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柳家全家老少全都变了脸。
那死丫头现在可是太子妃,就算是死了,那也名分在的。
让太子殿下嫡长子的亲娘另嫁他人?……就算是曾经……,那也是大罪!
“你们可别乱说啊,那可都是你们这些外人闲得慌,乱想的啊。嫁给罗公子可是俺家大妞迎春。”刘氏机敏,立即就说。
但春嫂子,李三媳妇儿等人真心看不上刘氏的做派,拿死人当挡箭牌!还是自己的亲闺女儿,可见这柳家人啊,真不是好东西。
从前咋就没看清过这家人?
春嫂子不耐烦,上前撸起两袖管儿,拉住刘氏就往院子大门处扯,“今日是俺大妹子的大日子,容不得你们这群上不要脸下不要面的混账东西,在这里胡闹。”
刘氏闹得大红脸,迎夏在旁边愤恨地看着,哆嗦着双手,就是不敢往前去拉扯春嫂子。害怕时候,眼角余光扫到那贵公子。
不知打哪儿来的勇气,一下子扑向了轩辕云霆。
“大姑父,您可要替俺们做主啊!俺可是大姑的亲侄女儿啊!”说着看了眼沧澜月,指着沧澜月,骂道:“这人就是个冒牌混!俺们才是太子妃的娘家人!这十里八乡的,哪个不知道啊?呜呜呜……”
说罢,哭得我见犹怜,泪眼蹒跚,叫一声:“大姑父,您可要替迎夏做主啊。”
众人愕然傻眼,就是那春嫂子也不禁松动几分抓住刘氏的力道,全都往这儿看。
瞧个十来岁的嫩姑娘家,哭得我见犹怜,悲戚之中犹带五分诱人。那模样,哪个男人看了,能不心动?
她本长得娇俏,又是哭得梨花带雨,悲悲戚戚,抹一把泪珠子,跟没抹一样,照样是长睫挂泪珠的美人哭。
这哪里还是哭诉,这是赤裸裸的勾引!
春嫂子,李三媳妇儿,冯寡妇,李二媳妇儿,王家媳妇儿,这些人可都是跟着梦寒月交往最长的。一个个都替梦寒月有这么个娘家,感到悲哀和不值。
人刚死,自家的亲侄女儿就来勾引姑父……,这天下还有更不要脸的人吗?
李三媳妇儿当先没说话,只个个把眼睛往柳家的男人们和长辈们身上看去,柳家人没有动静,没个出来叫住柳迎夏的。
反倒是各个沉默寡言看着。
被李三媳妇儿等人看得狠了。卢氏面上过不去,嘴唇才堪堪蠕动一下,叫一声迎夏:“还不快过来给你大姑上一炷香?怎地就赖在了大姑父的身边?多大的孩子了,还这么没规矩?奶知道你这是太伤心,外人不知道啊。”
柳家人敢这么淡定,卢氏还敢这么得寸进尺,那是因为他们见那贵气的男子从头到尾并没有呵斥他们一句话。反倒是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土疙瘩,还有个残废的一直与他们作对。又见柳迎夏扑进那贵气的太子殿下怀中去,却没被推开。
这才有了大胆子。见自家的丫头没被推开去,柳家人心里有志一同起了别样的心思。
清阮在旁,眼观鼻,鼻观心。
主子爷岂是这些下作货能够高攀的。主子爷有主子爷的打算。
而迎夏扑过去的时候,就是拼了全力的。原本还担心,会被治罪,没想,这个“姑父”竟然没有推开她。心中一阵窃喜。
泪眼朦胧,抬起时候,只见美人垂泪……,柳迎夏太了解自己长相只不过堪称清秀娇俏,从上看时,只露娇俏的鼻头,又浓又密的睫毛好似芭蕉扇,一扇一扇,垂着泪珠子,点点绰绰,此刻最美了。
今日,她便是故意露出这最美的角度来,叫这高高在上的贵气“姑父”瞧着的。
沧澜月在旁,面无表情看着,眼中仿佛看死人。
李云长气得吐血。
早知道她有个不成体统的娘家,但亲眼所见,却是叫他气得七窍生烟。她的葬礼之上,亲侄女儿勾引姑父?
这事却还轮不到他动手。
只见旋风一样刮来,一道小身影一下子奔进厅中,在人还没瞧清时候。
“啊!”柳迎夏尖叫一声。
众人才看到,厅中赫然多了个小孩子。
平安虎着小脸,就是他刚才把这讨厌的柳迎夏拉开的。平安练武,人小力气可不小,一把拉住柳迎夏的头发,就把她连人带发一起给扯落地上。
柳迎夏疼得眼泪掉,这回是真掉眼泪了。她本就是乖张的脾气,当初迎春回娘家那回,给闹那样的事。哪里肯是吃亏的主?
她脑子一热,也还没转换过来,面前这个孩子,早不是那个村里能被人随便欺负了去的“野种”,而是贵为当今太子殿下的嫡长子。
“疼!你做什么!”怒目相视,忽而,瞥见一旁还站着个贵气太子殿下。脸一白,忽然就委委屈屈地哭诉:“小表弟,你咋能扯俺头发呢?”
哪知道,忽然就被一棍子当头一棒。
平安虎着小脸,手上不知打哪儿来的烧火棍子,一棒子就抽上了柳迎夏。
“咦?”
莫说是春嫂子等人,就是平安他亲爹,轩辕太子,都不禁露出惊讶来。
这孩子固然爱武,却不是冲动之人,也不会见面就揍人。
可以说,这个年龄的孩子,半大不小,最爱打架闹事,但平安从小就安静,没见他打人。今天这样打人,是头一回。
他力道也足,柳迎夏当时还没怎么样,过一会儿,就觉得额角有什么东西流下来,暖洋洋的。
用手去摸,一片湿濡,眼睛看到手上一片红,吓得那张梨花带雨的脸蛋儿惨白的,“娘,娘,血,流血了。”
刘氏一见爱女受伤了,一股子蛮力就甩开了抓着她不放的春嫂子,冲到柳迎夏的身前,心疼极了,火气打心里来,回头就想呵斥平安。
柳有才突然截住她的话头,一脸严肃地对平安说教:“平安外甥子,你阿娘虽去世了,可还有俺们这些舅舅舅母,有你外祖父外祖母在,你这孩子咋能随便就打了你迎夏表姐?俺妹子虽然过世了,俺这个做大舅的,使不得就要好好代俺大妹教导教导你这孩子了。”说的一副好家长的模样。
也不知道他打哪儿来的自信,他能够替当今太子妃教训嫡长子。
平安冷着脸。他模样虽然没有长开,但却有他的太子爹的俊俏了,又来模仿他娘冷脸的时候,真还别说,有几分怕人的。
“俺阿娘说了,她姓梦,不姓柳。你们找翠花儿,这里没有。要认亲,也好好想想,有没那资格来认。俺娘最后的遗愿中,只提到俺只有一个大舅,”平安小大人地冷笑,指了指轮椅上的沧澜月,“这就是俺大舅,俺娘葬礼第一天,是俺大舅作为娘家人,给人行礼的。”
柳迎夏犹自不知死活,泪盈盈送一记秋波与轩辕太子:“大姑父……”盈盈声音,仿佛受了无限委屈。
“嘭!”可惜佳人妙目,难以到最后,又是一棒子当头打。打的她七荤八素,耳边就传来平安冷冰冰的嘲讽:“俺娘教过俺很多,她说过,对待人和畜生,要区别对待。俺娘还说,要是有人实在不要脸,俺也没必要给人留脸面。
俺娘从前过的苦哈哈的时候,就是拿了大棍子直接揍人的。这棍子,顶用,有底气。”
这些都是曾经梦寒月生活中,一点一滴教给平安的,没有想到,平安这小不点儿全都记得。
棺材中的女人,全身僵硬,可要是此时有谁去摸一摸那眼角,定然能够摸到一丝温热来。
柳老爷子柳田根老脸下不去,这在他看来,就是不孝。至少在柳田根的心里,里头躺着的死人是他们老柳家出来的。而眼前这个混小子是里头那死人的儿子,那就得孝顺他们。
这种思想在当时其实也不能算错,只是他们就没想过,当初他们早把人赶出柳家,还当众收了柳姓,早就是没了关系的人了。
“俺是你外祖父,你这不孝孙要不要连俺这把老骨头一起打?”柳田根呵斥完了之后,还数落起梦寒月的不是来:“当初,她要和俺们说明白,这孩子是谁的,俺们会把人赶出去?俺看着这闺女儿就是心眼子多,算计俺们,指不定她就是等着俺们知道真相的这一天呐!这是怕俺们攀附着她大富大贵啊!
天下哪里有这么不孝的闺女儿,当初枉费俺们还去寻她。这些年来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哪晓得,她是这么个有心眼儿的。”
李三媳妇儿一听这话,当时就就吼了:“柳田根!你咋这么龌龊,她能知道?大妹子她要能知道的话,早和你们交代了!按照你们那意思,她肚子里的孩子得对你们柳家有用处,你们才不会赶她走吧?你是当人亲爹的吗?”
这一出闹剧,轩辕云霆一直没有说话,也没对他们不客气,这也就是柳家人的依仗。
再闹下去,棺材中的梦寒月真要跳出来了。
她死了,还不让她亲近,这是什么道理?
梦寒月听得见外界的声音,只是……假死而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