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两百多号平时不可一世的标准二世祖,平静中有着超出同龄人太多的淡定城府,他这句话也惹来哄堂大笑。
这个时候杨玉环过来,示意那边已经快开始,叶有道点点头,跟这批太子党成员挥挥手。
叶有道突然想起一句经典台词:什么是权力?当一个人犯了罪,法官依法判他死刑,这不叫权力,这叫正义。而当一个人同样犯了罪,皇帝可判他死也可以不判他死,于是赦免了他,这就叫权力。
叶有道下意识握紧了手,抬起来,望着那拳头,微微一笑,如今,他便已经掌握初步的权力。
"有道,你为什么要开这次会议?"杨玉环轻声问道。
"完成一个承诺,击败一个对手。"叶有道感叹道,伸出手,牵着孔雀,给出最终答案,"华夏经济联盟。"
杨如冰的开幕式脱稿大概讲了五分钟,轰鸣掌声过后,叶洛河扯了扯领带,似乎有点不习惯如此庄重,在一群人近乎窒息的紧张中走到前台,平淡道:"你们中有点年纪的人应该都知道炎黄俱乐部,今天我代替叶有道爷爷来宣布,这个俱乐部即日起正式恢复。"
一石惊起千层浪。
炎黄俱乐部,一部尘封了几十年的历史,如今竟然再次被翻开。
而且是由眼前这个男人嘴中说出来,这意味着什么?
在大陆沉寂了几十年的叶家,终于要回来了吗?
叶洛河退回到杨如冰身边,闭目养神。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作为主角的叶有道再次朝本就惊涛骇浪的湖面砸下一颗大石子,外表儒雅斯文,气质枭雄的他走向前台,冷静道:"接下来我宣布,炎黄经济联盟成立,目前已经宣布入会的有杨国强,管逸雪,李楷泽,李尔雅,目标只有一个,对抗华夏经济联盟。"
先是恢复曾经如流星崛起和消逝的炎黄俱乐部。炎黄俱乐部兴许对他们的冲击不大,可在商界影响力能够媲美香港李嘉诚的叶有道的爷爷,这里的中年人有几个人没有曾经崇拜过?
再是建立对抗在场许多人仅仅是耳闻的华夏经济联盟,但是杨国强、李楷泽、管逸雪和李尔雅这些人,谁没有听说过?
这两步棋,都足够羚羊挂角,天马行空。
叶有道用眼神示意一直站在角落的林晓筠,后者现在是神话集团的总裁秘书。她走到前台,缓了缓心境,容颜冰冷,她先是派人将印有炎黄经济联盟大致框架的文件人手一份发给那群正在考虑得失的人手中,继而就炎黄俱乐部的细分宗旨、走向趋势和章程目标展开演讲。
叶有道在一旁闭上眼睛,林晓筠的思维足够缜密,完美说出了他想要让她说的一切。
其实炎黄俱乐部要对付谁,这不是核心内容,林晓筠这场演讲中从头到尾都在运用心理学在暗示所有人,这将是一场建立在庞大网络上的财富洗牌和盛宴,提炼出的关键词只有一个,暴利!林晓筠最平淡的语调,却在阐述一个最具毒性的诱惑,其中的激动人心,也只有场下那两百人能体会。
一个俱乐部能走多远。要看这个俱乐部地发起人有多少人脉,有多少能量,这一点,从北京四大俱乐部就能清楚看透。
叶有道的能量如何?
这个问题实在太幼稚太可笑,相信很多人都会不予回答。
道一个承诺,令自己背负一世挣脱不掉的枷锁,这是英雄。扯一个弥天大谎,让这个世界随之起舞,这就是枭雄。
叶有道是后者。
杨如冰和杨玉环相视一笑,她们起初也没想到叶有道会折腾出这么大的场面。更没想到他会趁此机会宣战华夏经济联盟,因为叶家的缘故,她们比一般内行要更了解内幕,华夏经济联盟的强势和霸道不言而喻,江浙崔家和岭南汝家都是南方的影子巨贾,从来不屑跟寻常人打交道,这两个还仅仅是华夏中两个排名靠后的家族,像吴家赵家这种就更是俨如出世的世外高人般笼罩着一层神秘外衣。
叶有道看到不耐烦的叶洛河悄悄离开唐厅。他不禁莞尔,这种时候也是难为这老头。记得小时候每次生日晚宴老头也从来都是躲在书房捧本《花花公子》消磨时光。
叶洛河扯开领带,走在中国会地庭院过道中。
偶尔经过几个中国会的负责人也是象征性地跟他打招呼,若是杨如冰,他们肯定要客套寒暄许久。
叶洛河是谁?
局外人,不懂的。
中国会唐厅中那群太子党公子哥大少爷们的父母多半在四十到五十岁之前,而且北京人很少。也是,在北京商圈混得风生水起多少都会跟白家或者各派太子党有点关联,所以这群对于北京来说就是外地人的财富巨头们,对于二十年前发生在北京的紫禁城风波,即使有所耳闻,也因为涉及成员和家族的讳莫如深以及政府的刻意压制而不知详情。
中国就是如此。政治永远是正房,而财富永远是偏房或者情人,在他们眼中,这个站在杨如冰身后二十年地叶家男人若剥去银狐继承人的身份外衣,根本一文不值。再说叶洛河这些年从来都是以典型败家纨绔面对世人,有人即使想对他刮目相看都难。
此刻一个身穿素净麻衣、脚上穿着双老旧布鞋地中年男子朝叶洛河迎面走来。一张俊雅的脸庞,笑似非笑的恬淡神情,手中托着一盏常年累月摩挲下来显得极为光滑的紫砂壶,见到叶洛河,便停下脚步,靠在栏杆上,深深望着叶洛河,许久叹了口气,道:"本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大哥。"
中国会明清厅中,聚集着李尔雅夫妇、杨国强,还有就是叶有道,杨如冰和杨玉环还需要在唐厅随时应付突发事件。
中国会俱乐部的一把手刘若农心中可谓冰火两重天,内心忐忑如履薄冰,一则面前地李尔雅的父亲虽然跟叶有道和杨国强微笑着聊天,谈些家常琐事,二来则是兴奋叶有道这个人给中国会带来的巨大荣耀和利益,这场会议一开,中国会知名度肯定暴增,而会员数量也必然猛涨。
"有道,你如果真能做你爷爷当年做不了的事情,那是最好,我们老一辈的家伙,看着也替你高兴,可如果你败了,可就贻笑大方了,到时候我可要对你很失望,要知道希望越多,失望肯定也会越多。"李尔雅的父亲语重心长地望着叶有道,他曾经不理解叶有道的外公为什么答应叶洛河和杨如冰那孩子的婚姻,如今看来,也不错,叶家尽出奸雄,这个有道,也算是集大成者。
叶有道微笑着点点头。
"我还抱过小时候的有道,真说起来还欠这孩子几串冰糖葫芦呢。等有时间的话,我一定会将这几串冰糖葫芦补上的。"杨国强哈哈大笑,显然十分得意,有叶洛河这个大哥,他无疑视作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和骄傲,如果真有一天要让他在自己的孩子和叶有道之间选择,他会选择后者。
"要不,等尔雅有孩子了,你做那孩子地干爹?"李尔雅的父亲半开玩笑的提议道。
"好。"叶有道轻轻点头,挠了挠头,道:"等我有了孩子,要不李大哥就也做这孩子的干爹?"
"行啊,这种好事天底下可不是排队能等来地。"李尔雅大笑,再城府再内敛,一旦有了这层非同寻常的关系,也会摘下一层层面具,露出真性情。这就是中国的人际关系,一旦牵扯到亲情的角度,有很多原本不能办理的事情也会变得顺理成章。
"听说赵家今天有人来。"李尔雅的父亲眯起眼睛,喝了口茶意味深长的说。
杨国强心一紧,赵家,如果这个家族要纯心捣乱,这场经济峰会恐怕有点悬乎。赵公卿,赵公明兄弟的影响力,绝对不是一般人所能够想象到的。其中任何一个人来这里,都会让很多人感觉到压抑。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两种东西让人垂涎不止,一种是金钱,一种就是权势,赵家两兄弟正好一人占一样。赵公卿所拥有的财富虽然还算不上富可敌国,但是富甲天下这个词用在他身上是再合适不过;至于赵公明,中国国家安全部的部长,手中所拥有的权力之大,也不是一般人所能想象的。
"赵家有代表要来中国会?"李尔雅两道剑眉轻微皱起道,转头看着那中国会的一把手刘若农,"知不知道是谁?"
刘若农抹了把汗,轻声道:"赵公卿。"
叶有道瞳孔猛然收缩。
北方赵家,赵公卿。
被世人称作陶朱公的赵公卿此刻靠着栏杆,手中捧着那只壶体珠圆玉润的紫砂壶,大拇指细细摩挲,这是明朝制壶名家时大彬制造的一粒珠紫砂壶,壶身草书"水天一色,风月双清,丁卯年大彬"十三字,可遇不可求的无价之宝,把玩在手心,面容安详的赵公卿望着叶洛河,也不说话,兴许是要说的太多,真见面时千言万语反而没个头绪说不出口。
"壶是好壶,不求妍媚,直达朴雅,只不过那十三字意境不错,奈何时大彬的字确实太拙劣。"叶洛河微笑道。
"以大哥的挑剔眼光,时大彬的草书自然显得业余,难以入法眼。"赵公卿感叹道,一路行来,原本温热的一壶好茶就这样渐渐冷淡,这人生,是不是也逃不出这个孽障?
低下眉目,赵公卿眼睛湿润起来,二十载,弹指一挥便白驹过隙般成为记忆,该叹该悲?该笑该狂?该恼该恨?兴许都该都付与一杯茶吧。
赵公卿仰头喝了口茶。
"当年那个凤歌笑孔丘的赵公卿,得即高歌失即休,豁达不羁,怎么今天也如此婆婆妈妈一副小女人姿态?"叶洛河笑道。
"老了。"
赵公卿苦笑道,这二十年,也算给赵家赚足了三十年挥霍的家产,他对赵家再没有半点愧疚,而换来地。也不过是两鬓霜白而已,"我终究是比不上大哥的,现在的我是得不高歌失不休。"
"算了,不提这些,我带你见见我儿子。"叶洛河笑道,嘴上不承认。可心里他是对叶有道引以为傲的,他一个二十年前便放下一切的人还需要什么来炫耀来衬托?现在无非就是自己在乎的儿子罢了。
"听说了,这孩子像大哥,事不惊人祸不休地一个青年,不过见就不见了,他现在要针对华夏经济联盟,我出场会让他尴尬,我来中国会就是想见见大哥。"赵公卿摇头笑道,似乎有这个侄子也很欣慰,接下来华夏联盟如何应对叶有道的挑衅。他不管。可要他帮叶有道,那也是绝无可能,家族。总是他这些世家弟子第一位的。
"那要不要见见你嫂子。"叶洛河似乎也不觉得奇怪,一脸和煦笑意。与世无争,淡泊宁静,满口所说都是自己的儿子和女人,若二十年前,他和赵公卿在一起,谈论的便是天下兴亡,高歌的便是江山红颜,如今物是人非,兴许人还是那个人。只不过心境却变了太多。
"也不见了,大哥你知道。我一向不喜欢嫂子。"赵公卿微微笑道,苦涩复杂,他不愿意见这个让他心中本该坐拥江山的大哥平静二十年的女人,不管她如何优秀,如何脱俗,她都不该让大哥比他还要消沉。
"你这倔脾气,都二十多年了,还是改不掉。"叶洛河也有点哭笑不得。
"江山易改秉性难移,为什么我就是改不掉,而大哥你却不一样呢。"赵公卿低着头,轻轻摇晃,捧着彻底冷却的茶壶。
"公卿,怨我都怨了这么多年,还是没有怨够吗,他们都不怨了,就你不肯放下。"叶洛河拿过赵公卿的那只一粒珠紫茶壶,"走,好歹也给你换壶水。其实这人生就如水,人就如茶,水常换,可人,终究是那个人。"
"我能不怨吗?"赵公卿说话的语气带着一丝丝的无奈。
"好了,都是过去的事,既然你现在也已经见了我,还是快些走吧。"叶洛河也知道赵公卿心里在想什么,作为叶家的人,叶赵两家的恩怨也许永远都不会是过去式。
"大哥,保重。"赵公卿话一说完,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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