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醒来,方亦可感觉好了许多。
那碗粥,她到底还是喝了,不吃饭,更加没力气,哪里能够迎接今天。
一早,程予良又送了饭来。
方亦可也不理会他,径直吃起来。
两人完全不再有交流。
吃过饭,没多久,方亦可正靠坐在床头,就听到外面传来人声。
不止一个,七嘴八舌地在说着什么。
须臾,她这屋的门就被人大力推开了。
方亦可冷静的侧头看去,这些日子,她连饿带病的,瘦了许多,哪怕穿着宽大的灰扑扑的外衣,也看得出来赢弱。但今天的她,与往日不同,美丽的眉眼间一派冷然,澄清的眸子透出寒光,她触目之处,门口站着人,一时竟然被震慑地说不出话来。
程江河和他身后的两个年轻男人,都是目瞪口呆。
良久,左边理着平头的男人才咽了咽口水,嗫嗫的道,“大哥,这,这就是嫂子吗?这也太,太……”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漂亮,是漂亮的,但她气质太盛,反而压过了那股憔悴的美丽。被她一看,便有股心虚,之前分明想起哄的,现在总觉得好些话说不出口,也做不出来了。
右边的男人也附和道,“是啊是啊,嫂子看着就不是平常的姑娘。大哥,你可真是平白捡了个宝贝。不过,大家不是都说她脑子那什么嘛,这根本看不出来啊!”不但看着不傻,反而很不好惹的模样啊!
程江河也是怔忡了半晌,才缓过神来。
他是意外的。
今天的方亦可与他之前见到的,简直判若两人!
如果说先前是只小锦鸡,那现在就是凤凰了啊!
虽然觉得可能不那么好上手了,但不要紧,带回他家里,就是凤凰,也得低着头!
一想到能把这样的方亦可压在身下,任他动作,程江河就打心底里说不出的兴奋。
他嘿嘿一笑,招呼道,“亦可妹子啊,我来接你了!”
说着就向床边走去,他是想要去抱方亦可的。
可对方并不配合,不等他走近,就已经下了床,穿好鞋,她慢慢的站起身,那身量,比他也矮不了太多。
程江河露骨的上下打量着,不禁道,“哎呀,看你瘦的不成样啊,叔婶子估计是忙着,都顾不上你!没事,等到了咱家,保你用不了几天,就能养出肉来!这女人嘛,还是得有些肉才好看!”
方亦可瞥了他一眼,直接向外走去。
她走的很慢。
倒不是有意如此,而是两条腿根本没力气。
走得快了,难免就要向前扑倒。
程江河跟在一旁搓着手,“那什么,要不还是我抱你走吧,你看你都没劲儿!”
“不用!”方亦可淡淡的道。
对于这样的她,程江河微微有些疑惑,“亦可妹子,你今天看上去好了不少,说话也俐落了!”
他迟钝的想起来前两天的时候,她还躲在人后,连话都不肯说呢。
怎么今天,变化这样大?
这已经超出了他的思索范围!
方亦可没有回答,她已经走到了门外。
门口站着的两个年轻男人,都给她让开路。她一出现的瞬间,院子里也静默了片刻。
外面四个陌生男人,以及周玉娜,都惊讶地看着她。
而后者自然也明白了,原来,她是真的没有变成傻子,看眼神就知道了,清明得很,怎么可能是傻的!
想到自己之前一直被欺骗了,周玉娜暗暗咬牙生恨。
不过斜眼看到那几个男人,她又释然了。
反正,她就要被带着屠户家里去,傻不傻,有什么区别吗?!
她噙着丝笑,看着众人神色各异的打量着方亦可。
方亦可却镇定得很,她恍如没有感觉到投在她身上的各色目光一般,径直就走向东屋。
洪哥一直没出来,想必,吴信非就在里面。
可刚走到门口,就被一只粗壮的手臂拦下了。
程江河嬉笑着道,“亦可妹子,你这是要到哪里去?我们该出门了!”
对于东屋里那个听说也病了的小子,他下意识的感觉到危险。
对方长得实在太好了。
为他带来了莫大的威胁感。
万一,方亦可看上了他,临时反悔,那该怎么办!
方亦可看了他一眼,道,“我要跟他说几句话,再走。”言下之意,不让我说,我可不会离开!
程江河犹疑的问,“真的?就说几句话?”
方亦可点头,“是。”
程江河不想闹得太难看,她若愿意主动跟他离开,那自然是最好的。想着如果只是说几句话,似乎,也不必太担心,他犹豫着,到底还是放下手臂,看着她进去了。
方亦可一进门就瞧见了躺在床上的吴信非。
他的脸色很不好看,象是愤怒,又像是伤心。
胸膛起起伏伏的很厉害,好似在强忍着什么。
一见她进来,坐在旁边的洪哥戒备的站了起来,不错眼珠的盯着她。
方亦可却只看向吴信非,她俯下身,轻声问道,“信非,你还好吗?”
吴信非眼睛一酸,“我没事,可你……你不要跟他们去!”说着,他费力的伸手拉住她的衣领。
方亦可轻拍了拍他的手,微笑着道,“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倒是你,要好好养伤啊!你应该很快就能回去了,到时候,千万别心急,养好伤才能动,别再留下病根,知道吗?”
因为她俯着身子,洪哥并不能看到她的脸。
方亦可说完这话,又无声的张了张嘴,作了几个口型。
吴信非这才犹犹豫豫的松了手,“亦可,我不放心,我想跟你一起去!”
洪哥立刻在旁边硬声道,“不成!你小子是不是不要命了,你这样根本动不了!”
方亦可道,“你不要去,你就在这里等着就好!”
她特意强调了后一句,吴信非隐约察觉到什么,他终于低低的嗯了一声,不再坚持。
洪哥并没察觉不对,或者说,他根本没有将方亦可放在眼里。
他并不觉得这么个羸弱苍白的女人,能搞出什么事来!
方亦可安抚下吴信非,就离开了屋子。
外面,程江河已经等的颇不耐烦了。
这么一会儿的时间,跟着他过来的几个年轻男人已经纷纷上前表示过,方亦可不仅看着不傻,而且还格外的漂亮有气质,如果不是太瘦又太憔悴了些,他们都以为她是哪个明星!
这令程江河感觉很有威胁。
论起来,这群男人里面,有两个可是自己也不想得罪的。
万一他们动了心思,那方亦可这即将到手的凤凰,说不定就得飞了!
总觉得,得赶紧把人弄到自己家里去,才能够放心。
好在方亦可出来的时候很平静,没有哭哭啼啼,也没有强硬的拒绝和他走,程江河不由的暗喜。
“亦可妹子,这边有车,咱们上车吧!”
他招呼着自己带来的人,然后殷勤的为方亦可引路。
看着门口停着的面包车,方亦可眼中闪过错愕,不过她很快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在这里,恐怕这种车子也不是每家都能有的。
从醒来,第一次见到屋外的情形,方亦可不由的环顾了一周。
陌生的村落。
砖瓦房子间或夹杂着泥草房,看起来,这里并不是很富裕。
虽然天色还早,但已经有上了年纪的人,或是抱着孩子的妇女站在门前,或是路口,张望着这里。
对上她的目光,她们或是瑟缩,或是麻木。
远处,看得到山峦,影影绰绰。
方亦可暗暗叹了口气,在程江河的催促下,坐到了面包车里面。
她上去之后,其他跟着程江河一道来的男人们,也都呼啦啦的坐了进去。
他们或是明目张胆的看着她,又或是偷偷的打量,总之,全部显出对她非常好奇的模样。
这要归功于村子里爱传播消息的女人们。
在她们的口中,程予良家回了村子,还带着个傻子大女儿,这个消息早就传遍了村子。
一听是傻子,大部分人都没了兴趣。
所以这些年轻人都是第一次见到方亦可。
可是,这时候他们才发现,她并不是他们以为的那种,眼神呆滞,流着口水,发起疯来“啊啊啊”大叫的那种印象中的傻子。
甚至,他们都在疑惑,她为什么会被称作傻子。
明明,她的眼神清明,神态自若,身上还有着村子里,乃至县城里的女人都没有的,令人望而生畏,又生羡的某种姿态!
程江河开着车,透过后视镜,发现一众人全都在看方亦可,心里顿时不爽极了。
他脚下用力踏着油门,恨不得马上把车开到家,把人藏进屋里!
当然,他也是暗喜的。
程予良家因为要把人嫁给他,根本没有开口提彩礼钱,当然,也没有嫁妆之类的东西。
这还真是相当于白捡了个媳妇啊!
看她病也好的差不多了吧,中午摆了酒,今晚应该可以先洞房!
至于结婚证,他爸说了,回家拿相机拍一下,去到县城用不了两天就能办下来!
程江河现在,真是志得意满!
没走一会儿,程江河家就到了。
方亦可看着那连占两块地基的房子,猜测他家应该是村子里最富裕的人家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