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被重重关上,方亦可缓缓蹲在了地上。
装衣服的袋子和皮包一齐掉落在地,她双手覆在脸上,将头埋进双膝,无声的哭泣着。滚烫的泪珠掉落在掌心,像是要烫穿皮肤一般的疼痛起来。
好难受!
方亦可一只手揪住了自己的前襟。
无论怎么告诉自己离那个男人远一些,他根本不值得她如此……可是,被他那样说那样对待,还是会心痛!
如果感情象是水龙头,想关随时就能关上,该有多好。
明明说过不再为他掉眼泪,她却一再食言。
当你爱上一个人的时候,真是可怕。
喜怒哀乐都交付在了另一个人的手上,他的一举一动,都令你时而开心,时而悲伤。
他可以用你赋予他的权利,来伤害你。
然而又无法不去爱。
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太孤独了!
方亦可努力的抹掉流个不停的眼泪,用仅存的一点力量支撑自己站起来。木然的捡起自己的东西,缓缓的离开了房间。
进到电梯里的时候,里面的镜子映出她红肿的眼,但好在已经可以控制住自己不再哭泣。
空荡无人的电梯,方亦可抱紧了自己的双臂,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家去。
刚刚走到酒店的大门,不远处,站在黑色慕尚旁边的司机赶忙迎上前,“方小姐,车子在这边!”
方亦可怔了怔,目光瞟向那边的车子。
“先生已经走了,这里不方便叫车,请让我送您回去吧!”司机诚恳的解释着,象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又或者,是受了某人的示意。
“不用了。”
才那样贬损过她,却让司机留下等着送她回去……方亦可疲惫的摇头,她永远弄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被拒绝了,司机却不肯起身,依旧保持着略向前倾身,半弯着腰请人的姿势,“方小姐!这是先生的吩咐,还请您不要再为难我了!”
方亦可看着他,无声的叹息。
霍西城太了解她了……“走吧。”
她恍恍惚惚的随着司机上了车,坐在后座上,她歪头靠向座背,报出自家附近的地址,慢慢闭上眼睛。
这里离住处挺远的,她想她或许可以稍稍休息一下。
不过她身体和心理都太疲惫,不知不觉的,竟睡着了。等她怔忪的醒过来,车子还在开,她坐直了身上,向窗外望去,这才骤然发现,不对劲儿!
“司机先生,你走错路了吧?!”四下里黑漆漆的,车灯只够照亮前方的路,努力贴着车窗看去,仍是放眼看不到人。方亦可越看越不安,她转头看向司机的位置,这才迟钝的发现,车的隔板竟然被放了下来!
“停下!快停下!你走错了!”方亦可用力的敲打着隔板,隔板却结实的纹丝不动。
不过大抵是太吵了,很快,前方传来司机闷闷的回话声,“方小姐,我没走错,我这是抄的近路,您可能不太熟悉,一会儿就到了。”
不对!
他在撒谎!
他不仅在骗她,还非常的紧张,他在害怕!
她也害怕,胸口扑通扑通的急跳着,不动声色的用力去开车门,果然不出意料的被锁上了。
她的手悄悄摸向了皮包的方向……没有?!怎么会没有?她上车之后明明……方亦可蓦地想起她睡的这一路,只要司机有心,随时都能趁她睡着的时候拿走皮包!
该死的!
她怎么会睡着的!
没有手机,无法联络他人,车子被锁,隔板被升起来,路上没有半个行人……惟一可以确定的是,司机这种行径绝对不可能是霍西城的主意!
方亦可努力镇定着再度拍起隔板来,“你现在停车还来得及!你是霍西城的司机,却被人收买,你想过后果吗?霍西城的手段你就算没尝试过,总是见过的吧?你就不怕?”
司机颤着声音道,“方,方小姐你听我说,我不想这样的,我也是没有办法……”
方亦可急躁的喝道,“闭嘴!不要说那些没用的!快点停车!你就算不为自己想,也想想你的家人吧!你能保证他们不被牵连?!真要有事,你百死莫辞!”
司机沉默了,车子却在拐了个弯后继续向前开着。
她的话,没有起效果。
方亦可意识到,收买抑或是威胁他的那个人,肯定是拿到了他更大的把柄,才会使他宁可背叛霍西城,也要这样去做。
除了等待,没有其他办法了……
方亦可不知道时间,在酒店洗澡时,她将手表放在了皮包了,眼下全都被拿走了,只能估摸着,大约二十分钟后,车子开到了一处似乎非常荒凉的地方,四周象是长满了树木和灌木之类的植物,只在侧前方,隐约有一座破败的建筑,微微泛着点光亮。
目的地,应该就是那里了。
光线还是太暗,她看不出那是什么。
越接近那栋建筑,车速果然缓了下来,直到停下。
离得近了,方亦可才略看清楚一些,很长的建筑体,单层,房顶很高,似乎是弧形……这么一看,倒象是仓库的造型。
但大抵,是已经被废弃的。
方亦可正暗处琢磨着这里究竟是哪里,仓库的大门打开了,灯光从里面映出来。她看到,原来有两个人一左一右的守在仓库门口。随即,仓库里出来一个人,似乎是吩咐了几句,守门者之一的男人向车子走了过来。
司机开门走下去了,他与那个高大雄壮如同熊一样的男人低声说了些什么,那男人便朝着方亦可的方向过来了。
耳边听得“啪”的声响,车门锁被打开了,那熊男从外面打开了车门,粗鲁的叫道,“还不滚下来!你当你是什么金贵玩意儿,还让老子来请啊!”
方亦可咬了咬牙,下了车。
不下,不行。
如果等到对方不耐烦,用暴力手段逼她,处境只会更危险。
她用力的抿着唇,将唇线拉成一条直线,站在了车子的旁边,看着那个熊男。衣服和鞋子全是便宜货,胡子一看就好些天没刮了,脸和前襟上还带着污渍——看来他目前过得不怎么好。
倒是他手里摆弄的一把匕首,看上去还不错,匕脊厚重,肯定不是摊子上能够随便买来的。但应该已经用了很久了。所以,面前这人肯定缺钱!
见微知著,小弟混成这样,里面的首犯也不会太好,绑架她,应该是要钱吧?向霍西城要钱?
方亦可思忖个不停,熊男却以为她吓得呆住了,不由发出嘲笑,“你这妞儿长得倒好看,就是胆子太小,还没怎么着你呢,就吓的连路也走不了了!”
方亦可看了他一眼,一时不知该回什么。
从来没有跟绑匪打交道的经验,观察对方也不过是出于职业本能,真要说逃走的办法,她实在一点都想不出来。
熊男见她不吭声,也颇觉得没意思,冲着她挥了下手嚷嚷道,“快走!别磨蹭!”
他用那把匕首驱赶着她向仓库走去。
离得近了看那仓库,愈发觉得巨大,站在门口向里望,虽然放了大片大片的箱子和杂物,仍然显得极为空旷。
离大门不远不近的空地上,摆着一张方桌,桌上放着杯子和水壶,桌子两边各放了一把椅子,但上面并没有人。
倒是旁边散落着几把破掉的椅子和小凳子上,歪七扭入的或坐或蹲了七八个人。
他们的打扮都和熊男差不多,但神情却各不一样。
坐的离方亦可最近的一个龅牙看着方亦可垂涎不已,“瞧这丫头长得真不错,前凸后翘,嫂子太有先见之明了,这是怕咱们自个睡着孤单,特意弄来个陪咱们的啊!”
充满暗示性的话一出口,立刻引来其他人的笑声,猥琐,而充满了*。
嫂子?是谁?跟她有仇?可她何时招惹过这种人的女人?!
方亦可的脸变得苍白了,难道她猜错了,他们不是绑架要赎金的?……也是,她哪里有钱,要也是向霍西城要,可她又是他的什么人呢!
多半是她自己,不知何时得罪了人惹下的祸事。
这个认知让她心里更加恐惧了。
就在她左思右想的时候,远处撂得高高的箱子后走出来一个人。
一个男人向这边走过来,相貌很普通,看上去总有四十多岁了,敞着肥厚的胸膛,长满了卷曲的毛发。眉宇间带着股阴邪气,方亦可只扫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了,感觉挺恶心的。
男人的目光由远及近,却一直落在方亦可身上,有如实质,仿佛在隔着衣服舔舐她的身体。
方亦可垂着头,一动也不敢动。
见男人过来,其他人纷纷打起招呼。
“老大!”
“老大,你起来啦!咦,大嫂呢?”
“不是吧小九,这你也问!你说大嫂哪儿去啦?”
“嘿嘿嘿,累了呗!”
……
又是一顿充满黄暴的交谈后,男人终于制止了他们,“吵什么吵,都给我闭嘴!”他扫视了其他人一眼,命令道,“去!去个人把你们大嫂扶出来,让她看看,她死活非要弄过来的是不是这个女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