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刺客一谈在燕临闹得沸沸扬扬,人人自危,上官曦与上官修姐弟也久居宫内,许久没有出去了。
“他到哪儿了?”上官曦低声自语,帘帐外冒出了人影道:“回小姐,到晋州了。”
“哦,下去吧。”
这几日上官曦一闭上眼,董平的修长身段与俊美容颜就不停在她眼前浮现,扰乱她思绪。
“他有什么好的,能容我如此惦记。”上官曦红着脸,啐了一句。又过了片刻,上官曦喃喃道:“但愿他看了那画儿后,能明白我的心思。”
……
一晃三日,董平一行人入了晋州,晋州多青山流水,这一程也不单调。刚开始冯玉书还埋怨董平将绿珠儿带上了,但那绿珠一跳上他的脖颈,他便没了丝毫脾气。一行人一路倒是有说有笑,经过这几日相处,董平发现萧山鸣其实也是个有趣儿的人,他毕竟出身自南院大王府,一身学识连冯玉书都要自愧不如。晋州人多说当地方言,几人中也只有萧山鸣懂得,他也理所当然的成了众人的向导。
但几人中有个例外,便是一路都与众人保持距离的曲轩逸,他是个闷油瓶。他不与别人同住同吃,好几次董平等人都以为他消失了,但他总能在众人启程时又莫名其妙的出现。只是冯玉书道:“他是研武房的人,学院中实力最顶尖的一帮人,作风有些奇怪也理所当然。
晋州边陲的一间面馆前,冯玉书背着绿珠在门口停下了。
绿珠委屈巴巴的说道:“玉书哥哥,我饿,想吃面。”
冯玉书微笑道:“再等一会儿吧,董兄去弄盘缠了,等他回来我们在进去。”
“是啊!我家公子总是有本事弄到钱!”林三川笑道。
“呸!你家的大毒蛇就只会干偷鸡摸狗的行当!”绿珠冷声道。
“你!”林三川涨红了脸刚想与绿珠辩驳,就听冯玉书轻声喝道:“珠儿休要胡说,董兄为人正派,怎么会干偷人物事的行当!”绿珠闻言吐了吐舌头,也没有多言。过了片刻,萧山鸣从远处走了过来,他微笑着看着众人道:“打听清楚了,出了城再行八十里便是宁州地界了。”
冯玉书笑道:“萧兄辛苦了,再等一会儿我们便进去吃饭歇息。”
晋州人生性机灵,尤其善于经商。仅仅是这么一个小城,便落满了商户。而董平这次去搞盘缠的确没去偷,他把主意打到了上官修赠的那幅画儿上。
来至一家当铺,董平将那幅画放到柜台上开言问道:“掌柜的,换五百两银子。”
那掌柜搓了搓嘴角黑痣上的那几根长毛,操着半生不熟的官话说道:“好大的口气,如今这世道,就算再好的画儿又能值多少钱。”
董平鄙夷的看了掌柜一眼道:“卖画儿?这画儿你拿到哪里都能卖个几千两银子。但我急需用钱,所以我卖你个材料钱。你掌眼看了,这画轴上的材料值不值个五百两。”
闻言,那掌柜看了看董平,的确是仪表不凡,身形中冒着一丝贵气儿,当即不敢怠慢,他拿起画轴仔细观摩片刻后叹道:“这画轴上的卷画木用的是上等硬紫檀,这纸张也是南边杭州城里的极品宣纸再绣以金丝。的确,的确值五百两。”
董平打趣道:“你说你是赚了,还是亏了。”
掌柜闻言狡狯一笑道:“你这画儿可真卖给我了,不当反悔。”
董平道:“你这人精明过了头,我说卖了自然不会往回赎,拿银子来。”
掌柜即刻取出了五张一百两的银票谄媚道:“您收好。”
董平见状脸色一寒道:“掌柜的,你莫不是真拿我当还尿炕的傻小子了。这五百两银票现在怕只能兑三百两的现银吧。”
掌柜讪讪一笑,又取出五张银票道:“多出来的,算我孝敬公子的,以后如果还有这样赚钱的生意,您可得多多照顾。”
董平取过银子道:“我倒是也想有几个冤大头来找我。”说罢,董平转身便走。董平走到半路就听得那掌柜在他身后喊道:“董公子!”
董平陡然回头,厉声问道:“你认得我?”
掌柜一缩头道:“非也,非也。只是这画儿上写有赠董平三个字,我看看阁下是不是董平董公子。”
董平释然,头也不回的走了。
那掌柜却是将画轴展开,他的目光先是惊艳诧异,最后又是一阵惋惜。
“这画的美人赤足图的确惊艳,想来这画儿是个女子送来表白心意的。但这董公子好似看都没看过,便卖了。神女有心,襄王无意呦。有缘无分,有缘无分。”掌柜叹了两声,便将画儿小心卷好收了起来。
面馆前的四人正被面香馋的快流口水时,就听得有人戏谑道:“你们几个也是呆的可以,若我一天不回来,那你们便在这里等一天?我一年不回来,你们便等一年?”
林三川笑道:“公子。”
绿珠则是将练扭到一边道:“我们就算是饿死也不会像你一样去偷鸡摸狗!”
“绿珠!”冯玉书有些生气了。
董平则是颇不在意的说道:“谁让本公子只会偷呢?要是我有绿珠小姐一小半的机灵,那我就去骗了。”
绿珠脸色一红,她生怕董平将她以前的事给捅出来。不过董平却没接着往下说,林三川惊呼道:“公子,你莫不是将那副画儿给卖了吧?”但他见董平瞪了他一眼,便也没有多言。
董平道:“晋州的面食好吃,但大城里的没有这小城里地道,今日本公子有银子,进去随便吃,吃多少都算我的。”
冯玉书有些惭愧道:“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我本以为靠学院给的盘缠到肃州绰绰有余,但没想还没出晋州便花了个干净。这样董兄,往后路上花的银子等回燕临了我尽数还你。”
这时萧山鸣开口大笑道:“玉书老弟,这一路你还没摸清董老弟的路数吗,你花他的银子是捧他,你这么计较反而折了他的面子。”
董平闻言一笑道:“这话说的没错,如果你真心想还我,那你就得还我一百倍,一千倍。”
冯玉书也笑道:“看来我真是太书院气了,这一路与董兄萧兄交朋友,当真是二十多年来最痛快的事!走,今天我还要喝酒!”
说罢,几人皆是欢笑着入了面馆。
晋州的汾酒,加上大肉陈醋手擀面,这一次众人都是吃了个肚饱。
吃完歇好,策马出晋州。
董平骑着马领在最前,山路幽静,蜂蝶乱飞。
董平不经意回首,却看见冯玉书身前的绿珠一张脸憋的通红。董平调笑道:“你这小妮子,才多大的年龄,跟心上人坐一起,就忍不住心猿意马了?”
冯玉书被董平说的摸不着头脑,而绿珠的脸颊更是红了她啐道:“呸,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啊,大毒蛇。”
冯玉书也察觉出了绿珠的异常,便问道:“不舒服吗?珠儿?”
绿珠扭捏了一会儿,才低声道:“我…我,我想解手。”
冯玉书闻言颇为尴尬的笑了笑,董平则嬉笑道:“你开始说我偷来的银子脏,但进了面馆就属你吃的多,吃一碗面要添两回卤,要走了,还喝了店家几大碗水。你还想解手,憋着吧你。等你尿在马背上,看你羞不羞。”说罢,几人哄笑起来。
冯玉书道:“解手吗,谁都要解手的。连猪狗鸡鸭也要解手,绿珠想解手也是正常。”
“你是说我是猪狗鸡鸭吗!”绿珠嘟嘴道。
“我没说你是猪狗鸡鸭,我只是在那它们形容解手的重要。”冯玉书诚恳道。
“呸呸呸,你们都是坏人。”说罢,绿珠便跳下了马。但她磨蹭了半天,仍不肯往林子里去。
“小妮子,你是不是要我陪着你去。”董平笑道,绿珠瞪了董平一眼,又将矛头指向了林三川道:“他是个贼眼珠子,谁知道本小姐在方便的时候,他会不会偷看。”
“死丫头,谁要看你!毛都没长全的黄毛丫头!”林三川一说完,董平便接茬道:“要是有了毛,反倒没意思了。”这一言一语说的下流至极,绿珠跺了跺脚便往山林走去,冯玉书还在后边喊道:“珠儿别担心,我替你挡住林兄的眼睛…”
等她走后,萧山鸣开口道:“肃听闻宁晋交接的地界儿不太平,我们还是小心一些的好。”
林三川道:“萧大爷说的是那群刺客会在此地动手?”
萧山鸣道:“这也可能。”
冯玉书双眉微皱道:“我反而觉得奇怪,按理说我们出燕临去肃州也算个大事,但这一路上却未见有刺客来袭,这未免反常?”
听众人你一言我一句的探讨,董平倒是一言不发,过了半晌他哈哈笑道:“那些刺客是怕了我们的威名,有两院榜首在此,谁敢造次!”
冯玉书闻言一笑道:“董兄说的有理。”而萧山鸣则颇有深意的看了看董平,这时林三川嘟囔道:“这丫头解个手怎要这么半天。”
几人回过味来,绿珠去林子里已经有一刻多时辰了,冯玉书忙道:“林兄你眼力好,快看看绿珠去哪儿了!”
林三川苦笑道:“这林深树密,我哪儿看的清。”
董平眼神凝重,翻下马道:“分头去找。”
董平一入林,就感觉四周的寒气全往身上袭来。“这林子里的确有古怪。”董平将刀提在手上,小心翼翼的向前寻摸过去。
忽而他身前一暗,但转瞬便明快了起来。他抬头看去,只见一大鸟正在他头上不住盘旋。再仔细一看,那大鸟赫然是个人。不过这人生的奇怪,双臂虽奇长无比,但好似没有双腿。外加那人穿一身黑衣,让董平将他误认成了鸟儿。
“报个万吧,兄弟。”董平笑道。
但那人也不回他,只是落在一棵树上嘎嘎怪笑。
“喂,兄弟!”董平口中呼喊,但手中的刀却狠狠的砍向了那树。这不知生了多久的大树轰然倒塌,树上那人却身影一闪,又爬到了另一棵树上。这人实力虽不高,但一身轻身功夫却是漂亮。
董平也是干脆利落的将另一棵树也砍倒,那人宛如一只猴子一般又乱窜起来。董平身形变换,接连砍倒了五棵大树,五棵大树呈包围之势砸向那人。董平砍树有两个打算,一来是捉那人,二来是弄出点动静,将其他人引过来帮忙。
面对几棵千斤巨树的围攻,那人倒是嘎嘎一笑,顺势滑了下来。董平见状运气真气,噔噔往那树上走了两步。董平伸手便朝那人的脚梗抓去,这一掌董平用的是那老神偷的绝技翻龙手。当年老神偷的徒弟在教董平时,便说这翻龙手无物不能抓。普通人练成翻龙手,多用来行偷窃之事,不过平常。但老神偷那般人物使出来,搬山运河也是轻而易举。当年董平光练这翻龙手,就练了足足有十年。
那人见董平这一掌袭来,开始还不以为然,但真当这手要抓住他时,他却登的慌了神。这一掌他避无可避,尽管他的轻身功夫厉害,但他也寻不到逃脱之法。只听“啪”的一声,董平便捏碎了那人的肩骨。那人吃痛,一声哀鸣后,竟然哭了出来。董平将他摔到地上后,自己也跃了下来。
那人一不动了,董平才看清这人的面貌,他长的着实丑陋,一张瘦脸有人形没人样,活像个投错胎的猴子,再加上他现在满脸的泪珠与鼻涕,又多显了几分邋遢。
董平冷声道:“刚才林子里进来个穿绿衣的小姑娘,是不是你抓了去。”
“什么小姑娘,我没见过,我只见了个白屁股的小羊羔。”那人哭道。
董平闻言忙道:“我要找的就是那小羊羔,你把她绑去哪儿了?”
只见那人转哭为笑道:“嘻嘻,小羊羔当然是被我抓去杀了,吃了头,砸了骨头。”
如若相由心生这句话是对的,那董平面前这人的心肠明显坏了个稀巴烂。
董平将刀架在那人的脖子上,轻轻划了个口子道:“我再问你一次,那人你绑到哪儿去了?”
这刀划进肉里,不光疼,还有阵阵寒气入体。那人明显不是块硬骨头,立马疼哭道:“我说,我说。”
董平手腕一动,将刀嵌进那人的肩膀里,淡淡道:“说。”
虽然疼,但那人却是怎么都不敢哭了。他的脸颊打着哆嗦道:“那小羊羔,我送给我家老大咧。”
“你家……”老大在哪里这五个字还没说完,董平便感觉脚下一沉,这当儿里容不得他多加考虑,直接抽刀插进了地面。
嘭!
地下陡然传来一股猛烈的吸力,董平还来不及撤脚,他的双腿便深深陷入了地里,生亏他用蛮力撑着,才没落个鸡飞蛋打的下场。
忽然,一条铁链从瘫坐在董平面前那人的怀中飞出,结结实实的将董平捆了起来。
“嘿嘿,老二,你怎么又挨打了。”一个嘶哑难听至极的声音不知从哪里飘了过来,地上那人闻言便大哭道:“老大你快出来,这人好生凶恶,砍了老二不知道多少刀。”
突然,一个高大的身影猛的从地下窜了出来。
董平心中一惊道:“遁地的法门。”
只见从地里出来的那人,丝毫没有灰头土脸,反而颇有几分英俊,只不过,他没生着双臂。
董平心里乐道:“没腿的会飞,没胳膊的会遁地,有意思。”
那人健步朝董平走过来道:“老二,就是他欺负的你。”
这时那老二正往自己的伤口处撒着药粉,听老大问他,便连声道:“老大就是他伤我,不知道害我流了多少血。”
老大将董平落在地上的刀踢到老二身前道:“去砍他,他砍了你几刀,你就回他几刀。”
没成想,那老二的身子往后一缩道:“他太凶恶,我不敢砍他。”
老大破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忒废物,要不是我没有双臂,我早就拿刀去砍他了!”
老二道:“你可以去踢他。”
没成想老大将头摇成了拨浪鼓道:“我不去踢他,要是他咬我怎么办。”
看这一对活宝在自己眼前一唱一和,董平没忍住,嗤的一声笑了出来。
老大狠声道:“你笑个什么!”
“我怎么敢笑二位英雄。”董平摇头说完,两个人便乐了起来,皆是自语道:“我是英雄,他说我是英雄,嘿嘿。”
两人笑了一会儿后,老大突然咳嗽一声,老气横秋的说道:“你小子倒是嘴甜,若是你能道出我们两个大英雄的名讳,我便不踢你,我也不让他砍你。”
董平看了二人一眼,立马笑嘻嘻的说道:“看二位仪表堂堂,定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天残与地缺。”董平本是看这二人的形象胡诌的,但每想这二人皆是一惊,那老大小心翼翼的问道:“江湖上,真传言我兄弟二人是仪表堂堂,赫赫有名的英雄?”
董平叹息道:“可惜啊。”
“怎就可惜了?”
董平当即喝道:“可惜江湖传言不实,你们两个哪里是什么大英雄,而是杀人吃人的大恶人!”
老大一惊道:“谁杀人了,谁吃人了!”
老二小声道:“是我骗他的,本只是想耍耍他,但没成想他当了真。”
老大闻言气的是三尸暴跳,他先往老二身上吐了口唾沫,又追着他狂踢起来:“你个窝囊的玩意儿,为何要坏我们仪表堂堂,赫赫有名的天残地缺大英雄名声!”
董平闻言知道绿珠没死,便放下心来道:“如此说来,就是误会了。二位仍还是赫赫有名,仪表堂堂的英雄。”
听董平又称他们英雄,老大才停下身。
“不知二位英雄将我家妹子绑去哪儿了?”董平借机问道。
“我不是说了吗,我送给我家老大了。”老二道。
“既然如此,那我也就放心了。二位既然是大英雄,相必二位的老大就是大大英雄。”董平释然一笑。
听董平又夸他家老大,二人对凶恶的董平印象更好了。老二笑道:“那是自然,我家老大,可是这地界里最大的大英雄!”
董平点头道:“要不二位英雄先将我弄出来,再带我去找我家妹子。”
闻言,这两人皆往回退了两步,老大颇为谨慎的说道:“不行,要是放你出来,你又拿刀砍人怎么办?”
董平心中又好气又好笑,这两人一时傻的像流鼻涕的毛孩子,一时又鬼精的像树猴子。
董平寻思了一会儿道:“我若是能将二位英雄的双臂双腿给安上,那二位英雄愿不愿意将我放出来?”
那老大像是听到了极大的笑话一般,原地蹦了几蹦道:“你要是真能如此,别说放你出来,就算认你做老大,也没什么不行的!”
董平胸有成竹的笑了笑道:“那你二人听我指挥。老二,你去攀到老大的背上。”
老二虽摸不着头脑,但一想是董平在给他们治伤残,便用手一撑地,跃到了老大的背上。
老大疑惑道:“然后呢?”
董平高深莫测的说道:“你们现在不就已经好了吗,你看,现在老二的双臂便如同你的双臂。而老大的双腿,就如你老二的双腿。你们本就是天残地缺的兄弟,如此一来,你们互通有无,各取所长。既都有了双臂双腿,又都有了各自的本事。”
这两人不仅身体残缺,而且智力也有些残缺。不然董平这话对任何人讲,都是要挨揍的。
老大想了想道:“老二,去爬树。”他说罢,便背着老二向一棵大树走去。老二忍着痛抱住树一用力,他连同老大的身子便拔地而起。
老大双脚一腾空就笑道:“妙哉,妙哉,我老大也能爬树了!”
老二忙道:“老大,你去遁个地。”
老大也不含糊,双脚一用力,便陷入了地里,过了好半天,二人才一同从地里钻出来。
老二拍手大笑道:“我也能遁地了,老大,我们真该谢谢老大。”
老大道:“我就是老大,你为什么要谢我?”
老二轻拍了拍老大的头道:“当然是要谢我们刚认的这位老大,他补了我们的天残地缺,就是咱们老大了。这可是你刚才说的,难道你要说话不算数,辱没我们堂堂大英雄的名声!”
老大闷哼一声道:“老子当然不会,就是要给他磕头,也使得!”
闻言,董平心中隐隐有些过意不去。这二人虽天生残疾,但心地倒是纯真。他微笑道:“磕头就算了,你俩先将我弄出来才是要紧事。”董平说罢,二人立马连拉带扯的将董平从地里放了出来。
董平活动了活动筋骨道:“你家原先的老大在哪儿,带我去找他。”
老二与老大齐齐摇头道:“老大你这话说的不对,我们虽认你当了老大,但以前的老大也还是老大。”
董平又道:“你家老大在哪儿?”
老二道:“老大现在在山里的破庙里,正准备成亲呢!”
董平皱了皱眉头道:“这王八羔子要是敢祸害绿珠,我先砍了他!”
那老大与老二又是齐声道:“老大,你怎么知道我家老大的名讳?”
董平楞了一下道:“什么名讳?”
“我家老大名讳王八羔子,这是做不了假的。”老大道。
董平捂住肚子笑了起来:“天残地缺与王八羔子,有趣,真有趣!”
山林的一处空地上,突兀间生了个大萝卜。董平打远处看去,口中连连称奇。没想天残地缺却是大笑了起来,开始董平也不清楚二人谁是天残,谁是地缺,现在才搞明白,老二名天残,老大名地缺。
地缺道:“老大,那可不是萝卜,而是我们兄弟栽进地里的一个人。”
董平刚欲开口,就听那大萝卜喊道:“公子救我!”这声音除了林三川,还能有谁。
董平道:“那人是我朋友,你们将他也救出来。”
闻言,地缺不敢迟疑,当即一跺脚。董平身子一晃,心下愕然。这天残的实力虽然平平,但地缺的境界却是极深。只见这一脚,力传数十丈,栽在地里的林三川也宛如一个大萝卜,嘭的一声被震了出来。
林三川顾不得一身泥土,便来至董平身前急道:“公子,刚才也不知闹了什么鬼,我走的好好的,突的地下就传来一股吸力就将我拉了进去。”
天残与地缺偷偷一笑,此时林三川才注意到二人,脚步不由得往后退了退。
“不必紧张,这两位是我刚碰倒的大英雄,他们知道绿珠的去处。”董平微笑道。
天残与地缺听董平称他们为英雄,皆是得意洋洋的仰起了头颅。
林三川抱拳道:“原来如此,在下林三川失敬。”
“哼,就饶你这一次。”天残道。
“你可知道冯玉书与萧山鸣去哪儿了?”听董平一问,林三川便摇头道:“冯公子与萧大爷我倒是没看见,但没准也遭了那地下妖怪的暗算。”
闻言,董平看向天残地缺,但二人皆是摇头否认。
董平淡然道:“他二人精明,没准早寻到绿珠儿了,我们先往里走吧。”
四人复行几百步,忽见一尊生满青苔的数丈高大石佛。石佛旁边是一条若隐若现的幽静石阶,但此时那石阶上却脚步纷乱。
董平与林三川对视一眼,皆将浑身真气提到了巅峰。董平暗道,这天残地缺就已如此厉害,想来他们的老大王八羔子实力更加深厚。两人不敢懈怠,董平也与天残地缺二人稍稍拉开了一些距离。
林三川向上看了一眼道:“的确有座古寺,但没看到有人把守。”
董平点头道:“走吧,小心些。”
当几人刚往上走了几步,董平就听旁边的天残大哭起来,而地缺也是连忙驮着他往前快速奔了几步。只见地缺跪在一条有牛犊大小的死狗面前,狠道:“是谁如此凶狠,连大黄你也不放过。”
董平上前一看,只见那条大狗的脑袋已被人拍了个粉碎。脑浆掺杂着鲜血流了一地,董平心下一喜,这狗明显是被人一掌拍死的。而他们几人中,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掌力最强的就是萧山鸣,如此看来,绿珠应已得救了。
扔下仍在抱头痛哭的天残地缺,董平与林三川向古寺飞奔而去。
着古寺也生满了青苔,看上去落魄至极,尤其是散落在寺前的一堆骨头,更扰乱了这佛门前的清净。
二人刚进寺门,就听得门内传来阵阵哀嚎,还有小女孩儿的叫好之声。董平与林三川对视一眼,这女孩儿的声音明显不是绿珠的。
“萧山鸣与冯玉书可在里面?”董平不敢贸然进去,先是在外面喊了一声。
他刚喊完,寺内就回道:“在的,董兄进来吧。”这声音是冯玉书的,林三川跨至董平身前,一把将寺门给推开了。
只见偌大的佛堂里,竟有六个人。眼前之景更是让他大惊失色,只见佛堂正中立着个仪表堂堂的中年男子,此时他正用一条软鞭不停鞭挞在地上打滚的一名男子,他旁边立着个粉雕玉琢的姑娘正在拍手叫好,一脸的兴奋。而冯玉书萧山鸣与绿珠三人则站在那中年男人的右侧,面色平静。而绿珠则躲在冯玉书的怀里,不停哭泣。
董平此时夜走了进来,他的惊讶不比林三川少多少。
此刻只听得藕色衣服的小姑娘拍手道:“爹爹再用力些,打死他。这人太不是东西,你要抽足他九九八十一鞭,让他不得超生。”
这时,天残地缺也抹着眼泪走了进来,他俩看到眼前此境,皆是双目通红。地缺脚下一用力,便飞身朝那中年男子攻去。董平心下了然,看来这挨打的,就是天残地缺的老大,王八羔子了。
董平晓得地缺实力高深莫测,一时间不由得为那持鞭的中年男子捏了一把汗。
但那中年男子好似不为所动,他随意落在那王八羔子身上一鞭,等鞭子扬起时,就狠狠的抽打在了天残与地缺的身上。
这一鞭下去,就听得天残地缺一声惨叫,二人皆滚落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