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声音一顿，又问：“做什么工作的，家里人你清楚吗？”

林夏转身去了卧室，下意识的她不想让孙虎听见她们的对话。

“开服装公司的。我们以前是大学同学。”

妈妈又在电话那边一阵沉默，把林夏对孙虎的介绍咬碎咀嚼消化了之后说：“小夏，那男人可靠吗？有钱人都喜欢在外面花的，你受不受得了？”

林夏垂着眼，“还行吧，没当着我这样过。”

这话说得妈妈轻轻一叹，“小夏，你还是想开点。恋爱能当饭吃能当衣穿？那男的经济条件可以的话你也别计较太多了。一辈子哪里有这么多的一心一意。爱情是什么，那几年新鲜劲儿一过，什么都没了，剩下的都是平淡。经营婚姻跟经营爱情不同，睁只眼闭只眼对他对你都是好的。现在离婚率这么高，尤其是你们这一代人。凡是太执着了大家都累，你明白吗？”

睁只眼闭只眼吗？连妈妈也这样说。

“我知道了。”林夏应着，可是妈妈的这番话她要好好消化一下。

“孩子，别相信什么爱情。爱情就那么几年的时间，过了就算了。人生还很长，你有很长一段路要走。找个相守的人，简简单单衣食无忧的过一辈子就算了。妈妈是离过婚了才懂得这些道理的。我不想你走我的老路。”

“嗯，我知道了。”林夏应着，看着窗外漆黑如墨的苍穹好像要将人陷进去一般。

挂了电话，她坐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头顶的琉璃吊灯是那样精致华丽。

真的能只看到这些奢华而忽略情感吗？

爱情，她和孙虎之间有爱情吗？

林夏觉得很迷茫。

四年前她就说不清楚，四年后更是说不清楚。

四年后的相处，她多了对生活的淡然，对爱情的麻木，他多了历经千帆的老练和事故。他们都已不是当初单纯的模样。

她爱他吗？应该是不爱的，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去爱，当年飞蛾扑火的爱着苏睿的时光就像一场遥远的梦，不真实到她有时候想起都觉得惊讶，自己竟然有这么奋不顾身的时候。

他爱她吗？她也拿不准。他还是那么温温柔柔的样子，体贴细心，除了不再像过去那样没事儿就卖弄下文笔搞点小浪漫之外。他很忙，却只要在成都就会每天坚持回家，就算有应酬也会提前跟她说。可这些，并不能说他爱她呀。

她问他，“阿虎，你爱我吗？”

孙虎愣了愣，眼睛里有多年练就的警戒的精光，“这么多年来你还是第一次这样问我。”

林夏不死心的继续问：“我爱我吗？”

孙虎说：“傻丫头。你都在我身边了，说什么爱不爱的。好好过日子就是了，别想这些不切实际的。”

原来，爱情就是不切实际的。

这天，小舞给林夏打电话，“喂，小林子，我怀孕了。”

林夏笑，“恭喜你啊，恭喜你终于步入妇女的行列了。”

小舞风采不减当年，“我靠，说我老是吧，你不也一样。”

林夏说：“我不一样，我还是快乐的小单身。”

小舞说：“你就美吧，你以为你很好。你看我们班上多少人都有孩子了。你就这么漂了吧，看你漂到什么时候。”

小舞的语气多了些责备和疼惜，林夏不好意思再跟她爱玩笑，“其实你不用担心我，我一个人挺好。”

“是啊，现在是挺好的。下次开同学会人家老公儿子齐上阵，你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你说你好不好。”

林夏沉默了。

小舞轻轻说道：“小林子，那次我在QQ上遇到苏睿，有些事儿他都跟我说了。你们俩纠纠缠缠这么多年都没成，又遇到那个叫什么王雪的事儿——”

林夏打断她，“是沈雪。”

“对对，沈雪的事儿，你看，上天都不给你们机会在一起，你就算了，死心吧。”

林夏撇嘴，“我哪有不死心。”

“我哪有不死心，”小舞怪腔怪调的学着林夏说话，“你的性格我还不了解，你死心了那你怎么不跟那个学弟结婚。”

林夏说：“他都没提。”

“他没提你就不会问了？总不能这么吊着。小林子，我知道你的，你不想结婚谁也逼不了你。可是我有时候也真不懂你，你明明喜欢苏睿为什么又要跟孙虎一起。”

林夏眼神飘忽的看着前方，忽然就红了眼圈，嘴里是苦的，就连嘴角的笑也是苦的，“我就是气不过四年前他那样对我。”

是啊，就是气不过，就是想报复他，就是明明知道他心里还有自己却依然不将自己给他，这样的报复他。

“好了，你就气不过吧。现在人家沈雪出那事儿，你的报复终于成功了，你们一辈子也不可能在一起了。”

林夏抹了把眼泪，“我知道。”

小舞再次摇头，这女人真是倔得像头牛，“既然知道，就别再犹豫。赶紧和孙虎把婚事办了。你总不能守着这份飘渺虚无的爱情过一辈子吧。你实际一点，就当这么想，爱着他不一定要嫁给他。当年你不是挺豁达的嘛，看着苏睿和娟子曲清出双入对的，怎么到了现在就钻牛角尖了呢。”

爱着他不一定要嫁给他。

原来，大家都是这么认为的。

原来，大家都是清醒的，只有她，一个人，活在梦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