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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衣眼中，有怒意，有杀意。

这一座城不大，但尽管如此，也有数万生灵。

只是一瞬间，这数万生灵，便陨灭了半数。

如此横祸，太过无妄了。

那黑衣男子忘向秦红衣，他从秦红衣的身上，竟然隐隐察觉到了一抹威胁。

“半圣而已，能让本圣不安！”

黑衣男子心中轻喃，他并未急于离去，而是转身望向秦红衣。

他心如明镜，一旦离去，这红衣少女绝对会展开攻伐。

“阁下，为何不让本圣离去，是因为，这城毁人亡么？”黑衣男子轻声道：“这非我本意！”

秦红衣一双赤红的眸子内怒意愈加浓郁，“非你本意又如何，那就应该如此妄为？数万生灵因此而灭，你便不曾有一点在乎么？”

“你在乎么？”黑衣男子凝望着秦红衣。

秦红衣一滞，她不曾想到，这黑衣男子如此理直气壮。

“你叫什么？”黑衣男子轻轻一笑。

秦红衣皱了皱眉头，“秦红衣！”

“本圣，自诩托魔圣人！”黑衣男子算是自报家门，下方那本来悲怒的城内生灵，在听到托魔圣人这四个字时，不由面色骤变。

旋即，众多生灵，无不脸色苍白到极致。

西域当今，有两方大势。

其中一方，乃是当世佛魔道妖十七位圣人率领下，组成的纪元宫。

另一方，便是由前古二十一位圣人率领下，创下的振古山。

两方大势，皆有圣人，各自率领前古，当世的生灵，且以圣人为首，近乎是将西域平分。

而托魔圣人，在振古山内，排名第八，乃是入圣第一关的圣人。

其实力，更是毋庸置疑，出世便是半圣，短短两百年，便入圣第一关，近乎堪称妖孽到极致。

不过，这对于秦红衣而言，倒是极为陌生。

黑衣男子自报家门之后，负手望向秦红衣，“本圣并非有意令这城毁人亡，只是出秘境，与其他圣人攻伐，余波导致罢了。”

“就如同不经意间踩灭了一群蚂蚁，阁下会因为这样一群蚂蚁有什么愧疚感不成？”

秦红衣一时语塞，她望向黑衣男子，虽然仍旧愤怒，但却不知道因何而怒了。

托魔圣人笑着道：“阁下也可以另作他想，陨灭的那些生灵，有几人手中无杀孽？他们又吞服了多少灵药，那些生长在天地之中的花草，便不是生灵了么？”

“若阁下因此而怒，觉得本圣当诛，那这世间任何一人，怕都是罪人，阁下要杀光这世间所有生灵才对！”

秦红衣脸色发红，“好厉害的口齿！”

她有些恼怒，但却不得不承认，托魔圣人却让她无力反驳。

尤其是，她仍然记得，当初在南域，太道圣山，有多少生灵因她而陨灭。

她是好心，只是想求秦轩一笑。

可那些陨落在太道圣山上的生灵，那些仙血，每一滴，何尝又不是她曾犯下的错？

她秦红衣，又何尝不是无意。

秦红衣不由沉默，眼中的怒意也渐渐消弭。

她坐拥大半帝魂，但，却只得传承。

她心有良善，也即为单纯，但同样，也有迷惘。

这仙界，众生百态，那她秦红衣呢？

托魔圣人淡笑道：“并非是口齿，而是事实，如今，阁下还打算于本圣交战么？”

他眼中有一抹光芒，似乎到了秦红衣心境的某些破绽。

终归是前古之人，他心中有一抹恶念。

若是因此，在这红衣少女的心下留下一枚种子，阻碍其圣路，对于他而言，前古生灵而言，皆是好处。

托魔圣人相信自己的直觉，此女能让他察觉到不安，应该有混元战圣之力。

虽然他不认识此女，但此女入圣，于他而言，还是振古山，都不是一件好事。

“阁下心中，何尝不是有其罪，那些阁下所吞服的仙药，那些因阁下而死的生灵……”托魔圣人微微一笑，其声音，如有一种蛊惑，“秦红衣，你自生在这天地中，便沾染罪孽，又何必如此虚伪，故作良善，实际上，这世上，无人纯良。”

“众生本恶，莫不过如此！”

那如若魔音贯耳，当秦红衣的脸色骤然变得苍白，气息顿时变得紊乱起来。

秦红衣眼中有茫然，也由一丝痛楚。

就在这时，一只手掌，缓缓落在了秦红衣的脑袋上。

秦红衣身遭，那紊乱的气息骤然平静。

秦轩淡淡的了一眼秦红衣，眼中有一抹凉意。

托魔圣人不由眉头紧锁，他望向秦轩，这一枚种子，马上便要种下，竟然被秦轩所阻挡。

“长青哥哥！”秦红衣抿唇，脸色苍白的望向秦轩。

“杀了他吧！”秦轩淡淡道。

他不曾安慰，不曾为秦红衣指点。

这四个字一出，秦红衣眼中那诸多茫然便已经散去。

当即，秦红衣手中，初天弓浮现，一双赤红的眸子，此刻便如若血月般，浓郁的煞气，席卷这一方天地。

托魔圣人不由眉头紧锁，即便是面向秦红衣，他虽然忌惮，却并不惧之。

只是让他眼眸微微发沉的是，他之前废了那么多口舌，在这白衣男子的一句话下，竟然烟消云散。

这红衣少女，竟然不曾有半点迟疑，半点犹豫。

“秦红衣，你是此人的傀儡么？”

“难不成，你不曾有自己一点的判断！？”

托魔圣人不由大喝，望向秦红衣。

初天弓，拉如满月。

秦轩却犹若未闻，他盘坐在原地，万古长青诀缓缓运转，恢复仙元。

嗡！

一道轰鸣声，只见那初天弓内，骤然有帝法化箭矢，向那托魔圣人轰杀而去。

其威力，哪怕是入圣第一关的托魔圣人也不由满面凝重。

秦红衣眼眸此刻，坚定不移。

“长秦哥哥让红衣杀你！”

“你便是说一万句话，也要死！”

秦红衣凝望着那托魔圣人，她或许难辨善恶，难寻己道，所以她需要成长，蜕变。

但，在她眼中，她的长青哥哥，便是天地万物。

莫说是杀一尊圣，便是红衣化魔，身陨也不足惜。

秦轩眼眸缓缓合拢，身遭万物似乎与他无关。

他心中，却是有一抹轻叹。

两世为长青，红衣，却始终是红衣，或许有变化，有不同，但有一点，却是不变。

那个与他同行仙土，那怕是成帝，仍旧对他言听计从。

那个，曾与他携手，一声声长青哥哥的……

红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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