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5章 张涛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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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云天的个人魅力同样征服了黄建。他本该继续保持他的默默无名,但他不想放过这样一个跟方云天正面接近的机会,所以他紧跟着他进了曹日成的办公室,然后一直冷冷观察这个对于整个滨江市江湖来说,都是另类的年轻人。虽然他跟方云天这一对面,并不会对他现在隐秘的身份产生多大的影响。因为置身事外,他更加清醒,看到了更多。如果方云天来的时候,真是为了保持风度,向即将成为胜利者的一方表示恭喜,那么,他离开的时候,脸上那种奇怪的表情又是什么?似乎是一种奇怪的自信。难道仅仅因为见了曹日成一面,时间过去了短暂的一会,他就因此觉得胜利在望?黄建心中充满了疑惑。最后,他在心中跟自己打了个赌,那么,就以招商大楼的归属决定自己的归属吧。

张涛觉得他的人生第一次变得如此赏心悦目,他的仕途经过艰苦的攀登,去年年底提升为市局副局长,兼任刑警大队大队长,成为滨江市警局第一实权人物。"五岳归来不看山,泰山归来不看岳",正象攀登泰山,好不容易一步步苦捱过中天门,迎面一段平坦的"快活三里路",终于到了一个该可以好好享受的阶段了。他也正准备好好享受。至于后面还有紧十八盘,南天门,是否还需攀登,暂时还不在考虑之内。

这是一个迟来的提拔。想到他有一位在滨江市江湖赫赫有名的大哥张志伟,就会明白这一个职位来得多么的不容易。

虽然很多道上的兄弟都有亲人做警察,但张志伟是大哥,而且,他们是亲兄弟,毫无疑问,如果他不好好处理这个与生俱来的血缘关系的话,他将面临难以想象的困难。可惜,他最初没有深刻意识到这一点。他从警校毕业,刚刚做一名警察的时候,立志要做一个奉公守法的警察,豪情万丈,以为凭着自己的才能和努力,就能够出人头地,获得尊敬和升职,他那时候学习的目标之一,就是张帆的父亲。后来,他觉察到了领导对他的戒备,怀疑和冷遇,这没有什么关系,他早有心理准备,谁叫他有一位那样的亲哥哥呢?在经过痛苦的考虑后,他疏远了跟家人的关系,甚至在他大哥四十寿诞的,他主动申请了加班。在中国传统中,一个男人的四十寿诞,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节日,他的缺席这让一向沉稳的张志伟怒气冲天,当场在酒席上发誓与他断绝关系。不是做戏,那时候滨江市江湖在苏中庆管理下风平浪静,一派详和,张志伟用不着依靠一位普通警察来帮助他的事业。张涛早就考虑过后果严重,依然我行我素,无动于衷,他的努力终于有了一些回报,他开始得到一些表扬,嘉奖,和小小的提拔,但并不能令他满足,也并不公平。他在兢兢业业做了十多年警察后,成为中层干部,不是因为他的才干和业绩而是因为论资排辈,而且他有学历,属于人才。但他总在户籍科、后勤、巡警一些不太重要的岗位打转,一句话,他还是不能受到信任。与他同时进入警局的同学周荣华却是一帆风顺,一路提升,青云直上,早早地做到了市局副局长。他长时间陷入痛苦之中,他是有一位黑社会大哥的亲哥,但他们从无不法勾当,甚至他大哥的兄弟犯了事,宁愿找另外的关系也绝不会来麻烦他,同时他知道,周荣华廉洁正直,铁面无私的表象下,跟威龙公司有密切的联系,但人们视而不见,尤其是当周荣华屡立大功,屡破重案时,没有一个人会不知趣地说东道西。

他觉得他被愚弄了,他被这个社会愚弄了,被所有的人愚弄了,他竭尽全力保护他们,为他们效力,但最后,他被他们无情地抛弃,市委书记,市长,政法委书记,警察局长,能够表达自己意见的模范市民,没有人对他同情,几乎所有的人都站在他的对立面,他感觉到年龄的压力,除非奇迹发生,他的一生可能永远停留在一个平庸警察的份上,而一些警察校时被他看作对手的同事,现在在全省各地警局业绩卓著,权高位尊,他痛苦异常,必须寻找一个破解困境的办法,最后,他经过思考,终于开了窃,大彻大悟,他找到机会跟他大哥秘密见面,向他恳切地承认错误,请他原谅。张志伟理所当然地原谅他,象迎接一个浪子回归,没有埋怨,只有鼓励和安慰。两兄弟好好庆祝了一下,他们的关系迅速修复,完好如初。这世上只有一种关系在破坏后能够复原,就是他们这种与生俱来的血缘关系。张志伟欣喜地看见他这个倔强的弟弟向现实低头,他当仁不让,义无反顾地开始施展他全部的力量予以配合。

他蜕变如此干脆利落,就象老朽的木房着火,烧起来更加迅速彻底,他在极短的时间内完全变成了一个披着警察外衣的堕落分子。

他被下派任派出所长,张志伟指派他的兄弟向辖区内所有混混打招呼,在那里做案是不受欢迎的,第一次会受到警告,可以原谅,但第二次将是重罚,危及生命。年终的时候,因为治安出色,他理所当然地被评为先进。同时,他配合市局侦破了一些比较重要的案件和积案,业绩开始突出,他也象从前的周荣华一样,成了破案神警,毫不逊色。最后,张志伟在市里领导身上花了大钱,他的仕途前进的车轮开始启动。张志伟是滨江市所有大哥中形象最好的。除了以前的苏中庆。但他比苏中庆的生意更加透明合法,他的公司牵涉的刑事案件最少,他有得天独厚的条件。因为他当年是苏中庆坚定的同盟,后来划分势力范围时,苏中庆投桃报李,张志伟分到了最大一块蛋糕,他的地盘是滨江市最繁华的商业圈,不需要过分使用暴力,按照一定额度收取管理费用,就足以让他公司所有的兄弟过得有滋有味。同时因为使用暴力会吓坏一些胆小的商人,最终破坏整个商业环境,直接影响公司的利润,所以他一直是坚定的和平主义者。他是政协委员,并且进入常委,身上挂着商会副会长,工商联副主席等一大串令人肃然起敬的头衔,这一切造成他是滨江市大哥所有大哥中跟政府官员走得最近,关系最亲密,他每个周六在他的豪华别墅中举行的周未酒宴,曾经一度是滨江市所有官员趋之若鹜,值得炫耀的社交盛会,跟谢文的别墅聚会相提齐名。在他的*作下,一切困难都迎刃而解,张涛第一次被调到了刑警大队,从中队长起步,几年过去,他完成了从中层干部到滨江市警局高级警察的跃迁。

现在,他变得前所未有的重要,无数人的通过各种渠道向他表示亲近,希望跟他建立某种亲密的关系,为他准备的奢侈酒宴难以安排。同时,金钱象铁磁一样向他这块磁石猛扑过来,他第一次发现,赚钱如此容易。仅仅为了取得他的模糊支持,双江公司就向张志伟贿赂了两个利润丰厚的工程,威龙公司毫不落后,直接是成捆的现金。这一切他都完全清楚,但必须装作毫不知情。他总算回报了他的大哥。将来某一天,他的大哥,张志伟会把其中一半分给他。这一点他毫不怀疑,他们的血缘是这世上最牢固,最值得信任的一种关系。他惬意地享受目前的生活,坦然接受别人的尊敬和贿赂,心安理得,他认为这是对他从前艰苦勤劳工作的补偿,这是他应该得到的。同时,他认为他保护了他们,他们就应该向他个人交纳保护费用。没有他对这些江湖大哥的包容,他们的公司能够这样猖狂地赚钱吗?他们有钱养那么多兄弟,玩那么好的车和女人?他完全可以把他对他们的照顾和放纵当做一种投资,算做他在他们公司的股份,所以他可以在合适的时候收取他的分红,仅此而已。他在人生快要过去一半时,才总算明白过来,这世界,每个人都应该自己照顾自己。

他被提拔了将近半年,除了酒量大涨,财富增加之外,在工作上并无建树,但他并不着急。他不象很多新上任的官员,急于开创新的局面,风风火火地马上展开一些冒进的行动,他认为,那不是他的事,那应该是新近从车城调来的警察局长的责任。虽然刚刚发生的枪杀案会给他带来一些影响,但他刚被提拔,追究责任他不会承担太多,那是他的前任遗留问题。官场中应付这类问题的招数,他虽然不是驾轻就熟,至少也能够从容不迫,当然,这并不代表他对于整个局势的麻木,他暗中提高了警惕,派出了精干的心腹,在专案组之外加强了对滨江市大哥的监视,尤其是威龙公司的双江公司。可以不作为,但必须清楚,这是所有刑事警察的原则。甚至在双江公司发动这一场震动滨江市,影响全省的大暗杀之前,他就有一些情报,分别来自张志伟和警局的线人,但他没有什么反应。他能做什么?张扬地制止这一场战争?省厅不会因此给他记功,马上再提拔他一级,市委市政府认为那是他的本职工作,市民会认埋怨他挽救了不值得挽救的几个暴徒生命,连苏中庆也不会因此而对他感恩戴德,不仅不会送他钱,连句感谢的话也肯定没有。他哥哥同样会不以为然,甚至会怪他为他无形中树敌。况且,他分析过,这场战争对他来说,虽然有弊,但未必没有利,也许他正需要这一场战争呢!他已经到达了他人生仕途一个比较满意的位置,最重要的是把现在手中的权力兑换成现金,他并不需要急切地往上爬。一旦他具备一位警察局长的资历和业绩,进入领导视野,他就可能被派往其它的城市,他并不愿意这样。他对于现在的状况,做为整个滨江市警局大权在握的实力人物,他心满意足,他并不在乎一个名义,只要现在整个滨江市警局在他的掌握中,那就够了。

对于目前的局势,他自然希望能够永远这样,那是再好不过的了。各位大哥暗中角力,他坐庄抽头,他们都是他俎板上的鱼肉,在这种时候,不得不接受他过分的盘剥。双江公司和威龙公司已经付出了代价,因为苏中庆的死亡,谢文的在押,他得到了他做为警察以来最大的一笔个人奖励,他手下的兄弟也没有吃亏,每一位跟案子有关的兄弟都享受了权力带来的好处,同时他们也会为这种好处守口如瓶,在攻守同盟上,他们不用特别三申九令,警察远胜没有受过正规培讯的江湖混混,他们的个人素养高于他们的对手太多。但是,这些大哥也不会乖乖地永久接受他的勒索,不会甘于陷入这一场无谓的消耗战,招商大楼就是他们决战的一个战场。做为这一场比赛的主裁,他冷眼旁观,威龙公司百足之虫,奇招迭出,双江公司暗渡陈仓,似乎另有诡计,同时其它大哥跃跃欲试,特别是付庆祥,四面出击,异常活跃,试图取代苏中庆的地位。他讨厌这个年轻人,除了他对他哥哥张志伟的冒犯外,还有对于一切捣乱分子的本能反感。除了这些大哥,还有一些怀着狂妄梦想的人想加入到这一场战争中来,利益驱使,前赴后继,真是令人可笑,令人讨厌。他今晚,必须要去赴一个宴席,出面请他的人是一位十多年的至交,现在是市检察院批捕科长,从前他是一位普通警察的时候他们就情趣相投,现在跟他和他哥哥关系更加亲密,他无法推托,但真正的主人,是何宝庆,庆民镇的镇长。同样是一位捣乱分子。何宝庆妄想带着他的一群兄弟向城市进军,象一位胸怀大志的农民领袖,他的首选对手就是与庆民镇接壤的董浩民。想到这位何宝庆肥胖傲慢的脸,他心中不禁充满厌恶。

兄弟们,有花的多多支持,谢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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