆汤。”
一起……
喝孟婆汤?
“啊!”
痛苦嘶喊的叫声,让所有等着她出关的人,都大吃一惊。
谷令则正要急冲过来时,就见原本的光之环飞腾空中,搅乱一切云气。
卢悦拄着闪瞎人眼剑,慢慢站了起来。
“卢悦!”
画扇大惊,徒弟的样子很不对劲,两眼通红不说,嘴角还在沁血,这次的心魔劫到底是什么?怎么有入魔的表现?
“心魔劫心魔劫,都说是心魔劫了,你认真了,它就是真正的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