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叶浮屠正和一名身穿素衣麻袍的老和尚相谈甚欢。

沈重山和叶琉璃站在后头。

沈重山眼珠子就没从那个老和尚的身上移开过。

“你看那老和尚，一看就不正经，哪有和尚不穿袈裟的，还有这个和尚脑袋上居然长毛了，难道和尚不都是秃的吗？”沈重山的语气很正经。

叶琉璃看了沈重山一眼，嘴角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什么，但还是没吭声。

“你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干什么，要我说，这个和尚肯定不是什么正经和尚，看那德行，还时不时地用眼珠子飞我，估摸着是个花和尚…就是不知道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花不花的动，嘎嘎嘎。”

当着人的面说人坏话总是有点爽的，特别是这样的距离下，沈重山感觉对方不太可能听得见自己在说他的坏话，就更有些窃喜。

叶琉璃嘴角再次抽了抽，她实在忍不住了，说：“你知道他是谁吗？”

“一个和尚呗。”沈重山浑然不在意。

“就是你口中的这个不正经的老和尚，他的法号是玄灭，玄字辈的法师，他是现任小乘佛教方丈空寂大师的师叔祖，在一百四十多年前就已经成名，至少也有两百三十岁的高龄，被所有佛家教徒尊敬为活佛一般的前辈。”

叶琉璃用很鄙视的语气对沈重山说了这么一番话。

叶琉璃其实很少用带有特殊感情的语气说什么，特别是鄙视这种很负面的情绪。

而沈重山听了叶琉璃的介绍，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沉默片刻，抬头对叶琉璃露出一个颇有些尴尬的笑容，说：“我肚子有点不舒服，回去上个厕所先。”

不等沈重山开溜，那边和叶浮屠的玄灭法师说话了。

“阿弥陀佛，这位施主还请留步。”

沈重山脚步僵硬了一下，转头对玄灭法师露出一个笑容，后者慈眉善目地看着自己，那一双古井不波的老眼似乎能看透一切虚幻，简单直白得让人心里发虚。

沈重山浑身毛都龇起来了，“呃，玄灭大师，我忽然有点急事。”

玄灭大师却好像没有听见沈重山蹩脚的借口，他微微一笑，他雪白的眉毛轻轻抖动了一下，说：“贫僧与施主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却早已经听闻过施主的诸多事迹，没想到今日却在这样的环境下与施主相会，缘分二字当真是玄之又玄。”

“玄灭大师。”叶浮屠唤了一声，说道：“大师此番专程上门来，可是为了他？”

玄灭大师看着沈重山，点头说：“不错，之前贫僧察觉到沪市忽然妖气冲天，只是那道妖气却与寻常妖气不同，强大而且隐晦，似乎是正处于一种介于存在和不存在之间，贫僧追寻着那道妖气一路前行，却不想来到了这里，更不曾想叶施主师徒二人与沈施主也在。”

“妖气…”叶浮屠重复着这两个字，转头看向沈重山。

此时此刻，玄灭大师的态度已经表达的很清楚，装傻充愣无非就是让自己显得很弱智，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好处。

沈重山也光棍了起来，“大师来，是来除妖的？”

玄灭大师平静地说：“但凡是妖，亦有灵智，且有善恶，修行不易，若善，我佛慈悲，若恶，当普渡之。”

沈重山若有所思道：“大师到是通情达理的人，和我所了解的一些道貌岸然自诩名门正派的家伙不同。”

玄灭大师微笑道：“公道自在人心，沈施主也莫以偏概全，人有好坏，妖也有善恶，贫僧虚度二百多年，也见过不少有大慈大悲之心的妖，更见过不少无恶不作之人，时间久了，也就看透了。”

沈重山露出笑容，侧身伸出手，说：“既然这样，刚才是晚辈不是，大师里面请。”

玄灭大师也不客气，对叶浮屠和叶琉璃行礼之后走进了别墅。

一行四人来到花园，沈重山请玄灭大师坐下，直截了当地说：“大师，既然你都看出来了，那么我也不隐瞒你，的确，那妖气就是我身上散发出来的，但我可是人，不是妖，之所以会有这么浓烈的妖气，也是有原因的。”

玄灭大师点头说：“沈施主自然不是妖，之前就听说过不少沈施主的事迹，虽然也有一些偏颇的言论，但贫僧也看的出来，沈施主并非恶人，所做之事，也是性情中人。”

沈重山哈哈大笑道：“外面那些接触过我的人，十个有八九个恨不能把我给生吞活剥了，大师你的评价到是让我有些得意起来。”

玄灭大师微微一笑，不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他说：“我观沈施主你身上有妖气缭绕，且非常强盛，那妖气正不断地在吞噬沈施主你的本命精血，敢问沈施主最近是否遇上了难缠的大妖？”

沈重山看了叶浮屠一眼，见后者点点头，于是叹了一口气，把九头蛇的事情说了一遍。

玄灭大师安静地听着，等沈重山说完，才叹了一口气，说道：“那九头蛇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历，竟然修炼到了半步化蛟的地步，只差了那么一点点，就可以彻底化蛟，成就半神…着实是可怕的很。”

沈重山凑过身问：“大师，那九头蛇到死了都坑了我一把，现在我被这些麻烦弄得烦不胜烦，几乎都要束手无策了，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玄灭大师转头看向叶浮屠，问：“叶施主你可有良策？”

叶浮屠点点头，说：“我到是想出了一个办法，但也凶险非常，那就是防护住他的识海，让他和九头蛇之间，杀出一个胜负来。”

这话落地，玄灭大师顿时沉默了下来。

看得出来，这个办法其实玄灭大师也知道，也想到了，不过正如同叶浮屠所说的，这个办法无比凶险，一个不小心就可能万劫不复。

叹了一口气，玄灭大师站起来，说：“叶施主的办法虽然无奈，但却是目前唯一的解决途径，贫僧无能，但也愿意略尽绵薄之力，可以用佛家心法来帮助沈施主守护识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