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者来】的三楼雅间,阿泰尔齐和蒙庆目视着这一出闹剧。蒙庆看着那鎏金匾额满脸佩服地道:“这乌王手下的管事太监顶得上一群酸儒了,这嘴皮子功夫真能把死说成活的。”转头看向望着乌王府目光平静的好友继续道,“这乌王的名声似乎好多了,也不似传言那么的不堪入耳。”
“你去查一查,这和我之前看到的了解到的不一样。”阿泰尔齐淡淡地道。
“知道了,稍后我就去查探。”蒙庆点点头,喝了一小杯酒,随手拿了颗花生掰着玩,又道:“这乌王也太不怜香惜玉了,把这么一个大美人撂在一旁让人笑话,确实有些过分。诶,那个蒋玉蓉嫁进王府时是不是也这景象?若是的话,那这个蒋玉蓉也太好脾气了。”都这么对她还这么耐心的对这个没良心的男人,是傻啊还是蠢呢?
“多事。”阿泰尔齐听着送给蒙庆俩字。
“……”蒙庆瞪了一眼始终看着窗外的某人,“搜集情报的哪能不多事?不多事就不会是一个出色的情报人员。”说完蒙庆往嘴里扔了一颗花生,又道,“你不觉得那个新娘子有些熟悉吗?”
“像蓉儿。”
“……”叫的这么亲昵人家也听不到啊,蒙庆内心暗语,却也点点头道:“确实行为举止有几分像,但气质还是有差别的。”
“你去查一查这王好儿的身世背景。”
“知道了。”
……
在王府门口一片混乱的时候,王好儿在婢女们的搀扶下匆匆进了王府。礼官和喜娘早跑得无影无踪了。王好儿掀起盖头,看着没有挂任何带着喜庆东西的王府,眼神黯了黯。
“小姐……”绿茵红着眼看看着自家小姐,原以为是一场举世大婚,没想到却是这番情景。
“没事。”王好儿带着淡淡地微笑道。又自顾自的将盖头拿下来。
“王姑娘,您的住处奴才安排好了,就在南院,请随奴才来。”莱福走了过来,道。
“你!”绿茵听着这王府管家竟只称呼为‘姑娘’,正想理论就被她家小姐制止住。
王好儿拦着要发脾气的绿茵,淡笑着点点头道了句有劳。这位管家已在门口说得很清楚,乌王从不承认这桩婚事,她又何必跟其理论自取其辱呢。
莱福淡淡地瞥了眼王好儿身边的侍女,看着大方得体的王好儿,心中有些诧异,看着王好儿的举止神态竟觉得有几分眼熟。没做多想,莱福道了句‘随我来’便走在前面带路。
“莱管家,王爷他……”王好儿欲言又止地道。
莱福一下子就明白王好儿的意思,淡淡地道:“王小姐,王府从未要举办什么喜事。奴才再重申一遍,王府从未听到宣旨太监宣读过任何旨意。”
“知道了。”王好儿点头道。
绿茵一路红着眼睛一路抹着泪来跟着来到南院。
王府今日出现这么一道怪异的画面,一位盛装打扮身穿亲王妃凤冠霞帔嫁服的女子带着一群仆人行走于王府道上。
站在门口,莱福对着王好儿道:“王姑娘,这就是南院。”
“都进去吧。”王好儿点点头,招手让身后的奴仆们进去安顿,虽然慕容痕不让带嫁妆,却也带了些物什过来。
“王姑娘,王府主殿没王爷王妃同意不得进入,主院书房没王爷同意不得入内,违者杀无赦。”莱福虽是对着王好儿说,却依旧带着内力使得院内众人都能听见。只见众人停住手上工作,纷纷白着脸低着头站着。
“知道了。”王好儿冷淡地看着莱福,带着淡淡的疏离的笑意问道:“莱管家可还有何吩咐?”
“没有了,如此奴才告退。”莱福对着王好儿抱拳,便离开。
王好儿看着莱福离开,深吸一口气又慢慢吐出,看来想要接近慕容痕不是件容易的事了。抬头看了眼蔚蓝色的天空,便抬步走进院子,看着众人都看着她或眼带同情或眼带怜悯,王好儿垂了垂眼睑,淡笑道:“别傻站着了,都干活吧。”
绿茵走了上来,泪眼朦胧地看着自家小姐,“小姐……”
“去备热水吧。”王好儿看着泪眼的绿茵,抬手抹了抹绿茵脸上的泪水,温柔地道。
“是。”绿茵转身去准备热水。
小书房里,蒋玉蓉坐在椅子上想着那个身穿华丽的凤冠霞帔的长相绝美的女子,却是注定那样一个灰暗的结局,心中感叹着女子命运的不公,总是成为政权的牺牲品……蒋玉蓉在心中感慨一番,便看着李强送来的消息,在看到南盟的消息时不得不多看几眼,阿泰尔齐居然被废了?
蒋玉蓉看着手上的消息,翻出南盟皇室世族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图,和人物资料,拿起笔在空白纸上写写画画。良久,放下笔,蒋玉蓉看着面前根据各路消息总结出来的分析,就阿泰尔兹那般疼爱阿泰尔齐,真的会因为一个宫妃废了自己自小打心里就疼爱的儿子吗?就李强调查来的阿泰尔兹的消息,这位南盟皇帝可是恨不得把天下好玩好吃的东西都送到这个小儿子面前的,怎的会这么的就废了呢?
自古帝王心最难猜测,蒋玉蓉将自己代入阿泰尔兹的角色,看着手里南盟皇室的人物介绍,又根据李强送来的消息推演,难道这是阿泰尔兹对阿泰尔齐变相的保护吗?
再看看李强送来的消息,也看着李强那句‘废而不除玉蝶’,心中又有几分肯定,便在纸上写下‘保护’二字再画个问号在旁边。如今她知道慕容痕的目的,就不得不对这些事多费些精神,她从来都不喜欢做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温室花朵,在出阁前,她也时不时的派阿荷出去打听各种消息的。
又看着西河国的消息,消息里称西河翼王大病之后性情大变,变得诡异莫测接连召见御医和民间大夫,又都将其杀死……蒋玉蓉想起慕容痕的手段,嘴角抽了抽,这是爱而不得反成魔的节奏么?
又看向北冥的动向,其中涉及这次选秀的名单,蒋玉蓉看了一遍,想了想北冥如今的国情,执笔圈出几个对慕容渊有帮助的家族势力的女子,便放下笔,走到窗前看着屋外的大榕树,忽然觉得腹部有点胀感,抬手揉了揉,舒服些也就没多想。
忽然被人从背后抱住,一道低沉的男音在耳边响起:“玉儿在想什么?”
蒋玉蓉也没看得入神,却也还是被唬了一跳,笑着道:“总是悄无声息的,你是飘进来的?”
“没有,走进来的,是玉儿想的入神没听见。”慕容痕听着笑着道。
“呵呵呵,我没想什么,就是放空脑袋而已。”蒋玉蓉轻笑道。
“我看着桌上的纸,玉儿觉得阿泰尔兹是在保护阿泰尔齐吗?”慕容痕弯着腰,脑袋搁在蒋玉蓉瘦弱的肩膀上,问道。
蒋玉蓉除了家书,从来没隐瞒他其他什么,他也知道李强总会给她送消息,她便没有遮遮掩掩的必要,听着慕容痕的话,蒋玉蓉想了想道:“我只觉得有这个可能。”
慕容痕拧着眉想了想问道:“玉儿为何会这么觉得?”
“你来看。”蒋玉蓉拉开慕容痕环着她腰间的手臂,将人牵到书桌边,拿起李强送来的消息给慕容痕,指着那处被她做标记的地方道:“你看这儿,被废却没明言将其剔除玉碟,这不就是还有恢复的可能吗?
再者就我所知,那个元贞氏是偶然阿泰尔兹宠幸的宫女,而就阿泰尔兹那般宠爱阿泰尔齐怎会为了一个宫女提拔起来的小小妃嫔就轻易废了自己的掌中宝?正常的做法不是应该立刻控制元贞氏,敲打随从的侍从,尽可能地将事情掩盖,毕竟皇子调戏庶母不是光彩的事,再暗中审问元贞氏或直接处理掉。一国皇帝最重视皇室名声又怎会如此让众人看了笑话?”蒋玉蓉冷静地道。
蒋玉蓉看了眼安静地听她分析的男人,又道:“应该是……我猜阿泰尔兹如此将事情闹得整个南盟都知道应该是做给某些人看的,究竟是做给谁看,我还不清楚,因为……”蒋玉蓉停住伸手拿出皇室人员资料,并列放着,手指对着消息上的后宫妃嫔、皇室子女、朝廷大臣的名字划了一圈道:“因为这些人都有可能。”
想了想,蒋玉蓉又道:“这些不过是我的猜测。但如果阿泰尔兹只想做给某些人看,也不必这么大张旗鼓的,完全可以将元贞氏暗中处理掉,以其他罪名贬谪阿泰尔齐,真相如何大可只让那小部分人知道就行,没必要如此毁了阿泰尔齐的名声。如此想来,我也不是很清楚阿泰尔兹的做法究竟为何。”
慕容痕看了看蒋玉蓉,鹰眼看向蒋玉蓉给他看的资料和消息,鹰眼深沉,南盟皇室人员的资料他一清二楚,却没注意到剔除玉碟这事儿。倒是蒋玉蓉提醒了他,虽不算大事也不会影响他的计划,但难免会发生什么意外而打乱了他的计划。
蒋玉蓉看着慕容痕沉思的模样,便静静观察他的神色,见他眉宇间忽明忽暗便知道他在计划着什么而具体想的什么就不得知。就见慕容痕坐下,拿起李强给她的消息和她的评语一一将看起来。蒋玉蓉没有阻止,站在一旁静静观察着慕容痕,用起她尘封多年所存不多的专业知识,分析判断面前这个人。
须臾,慕容痕抬起鹰眼看着蒋玉蓉指着桌上的消息问道:“玉儿,这些能给我吗?”
“你需要就拿去。”蒋玉蓉笑着点头道。
慕容痕拿着蒋玉蓉给他的消息,起身走出小书房,走向自己的书房去。
坐在书房,慕容痕想着蒋玉蓉的分析,阿泰尔兹嘛……他知道阿泰尔兹为什么这么做!薄唇弯起一个意味不明的弧度。而他知道阿泰尔蓰辰疑心野心都重,如此……慕容痕想到一个比之前更能报复余氏的一个有趣的计划,抬笔在纸上写下,召来隐卫,将信拿到魔都。
……
南院。
王好儿泡在水里,闭着眼想着今日发生的一切,不自觉地流下眼泪,从没被这么当众羞辱过,今日之后她怕是成为全京都乃至全北冥的笑话了……她没想到乌王竟会这么无情,而百姓为乌王抱不平更是出乎意料的,估计父亲和陛下都会觉得不可思议吧……
如今王府管家更是明言王府不承认她这个太后册封的端淑王妃,更别提拜堂仪式了,如今她的身份在王府十分尴尬,她……该以什么身份自居?王好儿沉入水里,让水漫过她的脖子漫过她的头顶……
哗啦,过了一会儿,王好儿探出水面,睁开好看的柳叶眼,是了,乌王府不承认,可懿旨却在相府前宣读,众所周知的了,她,依旧是端淑王妃,即使没行过拜堂礼……王好儿起身穿上衣服,走了出来,先写下王府内她今日看到的景象,忽然想到什么,招来绿茵吩咐道:“你差人回相府和父亲母亲说三朝回门不必等我,我是不回去的,如今没法回去,免得再被人耻笑看笑话,连累了父亲母亲和兄长的名声。”
闻言,绿茵的眼眶红了又红,哽咽道:“小姐……”
“去吧,按我说的去做。”
绿茵吸了吸鼻子:“是。”
看着绿茵离开,王好儿便坐在窗前想着接下来的应对之策……
皇宫,选秀一轮接着一轮,时间便到了午后,最后被选上的是右相府刘湘册封为贵人,李琦萱等其余四人都或封为才人,美人品阶皆在刘湘之下。
获封的新秀女们都必须经过宫里教习嬷嬷一个月的宫规礼仪培训不在话下。
选完秀女,慕容渊象征性地和吴氏进膳,便起身往[情芳殿]走去。吴氏见此起身恭送,看着背影消失,吴氏依旧坐下自己独自进膳。
才进[情芳殿],慕容渊就看着潘亦如站在花前,静静的欣赏着,时而抬手抚了抚花瓣,慕容渊走了过去,唤了句“如儿。”便把人揽入怀里,看着面前北冥特有的娇艳的美人花,问道:“如儿可喜欢这些花?”
潘亦如见着来人,笑着行礼却被拦着被揽入一个温暖的怀里,听着慕容渊的声音,潘奕如点点头笑着道:“喜欢,陛下送的都喜欢。”潘亦如有些贪婪地想要感受着这一刻都属于她的温暖。
慕容渊正想要开口,突然一阵眩晕,身子晃了晃,揽着潘奕如的手紧了紧,抬手紧掐着太阳穴。
潘亦如察觉到异常,抬头看着慕容渊有些发白的脸色,和紧皱着的眉头,急声问道:“皇上?皇上怎么了?”
慕容渊松开手,看着面前有些模糊的美丽的女子,笑道:“朕……没事……”还没说完,整个人就软倒在潘亦如身上。
“皇上!”潘亦如大喊,身边的太监宫婢们瞬间乱作一团。
“快宣太医!”潘亦如看着慌乱的众人急声喊道。
李氏和吴氏问询赶来,“皇帝!”李氏在门口唤了一声,众妃嫔赶紧行礼。看着苍白着脸躺在床上的慕容渊,李氏和吴氏都看着皱着眉头静静把脉的太医。看着太医收回手,着急地问道:“皇帝如何了?”
“回禀太后娘娘,皇后娘娘,皇上操劳过度,精气不足导致昏厥,只许静养好生调理便无大碍。”那太医说拱着手道。
李氏太后和妃嫔们听完纷纷松了一口气,李氏吩咐太医开药,又命人将慕容渊抬回坤宁宫由皇后照顾。
潘亦如站了出来跪下白着脸说道:“太后娘娘,皇后娘娘,陛下如今在昏厥中恐不宜搬动,还是让陛下留在情芳殿由臣妾照顾。再则皇后娘娘处理后宫事务已是辛苦,不可过度劳累。”
“倒是哀家考虑不周了,即使如此,你便好生照顾皇帝。”李氏看着诚恳的潘亦如,想了想,点点头道。
“是,臣妾定当仔细照顾陛下。”潘亦如强忍着内心的恐惧白着脸对着李氏磕头。
李氏见此挥挥手,让众人离去别打扰皇帝休息。
众人离开,潘亦如没有起身却是趴在地上无声痛哭起来!她知道,他不是操劳过度,而是……而是她最害怕最担心的事发生了!
大宫女瞧着潘亦如的模样挥手让所有侍女全都出去。众人都习惯了如妃娘娘不要下人近身伺候的独特性格,他们也就成为宫里最闲的宫女太监了,别宫的宫女太监都羡慕得很。如此见着如妃娘娘身边的大宫女挥手让他们下去,他们便各忙各的去。
潘亦如起身走到昏迷的慕容渊身边,双手紧紧握着慕容渊的手,泪水如喷涌的泉水般落下……陛下,是我害了你,是我!我对不起你!忽然,潘亦如看向身边的大宫女,瞪着眼,疾步走过去抓着这大宫女的肩膀使劲摇晃,急声问道:“主子在哪儿?我要见主子!我要见主子!”
那大宫女看着潘亦如向她走来便抬手无声隔空点了慕容渊的睡穴,确保慕容渊不是假晕,听着潘亦如的嘶吼,平静地问道:“见主子?见主子做甚?拿解药吗?”
“是!我要解药!我不能让他死!我爱他!他不能死!”潘亦如瞪着通红的眼睛吼道。
“主子早就说了,他不会见你的。而且这曼罗药无解。”那宫女道。
“不!不可能无解!带我见主子!我要见主子!”潘亦如听着大宫女的话,很是崩溃,竟是跪下磕着头大哭道:“我求求你,求求你,带我见主子!让我见主子!他不能死!他那么爱我那么呵护我,我不能让他死!”
那宫女看着崩溃大哭的女子,目光毫无波澜,依旧用着平静的声音道:“如今毒发,一切已成大局,你后悔也没用,他若死也是你亲自毒杀的。”
“不!不是!不是我毒杀他的!我爱他,是你们逼我的!是你们!你们才是凶手!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杀了你们!”潘亦如闻言不顾一切的歇斯底里地怒吼着,猛地站起身伸手要掐着这宫女的脖子。
大宫女看着如疯子般的潘亦如,抬手就给了她一个巴掌,看着趴倒在地上的女子,冷淡地声音伴随着那未消散而回响在宫殿内的把掌声道:“主子说了,你若坏了主子的计划,便让你手刃慕容渊!你若再嘶吼招来侍卫,慕容渊便即刻死在你的手上!”
“滚!给我滚!”潘亦如捂着脸大哭听着大宫女的话,挥舞着手,面若厉鬼地朝这大宫女大吼。看着床上昏迷的人,潘亦如爬到床边,趴在慕容渊身上,失声痛哭……为什么?为什么那人要选中我?为什么你要这么温柔地对我,爱护我?为什么要让我爱上你?
……
李氏一路上嘱咐太医细心为陛下调理身子,又和吴氏说了几句体己话 无非是不要那么操劳,早点向她报喜才是正经事云云。
吴氏听着机械般淡淡微笑,只应声是便送李氏回慈宁宫,没多坐一会儿便也找了借口离开。
慈宁宫里,李氏得知乌王府前的闹剧,听闻手下亲信的汇报当场气红了眼,大殿内无人敢出一声。
好一个王府管事太监!大庭广众之下如此离间她母子,更是将一顶逾越祖制的大帽子扣到她头上!这是在骂她扰乱朝纲!一个小小管事太监如今胆敢骑到她当朝太后头上!当她是泥捏的不成?!岂有此理!
下人如此行事必定是主子授意的!此刻李氏心中的矛头早已指向王府俩位主人身上。从未被人如此羞辱,从未受过此等屈辱的李氏早就把宫宴上对慕容痕的那丝忌惮早忘了一干二净,想着如何惩治蒋玉蓉教训慕容痕,冷着脸坐在主座上心中细细思量……
选秀圣旨纷纷降落在各府上,选上的重赏,没选中的也赏赐了些布匹玉器。
右相府里,除了三房一家喜上眉梢,其他大房二房的男人都面上一片虚伪的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女人呢眉间的嫉恨之色是想掩藏也藏不住。右相刘源和妻子白氏则各有心思却都是面上一副备受皇宠的为人臣子的恭谨与谦卑。
这一大家子与宣旨太监一番客套不在话下。
送走了宣旨太监,刘源想了想当着众人面对着妻子吩咐道:“在公家里取出三百两银子送入宫去拿给湘贵人,见着她了你好好教导她一番。”
白氏赞同的点点头笑着道:“知道了,不用你吩咐我也都打点好了。”又看向元氏道,“你明天和我一同入宫谢恩。”
“是。”元氏抬着头笑着应道。
刘源看着坐在底下面色各异的儿子儿媳们,捋了捋胡子道:“如今湘儿已成为皇妃,咱们府上也是皇亲国戚。我不管你们心里怎么想的,我只要求你们始终记住一条,你们同姓刘,血脉相承,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倘或你们做出什么辱没门风的事来,那就不再是我刘家的人了!”
众人起身,赶紧应道:“是,谨记父亲教诲。”
刘源看向长房一家道:“成儿和小白氏你们是长子长嫂该起带头榜样作用,莫让为父失望。”看着自小被他器重且自身又备具才能的大儿子,心中百味,失望过后总是抱着期望。
“是,儿子(儿媳)谨记父亲教诲。”刘成夫妇站起身低着头回道。小白氏看了眼前面站的相公,垂下眼睑,不知在想什么。
“散了吧。”刘源挥挥手道,看着大儿子道:“成儿随我来书房一趟。”
“是。”
书房里。
刘源看着毕恭毕敬的大儿子,叹了叹道:“夫妻之间如何相处,本不应该由我来教你。何况你已经是而立之年。如今你和小白氏是朝不见晚也不见,我问了你母亲,说是小白氏整日拈酸吃醋,可是如此?”
刘成听着父亲和他说起夫妻之间的相处,清俊的脸红了红,眼里满是惭愧,低着头闷声道:“让父亲劳心了,儿子不孝。”
刘源摇摇头道:“常言道,修身齐家而后才能治国平天下。你已是四品大员,为人处世上也自有一套行事方法,你为官刚正不阿,这是好的,也是陛下喜闻乐见的。可于家事上你却处理得一塌糊涂。夫妻间不和睦自会影响到你处理政务的心情,也容易出现差错。赵大人前儿个和我随口提了一句你与兵部小吏有了些口角,这不像你平日的表现。”
刘成紧皱着眉头,想起那日因为小白氏无理取闹,让他在政务上情绪浮躁,出了岔子,心中对小白氏又怨上几分,“父亲,儿子心性浮躁,儿子知错了。”
“哎,我知道你一直怨你母亲帮你娶了小白氏而断了你与宥氏的姻缘,那宥氏不过是平民百姓对你官途上没有一丝助力,而小白氏算是你母亲的侄女,也是书香门第出身,原本也是知书达理的好人家,如今闹成夫妻见面如仇人相见……这首要过错倒是在我身上了。”
“父亲……”刘成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着难得放下威严架子和他说起掏心窝话的父亲,心中愧疚感萌生,听到刘源谈起那段往事,刘成眼里浮起淡淡的想念。
“哎,要不是我当初首肯让你迎娶小白氏,你或许不会这么和你母亲离了心。”刘源感叹,又劝道:“好歹小白氏跟了你十几年,又给你生了一对儿女,她是你的正妻,你也需要她在官夫人间走动帮衬你。她若有什么做的不好的不对的你指点指点也就是了,何必闹得如此乌乌泱泱的。该放下的也早该放下了。”
“父亲,儿子早已淡忘那宥婷,是白若岚她……”刘成辩道,却被刘源摆手止住。
“你放不放得下宥氏你自己清楚。小白氏原也不错,也是个明事理的,要不然我也不会同意让你娶了她,你以为为父给你找的是平庸之辈不成?你的媳妇你自己去了解,为父就不多说了,端看你怎么对她,你若留心些你便知道小白氏的优点。”
“是,儿子知道了。”刘成敛着眉,应道。
“对小白氏多点耐心,错不全在小白氏身上。你回去好好想想为父的话。”刘源看着眉间有些思考意味的大儿子,便知道他说得这番话刘成是听进去了,略带满意的点头道。
“是。儿子知道了,儿子回去好好反省。”
“我帮你请了两天假,明后日你不用上朝点卯,你们夫妻俩从未一同出门过,就带小白氏出去走走吧。”
“是。劳父亲操心了。”
父子俩又闲聊了几句,刘源便让刘成离开。
刘源看着大儿子离开的背影无声叹了一声,拿起手边的折子看了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