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肆坊斗赛斗的最终是厨艺,当然,若是噱头够足,也能影响到结果。可要是双方都有噱头,那样的话,最终还是取决于厨艺。
无疑,梦寒月赢了!
与往年不同,这次夺魁者换了人,听雪楼排在第二,第三是江南阁。
陈雪娘心中清楚,她不该再多提任何一个有关小龙虾的事情了。在当今圣上忽略了这件事情的时候,只字不提才是最聪明的选在。
但她不甘心,务必想要问一问。
她还算聪明,并没直接提点小龙虾的事情。反而问出众人心中疑惑。
“敢问梦掌厨,”开口已然从大娘子变成“梦掌厨”了,陈雪娘施礼:“梦掌厨,你是怎么让水迅速变成冰块的?若是方便,还请梦掌厨为我等解惑,你那麻袋里装着满满的,像是石头一样的东西是什么?”
梦寒月不动声色扫一眼场中人。都双眼中透露贪婪之色。
心中腻歪起来。
“不方便。”她留三个字,转身欲走。
却叫晃过神的陈雪娘拦在前头。
“为什么不方便?”
“不方便就是不方便,你问这么多,你是我娘还是我爹?”端的是不客气。
梦寒月眼中冰冷一片,仿佛能杀人,她也看到许多人对于她的态度不满,干脆转过身去,两手一挥,背在身后,下巴微抬时候,一股从容上位者之姿顿时现身在人前,让与她对视之人感到全身不自在。
但没人认为是因为梦寒月的关系自己才会浑身不自在,只想着这大热天的总会有些反常。
梦寒月惯有的清冷中带着一丝自我的声音穿透众人耳膜:“我再与你等说一遍。
我是梦寒月!不是丑妇!不会听从你们的话。”
很多人不以为然,江南阁的江掌厨正郁闷今日这场斗赛,恰听陈雪娘这女人又去逼人家迅速让水变冰块儿的方法。
江南阁这位掌厨可是经验丰富,人还老道。当下就眼热乎了。冰块只有大户人家每逢冬季的时候存了大量的冰块,到了夏季取出没有融化的来使用。
一般人家是用不起的。但夏季炎热,要是能轻松获得冰块儿的话,那就太好了!这可是商机啊!
原想着,逼一逼这小山沟里出来的村姑,她就会像把祛除鱼腥味儿的方法告诉他们一样,也会把这制作冰块儿的方法交出来。
可没想到这村姑赢了比赛长胆量了!居然敢拒绝!
还说什么她不是丑妇,她是梦寒月。
江掌厨冷哼一声:“什么不是这个,而是那个的。一个名字能改变什么?
大娘子,你也真是的,之前你那样仗义,大家伙儿都夸赞你为人仗义。怎地现在小气起来了?……难道是因为夺魁了看不起大家伙儿了?”这话说的阴毒。
若是换做旁人,恐怕就要慌张解释了。……就算夺魁,谁也不想得罪全厉唐最好的饭馆儿和掌厨!
梦寒月满目清冷,淡淡续道:“自然不同。丑妇会被你等逼迫无法,眼睁睁亲自把祛除鱼腥味儿的方法教给你等。
梦寒月不会!”
好些人更加不以为然了。什么逼迫,……你不是还乖乖交出办法吗?
“什么丑妇和梦寒月。是龙是凤,还是打洞的老鼠,改个名字就能变的话,那这世界上就不止一个谪仙人的南宫二公子了!”
咔擦!
梦寒月背在身后的手掌用力捏起,用力过猛,捏断自己一根食指。
她面无表情,只是两眼瞬间眯起,锁住犹自说的快意的江掌厨。一道利眼射向众人。
“你们大概没弄清楚一件事。……丑妇会听你们的话不是因为怕你们,而是因为她还有心有情。
梦寒月无心无情,你等要是谁还敢来招惹我麻烦,”她说着,冷眼穿梭在众人间,顿时抬起一臂,重重砸向那装水的瓦缸。
瓦缸发出一声剧烈的声响,碎成一堆!
“就犹如此缸!”她声音并不大,可那独特的决绝却能穿透众人耳膜,钻进每人心里。那种决绝,让人不自觉地相信,她说出的话就敢做出来。
说罢,在场中众人神情诡怪不一之下,她头也不回,带着自己的东西,和兰娘子一道步出斗赛场。
场外观看比赛的人潮还没散去,很多人目睹了那最后一幕。
见到那道果决的青衫走出来的时候,几乎所有的人不自觉,又自动自发地给那道青衫素雅的让开一条道儿,以便那道身影可以顺利通过。
兰娘子跟在后头,却五味陈杂。
有细心的人,自然看到梦寒月垂在身侧的手掌,除了有些血迹之外,还有一根指头不自然的耷拉着,特别的怪异。
“好像……是折了。”等到梦寒月走过之后,几人围一起,说起这事儿。
“真够狠的!”接话的人满脸感慨之色。
“我赞同她,那些厨子太过分了。当初人家没名气,联手不要脸面欺负人家,人家忍了。现在人家柳镇大排档夺魁了,还想照猫画虎,再来一次。”那人满脸钦佩:“亏得那梦娘子敢作敢为,果断决绝。不然就让那群人呆头顶拉屎拉尿了。”
“嗨!不说这个了,估摸着正式的朝廷奖励明日会下发下来。也会出榜文吧。”
……
这会儿讨论起其他是来。
而梦寒月高高兴兴与其他人回到兰娘子的小院子。
晚间的时候,她还笑着跟大伙儿敬酒,大概是喝多了些,她借机就说去茅房。
兰娘子偷偷跟了出来,去茅房找,结果没找到梦寒月。
后来是在后院儿里找着人,找到时候,梦寒月坐在小凳子上发呆。
仰着脑袋傻乎乎看天空。
“大妹子,你发啥傻,傻乎乎看……”兰娘子笑呵呵走向梦寒月,边走边和她打招呼。等到兰娘子靠近了梦寒月的时候,才被她一行清泪给吓得没声儿了。
“咋哭了?咋回事?”兰娘子忙掏出手绢儿给梦寒月擦拭眼泪,结果那眼泪流的更凶,“别别,这咋回事,越擦咋越多。俺咋觉得俺不是给大妹子你擦眼泪的?”
梦寒月没醉,所以只能将万般感受全都吞到肚子里去。
擦干眼泪,又笑嘻嘻冲着兰娘子说道:“兰姐姐,你担的啥劳什子的心呐!我这不是高兴嘛!这是高兴地落泪啊。”兰娘子还要说道什么,结果梦寒月一把揽住兰娘子的肩膀:“走呗,我光喝酒没吃菜,这会儿肚子饿着呐!”
一听梦寒月说肚子饿,兰娘子一咕噜把自己本来追出来想说的话全都给忘到脑后去了。
这到了桌子,屁股还没做热呢!
兰娘子的院子来人了。
开了门,一瞅!
哎哟,娘呀!这可都是宫中打扮!叫的是怎么回事儿?
好在开门的是铁柱,不然换了兰娘子不得一屁股坐在石板上?
“圣上口谕……”
“李德全?”梦寒月一见那宣旨的老太监一张熟悉的面孔,……也许是酒喝多了,话是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李德全是当今天子的内侍,伺候天子起居的大太监总管!……怎么样都轮不到梦寒月这样的小咖喊他全名。因此,梦寒月话出口后,就立即后悔了。……怎么就嘴快了?
但结果李德全就是老眼顿在她身上两眼,就转开去,居然没有再有任何的刁难!
“圣上口谕……”李德全宣读完口谕之后。丑妇呆了……
忙问道:“公公,这个……天儿这么晚了,民妇听说宫中是有门禁的,这会儿进不去了吧?”
李德全似笑非笑:“梦娘子不用担心,杂家是奉了圣上的口谕来接人进宫,自然是与平常不同。”看出梦寒月的狐疑来,李德全手中拂尘一扫:“梦娘子请放心,宫中规矩是严谨了些,但,陛下只是想再尝一次梦娘子的冰镇小龙虾,梦娘子只管御膳房做料理就好。”
梦寒月想了想,“那……既然只是圣上看得起民妇那道冰镇小龙虾,小儿就不跟着去了吧。……公公你瞧,天色已晚。”
“圣上口谕,杂家只是奉命行事。梦娘子莫在为难杂家了。”
无法,梦寒月眉宇之间凝重之色,和平安,也就是已经改名的无忧坐上等候在外面的轿子。心里忐忑不安地被抬着去往皇宫。
皇帝想吃她坐的菜,这个还说得通。但是为什么还要带上她儿子?
难道是因为赐名的关系?……可这也说不通,理由太牵强了!
……
她一路胡思乱想之下,轿子七转八转的,大半个时辰后,停住了。
她竖起耳朵,听外头的对话。
“去,开门。”只听外头低着声音交流的李德全命人开门,之后就听见一声“吱嘎”门开的声音。
再之后,又走了好一阵子,轿子才又停住,这一次停住之后,轿子落地了。
随即外头传来李德全熟悉的声音:“梦娘子,小公子,请下轿吧。”再之后,她手刚伸出去,就被一双巧手给扶住。
梦寒月一惊,随即想到这是宫中规矩,下轿上轿都有人搀扶。
一只手虚搭在那只柔嫩的巧手上,另一只手抱住平安。
“阿娘,俺自己来。阿娘手受伤了,会疼。”
梦寒月心中一暖,她的儿子惯会疼人。她抱着平安的手就是那个被她自己用力过猛折断一根食指的手。
这会儿已经包扎过了,基本固定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