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呦,董公子。你跟那闫勿得谈的如何了?”精神抖擞的刘夫堂,看着缓缓朝此方而来的董平说道。
董平摇摇头,满是无奈的说道:“看来在下与那闫当家的的确是脾气不合,他叫我过去,原来只是嫌我送的礼物太过寒酸,特意是用言语羞辱了我一番。看来这闫家,并不是我的归宿这地啊。”
刘夫堂笑道:“这我早就提醒过董公子你,你为何还要去自取其辱呢?算了,这话咱们也不再提,这谋生的差事多的是,何必要吊死在这一棵树上。”
董平点头道:“刘兄说的是,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我看刘兄也是在这里待烦了,咱们倒不如去别的岛上找个酒馆,好好对饮两杯如何?”
“甚好甚好,我也是正有此意。董公子且稍等片刻,待我将那几个手下叫过来,咱们再一起走。”说罢,刘夫堂便疾步而去。
这时,冷飘飘来到董平身边沉声道:“怎的,你真将那闫勿得给杀了?”
董平微笑道:“我若是真将那闫勿得杀了,怎的还能完好无损的走过来。你且放心,那闫勿得还正好着呢。”
闻言,冷飘飘长舒了一口气道:“你以后可别做如此冒险的事了,咱们活着都不容易,更应该惜命才是。”
董平听罢抱拳一笑道:“谨听夫人吩咐。”
冷飘飘看着董平这副俏皮样,方才的担忧便一扫而空了。
“方才我竟碰到了你说的那燕四浪了?”
“哦?那燕四浪也在这里?”董平的话语间稍显出了些忧色,要是那燕四浪在这里,倒是个不小的麻烦事儿。
冷飘飘见状笑道:“你别担心,那燕四浪一时半会儿可脱不开身呢。”
正当董平欲要问个究竟时,刘夫堂已带着四个随从走了过来。
刘夫堂一过来便笑道:“董公子,咱们这就走吧。我可晓得有座镇子里的酒馆不错,今日我做东,咱们来个一醉方休。”
“那我便却之不恭了。”
来时是生路,所以感觉走的是极慢。但一回生二回熟,这往回走时,董平便感觉竹杖芒鞋轻胜马了。
董平与冷飘飘二人泛舟跟在刘夫堂等人的船后,在船上,冷飘飘不禁问道:“咱们直接走了不好,为何还要跟那刘夫堂纠缠着?”
董平笑道:“我瞧这位刘先生除了骨子里有些文人特有的傲慢,这人倒是挺不错的,为何不在两方剑拔弩张时,喝上两杯。殊不知,过了今夜,局势还会如何发展呢。”
冷飘飘闻言说道:“你瞧那刘先生能不能为我们所用?”
董平摇头道:“不能。”
董平说的极为笃定,这让冷飘飘无奈一笑。
董平笑道:“因为刘先生骨子里同样也是哥纯粹的文人,士为知己者死。我相信,那萧当家的是刘先生的知己,刘先生也是能为知己者而死的士。”
“若是有一日,你跟刘先生在战场碰见时,那你……”冷飘飘的话说一半,但意思已然明了。
“会,我会毫不迟疑的杀了他。”董平淡淡道:“武夫能俘,真士不可辱。”
而当这两艘船渐渐远离那座宛如囚笼般的岛屿时,燕四浪也以扶着处理好伤势的大渠从闫府大夫拿里行了出来。她们一出来,便瞧得这闫府上下围满了闫家的人马。而来府中祝贺的客人,也全是满脸迷茫的站在庭院之中。
燕四浪见得情形不对,便抓住一个水匪问道:“出什么事了?”
那水匪也是憨憨的摇头道:“我也不晓得,二当家的让我们过来,那我们便来了。”那水匪说罢,黄衣男子闫庄便阔步行了过来对着燕四浪笑道:“让燕姑娘见笑了,我们当家的丢了一卷书画,这不便吩咐我们将人聚起来找找嘛!你也晓得我们当家的是个什么人物,平常丢个一文钱都心疼的不行,这别说一卷书画了。”
燕四浪闻言心中甚是鄙夷,但随即她又笑道:“那你们可得好好找找,要不然这得把闫当家的憋出病来。”
“一定,一定。”
在满是血泊的屋子里,一男一女缓缓走到了地上那具因失血过多,而显得更加苍老的尸体面前。
那男子看着闫勿得的尸体,忽的扑哧一笑道:“这老东西,可算是死了。”
闻言,那女子擦了擦眼泪道:“你别这么说,他好歹也是咱爹啊。”
男子瞥了那女子一眼道:“二妹,你在我面前还装些什么,你心里应该比我还开心吧。”
忽的,那女子止住了眼泪微笑道:“大哥,瞧你说的。他死了,这闫家上下不就都是你的了么?我什么都得不到,有什么值得开心的。”
女子说罢,闫庄便行了进来对这一男一女抱拳道:“少爷,小姐。那花名册小的已经看过了,上面记载的最后一位来客是萧家的刘夫堂刘先生。”
男子闻言,摸了摸满是胡茬的下巴说道:“刘夫堂,你可确定?”
闫庄闻言仔细琢磨了片刻后道:“这花名册上记的应该错不了,但小的却记得那刘夫堂是带着两个生面孔上来的。”
“生面孔?”正当男子不停摸着下巴时,那女子嗤笑道:“想知道谁是最后一个进来的,那看看这屋内摆的贺礼不就晓得了?你也不是不知道,咱爹可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做事稳当的很。”
闫庄闻言,登时就开始依照那花名册上的记载依次盘查起屋内所摆放的贺礼起来。过了半晌,闫庄方才道:“这屋内的礼物数目,与花名册上记载的宾客数目却是一致。但具体哪件是哪个人送来的,小的便不晓得了。但看这桌上摆放的这颗珍珠,应该是最后一件贺礼。”
女子微笑道:“那不就结了,这最后一个宾客是刘夫堂,这最后一件贺礼那便是刘夫堂送的。换言之,咱爹最后见的一个人便是刘夫堂,而他也就是杀害咱爹的凶手。况且萧家的那片水场里,盛产珍珠,刘夫堂来送这么颗珠子那也就不为过了。”
男子闻言皱眉道:“二妹你有些武断了吧,以那刘夫堂的本事,他难道真能一刀就将咱爹跟阿沙给了结了?那两个陌生人,倒是可疑的很。”
女子笑道:“大哥,妹妹我以前还当你是个厉害人物,怎的到头来却跟咱爹一样畏首畏尾?不管咱爹是被谁杀的,只要有这颗珍珠在,那咱们就断言是刘夫堂做的。咱爹若是死与那两个生面孔的手里,那咱们又能得到什么好处?而要是刘夫堂做的,那就不一样了。对了大哥,你不是对萧家的那片蚌场,垂涎已久了么?”
男子听罢嘿嘿笑道:“二妹,你可真是机灵。”
男子话音刚落,一麻衣少年便捧着一个汤盅走了进来。当他一瞧见横在屋内的三具尸体时,登时便双眼一翻白,就吓昏了过去。男子眼疾手快,他脚步一挪,便闪身来至那少年身前,一把将那要落在地上的汤盅接在了手里。
“我说怎的在屋里就闻见了香味,原来是这东西发出来的。”男子掀开了汤盅的盖子,便瞧见盛在了那盅内的汤肉。
女子笑道:“大哥,瞧你开心的,难不成是捡到了什么宝贝?”
男子大步走了过来,一屁股便坐在了闫勿得的尸体上。他拿起一块肉塞进嘴里大嚼了一番后笑骂道:“这死老头子,倒是会享受!来二妹你也吃一口,这顿的稀烂的王八!”
女子闻言,便转身笑道:“你可真是个腌?货,我看你有工夫便赶紧刨个坑将咱爹给埋了,然后再拿着那颗珍珠去萧家一趟。”说罢,这女子便快步走出了屋子。
炖煮稀烂的龟肉将男子的嘴塞的满满当当的,但他还觉得不过瘾,竟拿起一块龟壳塞进了嘴里。旋即,只听嘎巴几声脆响。当男子将渗进龟壳里的汤汁嚼干净后,便将那满是牙印的龟壳从嘴里拿出来笑道:“老爹,你生前虽然对儿子我刻薄的很。但儿子我却不在意,仍是孝顺你。你虽然死了,但儿子也让你尝尝这老龟的滋味儿吧!”旋即,男子便将那龟壳??塞进了闫勿得的嘴里。
看到这场景,那闫庄登时便歪过了脑袋,将胃里涌上来的酸水儿又咽了下去。
孤岛,黄昏,老酒馆。
长天,红云,飞白鹜。
人烟冷清的酒馆里,只能听一人在又哭又笑,又跳又闹。刘夫堂的酒量可谓是差的惊人,只是刚抿了一小口酒,他就变成了这个德性。
董平端着酒杯的手停在半空,这杯酒他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满身酒气的刘夫堂过来,一把拦住董平的肩膀,醉醺醺的说道:“董…董公子!我刘夫荡……不对,是刘夫堂!我刘夫堂今天告诉你,这天下以后是我们萧家的!而我……刘夫堂就是以后的掌印宰相!我刘夫堂要让你瞧瞧,我会…会如何还这世间,一个朗朗乾坤!”
董平听罢笑了,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道:“为朗朗乾坤干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