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太子殿下派去人手,终究还是迟了一步。待得佟显和清阮抵达金府上的时候,在金府待客的大厅里,见到了醉死过去的丑妇。
金翁听门房说了,有贵客前来。问这贵客是谁,门房交给他一张古朴的帖子。打开帖子,还没看到上面的字,一股墨香扑鼻而来。
金翁微微愣了愣,等到他看到那帖子上“佟显”两个大字的时候,整个人都慢半拍。结果他高高兴兴迎了出去,人家开口也不寒暄两句,直接问他要人。
要谁?
可不就在大厅里喝得醉死过去的那位丑大娘子。
金翁打了一个酒嗝儿,心道:好在还有一诺在,好在一诺从小酒量不凡,天生过于常人。不然……按照那位丑大娘子的喝法,可不得把他醉死?
这会儿没想到鼎鼎大名的“珍馐坊”佟掌柜亲自来要人……那丑大娘子和这位佟掌柜到底是什么关系?
但他也不能随便把人给个别人带走吧,若是出了问题,他有理也说不清了。
结果那文文静静,长相清秀,举止文雅的玳瑁小厮不温不火往前一站,“金老爷府里醉死的这位大娘子和奴的主子关系匪浅。奴的主子找她有事,若是金老爷怕出了问题时候担待责任的话,这个作为信物暂放在金老爷处了。”
金老爷一楞,觉得一道闪光在眼前一晃,本能地出手接住那物件。
摊开手掌一看,瞪视老眼暴睁,呼吸急促。良久后才勉强稳住乱蹦乱跳的心脏,“是老朽有眼不识金镶玉了。既然是……,老朽何必杞人忧天?”这是厉唐第一世家,南宫世家身份的象征,他还担心什么?
收好了手中的东西,金府里的下人们就见到他们从来举止从容的大老爷恭恭敬敬地亲自送了客人出去。
……
珍馐坊
三楼雅间中,另有乾坤。
木制的雕花大床上,蚕丝被乱了乱,随即从被子中伸出一只手来。
……“这里……哪里?”
丑妇醒来,睡眼惺忪。揉着脑勺,……啊,她记起来了,她提着花雕酒,到金府想与金翁不醉不归。
却被金一诺那娃子给坏事。那小子还真是酒量惊人!
她很少见到有人酒量比她还好的。这小子算是一个例外。她意气用事,最后和金一诺干上了……然后,醉了……
丑妇回想起这件事,蒲扇手撑起额头,自言自语:“真是的,越活越没出息,和个娃子叫个啥劲儿……”
那……此处是金府?
丑妇打量起这件卧室来。
房间四角立着黑玉柱子,四周的墙壁全是汉白玉雕砌而成。
一黑一白,很是冲击眼球。黑白的色调显得冷清,也可看出此地主人性子的淡漠冰冷。
好在四周立着的黑玉柱子上用青玉雕琢出几朵莲花镶嵌其中,中和了这种淡漠。
却让人无端端又能感觉这间卧室主人的清冷和孤寂。
翠色纱帘静默地垂下。
丑妇掬起月牙白半透明的纱织的床帘,……手刚碰上那床帘,便一股松软柔腻的触感传来。不禁吃惊地看一眼床帘。
嘶……好奢侈的床帘!好奢侈的床!好奢侈的卧室!
好奢侈的人!
鼻尖淡淡的檀木香充斥着,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烛光。
烛光?
天黑了?
“悉悉索索……”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丑妇不禁朝着那方向看过去。
“你?!”
那门很隐蔽,门开之时,也露出站在门口的人。
丑妇不禁惊叫出声。
“见到本殿,就让你这么吃惊?”
不错,此人正是二爷!
“我怎么会在这里?”不是应该在金府上喝酒的吗?
“本殿看完你准备的计划书,当下有几处不明了的地方,本殿只好派人去找你。”
“奥……不对!你怎么知道我人在金老爷府上的?”丑妇顿时瞪大眼睛,陡然提高声音质问道:“你派人跟踪我?!”
她不敢相信,她身边居然潜伏着二爷的探子!
二爷对于丑妇的质问无动于衷。
“本殿有这个权力。”说话间,二爷已经站在了丑妇的床榻前,俯视这床上的她。
丑妇再一次不敢置信地瞪着眼前的戴着银白色面具的二爷!
他说他有这个权力?监视她的权力?
他凭什么!
丑妇只觉得心田间怒火狂烧!
怒火的唆使之下,她顿时抛下所有理智,一个纵身,整个人扑向床榻前站着的男人。
“嘭!”遂不及防,二爷整个人被压倒地上,他目光呆滞地看着将他压倒的丑妇。
从二爷不如以往灵动的目光中,就可以看出二爷此刻的吃惊。
但,压住二爷的丑妇,根本就没时间理会。
她只觉得一肚子的火,要不是不消火气,她会吐血三升!
因此,她选择忠于自己的愿望——揍他!
“咚!”一拳!把二爷的银白面具打偏一点,但并没有露出真容。
与此同时……“让你监视我!让你跟踪我!你凭什么监视我?凭什么!你以为你身份尊贵就可以无视人权吗?”丑妇忘记了,别说上一世了,这个时代,可不就是没有人权的时代吗?
但此刻怒火狂升下,她失去了理智!
被人轻视,被人栽赃,被人暗算……甚至是被人打杀,这些她都可以接受!因为这其中也不乏她自己的没用!
但,但……但他凭什么监视她?
“我是人!不是你们家养的旺财!你凭什么左右我的人生?凭什么,你说啊?你说啊!”她不接受!她不接受被人监视着过着每一天!
她不接受!不接受在监视下无所遁形!她焉还有一丝隐私和秘密?!
“是!我是没爹没娘没姓的杂草!但……”
二爷被打那一拳的时候,顿时怒气横生!
他想要推开这女人的手却在这女人一声声质问下软了下去。他仰面望压在他身上,情绪激动的女人。
人权是什么?他能猜到那意思。第一次有人以这样的理由冲撞他。这样的理由,……若是以往时候,他觉得可笑极了。
但此刻,他不知为什么,笑不出来。
旺财又是什么?这他还真不知道。但大抵上他能猜透她的意思。第一次有人含着这么强烈……不!是炽烈的感情控诉他为什么左右她的人生!
为什么?他做事……什么时候轮的上别人问一句“为什么”?但他却因这一句心湖动荡。
“滴答!”
二爷刚才被丑妇揍了一拳,此刻露在银白面具外面的脸颊肌肤上一阵炙热,不禁抬手摸了去……
“水?”二爷呆呆看着指尖摸到的湿润:“哪来的水?”
“滴答!”
二爷抬眼看去,她哭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