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个身着浅绿色襦裙的女子,款款走来,喜悦地看了一眼激动的阿荷和阿格,对着蒋玉蓉有些激动的跪下,道:“奴婢见过王妃,王妃千岁千岁千千岁!”语毕,对着蒋玉蓉行磕头大礼。
“免礼。快快起来,好久不见,快让我瞧瞧。”蒋玉蓉笑着道。
阿绿应了声谢便起身,有些激动的看着眼前许久未见的主子。
“王妃,老奴前日上街时无意中见着阿绿,便把她带进府来。”佘嬷嬷笑着道。
“好,阿绿瘦了,委屈你了阿绿。”蒋玉蓉应着佘嬷嬷,又看了看阿绿有些瘦尖的下巴,有些心疼的道。
阿绿摇摇头,眼里热泪,笑着道:“奴婢不委屈。自王妃出嫁,老爷夫人都离开了蒋府后,府里原本的那些仆人走了许多,只有明管事和几个年老的仆人留下来,奴婢舍不得离开蒋府,便留下来,每日帮着打扫蒋府,等着老爷和夫人回来,还有王妃回蒋府时能有一处干净的地方可以歇息。”
佘嬷嬷颇为欣慰的点头。
“难得你有这份心,辛苦你了。”蒋玉蓉拍了拍阿绿的有些粗糙的手,褪下自己手腕上带着的和田玉镯,顺势戴到阿绿手上。
“王妃,使不得使不得!”阿绿看着蒋玉蓉将自己的玉镯戴到她手上,连忙推却。
“王妃疼惜你,你就收着吧”一旁的佘嬷嬷笑着阻止阿绿要褪下玉镯子的动作。
“戴着吧,也不是什么稀罕物。”蒋玉蓉温和地看着阿绿笑着道。
“谢王妃赏赐!”阿绿连忙跪下给蒋玉蓉磕头,激动得眼泪直打转。
“快起来,别动不动就磕头的。”蒋玉蓉虚扶着阿绿,看着满眼兴奋的阿格和阿荷,笑着道:“你们也许久没见面了,这会儿没什么事,就不必在跟前伺候,下去好好叙叙旧。阿荷,把燕堂收拾一间房屋出来。”
“诶,奴婢晓得。”阿荷脆声应到,便和阿格牵着阿绿的手告退离开,一出门,三个丫鬟就像百灵鸟一般聊了起来。
佘嬷嬷看着走远的三个丫鬟,笑着对蒋玉蓉道:“都是十五六岁的姑娘了还是这般跳脱。”
“旧人相遇,难免激动些,这是人之常情。”蒋玉蓉也笑着道。
“是呢,这也是她们的福气,只有跟在王妃身边才能保住这一份真诚纯良。”
蒋玉蓉淡笑,看着渐走渐远的三抹身影,便对着佘嬷嬷道:“她们也到了适婚的年龄,不能耽搁了她们,嬷嬷空闲时帮她们相看相看,有合适的就来回我。”
“是。老奴这些时日一直留心着呢。”佘嬷嬷笑着回道。
“幸亏有嬷嬷在,我可省了不少心。至于阿燕……先缓一缓过段时间再说。”
“替王妃分忧是奴婢分内之事。是,老奴也觉得暂且不给阿燕说亲为好。”佘嬷嬷看着蒋玉蓉处事越发成熟,眼里颇为欣慰又骄傲。
蒋玉蓉点点头看着佘嬷嬷认真地道:“我刚刚跟阿荷和阿格说了,谁在府里诋毁阿燕,不必回我,掌嘴二十直接撵出府去。底下那些小丫鬟们,嬷嬷费心些了。”
“是,奴婢必定管教好那些小丫头们,王妃放心。”佘嬷嬷恭敬地回道,“王妃,按王妃的吩咐给卒于宫前府前的宫女太监各请了往生灯,也让寺里得道的师傅为其念经超度,今日是三日整,法事了。”
“嗯,了了就好。愿他们能投个好去处。捐了香钱没有?”蒋玉蓉点点头道。前世她是无神论者,可重生这件事就不得不让她对神明有所敬畏。
“是,王妃心善,他们定能投个好去处的。王妃放心,香钱捐了五十贯,香料也按王妃的吩咐捐了。”佘嬷嬷笑着回道。
“嗯,阿鹊那边可安排妥当了?”蒋玉蓉拨了拨茶盅盖,看着袅袅热气问道。
“都安排妥当了,只是没给她老子娘银两,就打发到庄子上去。”佘嬷嬷看了眼神情恬静的主子道。
“不是交代给他们五十两么?怎么就没给?”蒋玉蓉拿起茶盅,闻了闻茶香,看了眼佘嬷嬷问道。
看着面色仍有些苍白的蒋玉蓉,佘嬷嬷想了想道:“论理,原用不着给他们银子,没罚他们直接打发了已是对他们仁慈,王妃心善,怜他们膝下只阿鹊这么个女儿给了他们银子。只是那俩个不识好歹的一直哭闹他们的女儿是为王妃而死,该给他们女儿厚葬却草草地处理了,一直怨怼王妃薄待了他们的女儿,一直哭闹他们的女儿死不瞑目。前几日王妃病体沉重,老奴不敢惊扰王妃,便自作主张一个铜子儿都没给他们,打了他们十板子堵了嘴直接打发去庄上。”
听着佘嬷嬷的禀报,蒋玉蓉有些无奈,人的秉性从来都是这样的参差不齐,“算了,他们死了女儿,膝下无儿女奉养,后半辈子无依无靠够可怜的了,那五十两银子给他们就是,让他们自求多福,也别让庄上的人为难他们。”
“是。”佘嬷嬷应着,看着逐渐成熟稳重的蒋玉蓉,想了想道:“王妃,如今阿鹊没了,这预备的侍妾人选可要重新挑选?”
蒋玉蓉正放下茶杯的玉手顿了顿,复又拿起来抿了一口茶,垂眸淡淡的道:“先不安排,免得再惹出什么笑话来,到时候再说吧,这事儿就莫要再提。”
佘嬷嬷有些意外地看着蒋玉蓉,眉头皱了皱,“这……”看着蒋玉蓉坚定不容反驳的水眸佘嬷嬷只得应是。
“对了,明日申时让强叔来王府一趟。”
“是。”
慕容痕走了进来,鹰眼平淡地撇了一下佘嬷嬷。
佘嬷嬷一见慕容痕进来便对着蒋玉蓉行礼告退,又不忘给慕容痕行礼。
慕容痕坐到蒋玉蓉身边看着还有些憔悴的小脸,伸手握着玉手,感觉到手中的玉手指尖有些冰凉,起身取下刚挂在架子上的还有些残余温度的黑貂绒毛大氅,给蒋玉蓉披上,又系好,手法娴熟,又将大氅拉了拉把蒋玉蓉裹紧一些,一系列动作,自然流畅。
慕容痕满意的看着宽大的大氅将娇小的蒋玉蓉包裹住。抬眸对上一双含笑的水眸,薄唇微微一勾,“怎么?什么事让玉儿这么开心?”
蒋玉蓉浅笑道:“劳驾王爷了。”
慕容痕知道蒋玉蓉的意思,抬手摸了摸有些憔悴的小脸,眼底不自觉地带着爱惜。“即是劳驾,可有奖励?”
蒋玉蓉看着难得卖乖的某人,却颇不给面子的笑着道:“没有呢,怎办?”
慕容痕低低笑了起来,捞过某女,抱着她坐在自己腿上,不由分说地朝着挂着浅笑的樱唇吻了下去,许久才放开某女,看着眼里带着娇嗔的水眸,只觉得身体似乎有些异样,眉头微微皱了一皱,将那异样压下,看着有了些红润的柔美的俏脸,笑着道:“玉儿狠心。”
坐在某人腿上的蒋玉蓉,自然知道那一瞬的异样,看着慕容痕若无其事,她自然也装傻充愣,低眉。听着慕容痕仍有些刺耳的声音,不回答,却是说道:“明日申时我让强叔来王府一趟,阿痕不介意吧。”她知道她遇险回来时,李强也来过王府,且还在主殿和慕容痕谈话,只是谈话内容她不得知。
慕容痕看着微笑着看着他的柔美女子,眼光闪了闪,轻轻地摇头,“不介意。”大手握着玉手把玩,看了眼蒋玉蓉右手空荡荡的手腕,问道,“镯子呢?”早上还看见的,怎么这会就不见了?
“给了阿绿。原在蒋府伺候的,也是自小服侍我的一个婢女,前几日佘嬷嬷把她带进府,准备顶替阿鹊当我的大丫鬟。”蒋玉蓉简单地说道。
慕容痕无所谓地点点头,对此不多言语,心想着回头让莱福去库房拿些上等的玉镯子给他的玉儿戴着玩,他的玉儿很适合戴玉镯,好看。
就这么着俩人在屋子里闲聊了起来,多是蒋玉蓉在说,而慕容痕多半在听,偶尔应一句。从家长里短聊到天南地北,有的没的聊一大堆,竟也能聊一个下午。某女后知后觉自己坐在某人腿上许久,中途想着别把某人的腿坐麻了,想起身坐椅子,某人给她俩字“不麻。”继续圈在腿上抱着,继续聊天……
燕堂里,阿绿听到前几日蒋玉蓉遇险,吓得小脸煞白煞白,听闻最后有惊无险,双手合十,满口念着‘阿弥陀佛’。听到阿燕遭到*欲自戕时,泪水直流,哭着道:“在蒋府她原不爱说话,只知一味做事,极少与咱们这些人交谈,我还几度以为她瞧不起咱们我也就瞧不起她来,与她交谈过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过来,却没想到她竟是这般忠主护主,倒让我觉得惭愧,她如今在哪儿?情况如何了?快带我去看看。”阿绿说着起身就往外走。
阿荷赶紧起身拉着情绪有些激动的阿绿,眼里水光闪烁,笑着道:“你别急,阿燕没事儿了,佘嬷嬷劝她‘好死不如赖活着’又道‘让她为需要她在乎她的人活着’她听得嬷嬷的劝没再寻死。”阿荷将阿绿拉回椅子上,倒了一杯热茶塞在阿绿手里,在阿绿旁边坐下。
阿格也走了过来坐在阿绿身边,拍了拍阿绿的肩膀。听着阿荷道:“我们几个也是一有空就去陪陪她,和她说些有的没的胡话,逗她开心,只是没见着她脸上有多少表情。今个儿王妃去看她了,回来时便看她面色稍好些。”
“你们快带我去看看燕子。”听着阿荷的话,阿绿抓着阿荷的手迫不及待地想去看望阿燕。
阿格看着阿绿焦急的面色,又见着阿绿哭得伤心,杏眼一转,逗笑着,看着阿荷道:“瞧瞧她这模样,活像小媳妇急着见阔别多日的相公!呵呵呵呵……”
阿绿恼火,眼角还挂着泪,戳了一下阿格的脑袋,对着阿格啐了一口道:“呸!烂了嘴的蹄子!拿我寻开心也不分分场合!”
阿格也不恼,揉了揉被戳的脑袋,笑着道:“你别恼,我这是看你哭得伤心,怕你哭岔了气,才说这话来分你的神。”看着阿绿仍有些气恼的模样,阿格安抚的拍了拍阿绿的手臂道:“你不用太担心,阿燕如今什么事都没有,现住在府医周先生小院里静养。发生这事儿谁都没法一时半会儿就缓过劲来。她如今能听嬷嬷的劝,能想开,就是难得的了。她自己也说了不会再做傻事的。你且放心,阿燕屋外有两个小丫头守着,不会有事的。”顿了顿,看着阿绿不再流泪的柳叶眼,又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道:“不是我们不带你去见阿燕,而是这会儿她刚喝了药在休息,等她醒了我们再带你过去看她也不迟。”
“阿格说的没错”阿荷看着目光看向她的阿绿,点头道,“阿燕这会儿确实是在休息,晚些送晚膳时我们再过去。如今我们先和你说说这王府的规矩。”
阿绿听了阿荷和阿格的话,拿出帕子擦了擦眼泪,点头道:“也罢,晚些再去看她,让她好生休息。”接着就坐在椅子上静静地听着阿荷和阿格给她讲的王府规矩……
正说着,门外就听到佘嬷嬷的声音:“阿格阿荷阿绿。”
听到声音,阿荷起身去开门,笑着道:“嬷嬷快进来。”
“诶。”佘嬷嬷看着站着的三位姑娘笑着道,“我这老太婆没打扰姑娘们吧。”
“嬷嬷哪儿的话呀。”阿格上前拉着佘嬷嬷往桌边走去,笑着道,“嬷嬷能来,我们这小屋可是瞬间焕光彩呢。”
“你呀。”佘嬷嬷点了点阿格的鼻尖,“就你这张嘴最不让人放心。”
阿格嘻嘻笑,不回应。
佘嬷嬷看了看眼圈有些红的阿绿,看着阿荷和阿格笑道:“知道你们姐妹几个许久未见有许多体己话说。我来是有几句话要交代阿绿的。”看着阿绿道:“你以后就顶替阿鹊的位置在王妃身边服侍,主殿没王爷王妃召唤不要随意进出。王爷的书房更不可以接近。在王府只要坐到安守本分,尽忠职守。然王府不比蒋府自在,你要注意你的言行举止,切莫丢了王妃的脸。”
“知道了,嬷嬷。”
“嗯。”佘嬷嬷看着老实的阿绿点点头,“可去看过阿燕?”
“回嬷嬷,不曾。阿荷和阿格说燕子正休息,晚些再去看她。”
“嗯,是这个理儿。”佘嬷嬷点点头,“好了,我就不打扰你们姐妹叙旧了。”佘嬷嬷起身离开。
“是。嬷嬷慢走。”三个丫鬟对着佘嬷嬷轻轻地福福身。
第二天,李强申时准时来到乌王府,抬头看了看匾额上的三个大字,这是他第二次来王府,眼里戒备,微敛神色,大踏步走进王府。
主殿,看着时间差不多,蒋玉蓉就让阿荷阿格帮她稍微打扮一下,看着依旧有些苍白的脸,蒋玉蓉想了想还是不用上妆,阿格刚给蒋玉蓉戴上碧玉簪子,门口的小丫鬟就报门道:“王妃,前院来说李强到了。”
“知道了。”蒋玉蓉对着镜子看了看没什么不妥,就带着阿荷和阿格往前院走去,还没出主院,就正好‘偶遇’上刚从书房出来的某人。
某人故作疑惑地问:“玉儿去哪儿?”
跟在某人身后的忍一抬眸看了一眼自家主子的后脑勺,又快速地垂下眼皮。
蒋玉蓉微微一笑道:“强叔来了,正要去前院花厅,阿痕可要一起?”
“好。”慕容痕很随意地点头应着,很自然地抬手拉了拉蒋玉蓉的银狐大氅,将蒋玉蓉裹紧些。
看着某人应得干脆利落,一脸平静无波模样,如果鹰眼眼底没有那抹戒备的话就完美了。那抹防备消失得快却还是让蒋玉蓉捕捉到。蒋玉蓉直想发笑,而她嘴边也是挂着淡淡的笑意。
其实她倒也不介意慕容痕知道她之前的计划和安排,估计某人早就把她的计划知道得透透的了,或许比她这个正主还要清楚她手中产业的情况,虽然李强在每日送来的消息里都有提到,却也不过是那么几句‘一切发展顺利’而已。更何况她也不打算对他隐瞒她手中的产业和那打听消息的来源,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让他一起听听李强的汇报也就无所谓了。
花厅,李强等了一会儿,就有仆人报门道:“王爷王妃到!”
李强放下手中的茶盅,起身,对着携手漫步而来的两人单膝跪地行礼道:“李强拜见王爷王妃。”
跟在李强身边的一长相普通的男子也赶紧对着面前的人磕头行礼。
蒋玉蓉松开牵着慕容痕的手,走上前,扶着李强起来,话音里带着些许激动,看着李强道:“强叔快免礼。两年未见,强叔可好?”
慕容痕鹰眼有些犀利地看着蒋玉蓉扶着李强的手,又将冰冷的眼光移向那中年男人。
许是接受到站在一旁某人投过来冰冷的眼光和明显增强的威压,李强不动声色的挣脱蒋玉蓉扶着他的手,退后一步,恭敬地回到:“属下一切都好。”看了看有些憔悴的蒋玉蓉,李强关切地道:“王妃身子还虚弱切勿操劳。”
“劳强叔挂心了,我就是看着虚弱了些罢了,却是无碍的,也没什么可操劳的,有嬷嬷管着,我倒是闲得很。”蒋玉蓉笑着回道,看着跟在李强身后的年轻人问道,“这位是?”
慕容痕抬起鹰眼冷冷地瞥了一眼蒋玉蓉问及的年轻人,看着那年轻人抖了一下就移开视线。
“是属下刚调上来不久的,名叫小武。”李强介绍道。
小武赶紧再一次对着面前站着的身姿气度皆不凡的乌王和乌王妃行礼问安。小武忍不住又打了个寒颤,疑惑,这会儿的天怎么突然变得那么冷?
蒋玉蓉笑着点头道了句免礼,转身牵着慕容痕的手,往主座上走去,并示意李强坐下。
李强明显地感受到,自家小主子牵着某人的手的瞬间,那股对着他的威压减弱了一些……李强眼角有些抖动。
蒋玉蓉和慕容痕落座后,蒋玉蓉便对着依旧站着的李强说道:“强叔不必拘礼,请坐。”
“是,谢王妃。”
阿荷从一旁端着三个茶盅走了过来,轻轻地放在两位主子的桌上,又给李强换了一杯热茶,退到蒋玉蓉身边站定。
蒋玉蓉看着入座的李强有些歉然道:“强叔,这两年多来,辛苦你了。”自从她让李强置办产业以来,只不过是写了那封信,跑腿经商洽谈拿主意一律都由李强一手安排,她是挂名掌柜而已,这句辛苦应该说的,也说得真诚。
“属下不敢,这都是属下应当的。”李强起身对着蒋玉蓉抱拳。
对着李强毕恭毕敬的模样,蒋玉蓉有些无奈,也不在纠结,笑着道:“当初我不过是给你提了提意见,动了动笔而已,其他事情全都是强叔你自己操办的,我一句都没过问,我可是个名副其实的甩手掌柜,这句‘辛苦’强叔你应当受之的。”
“谢王妃,属下自当尽心尽力!”做人属下最希望得到的不是荣华富贵而是得到主子的肯定!李强心中欣慰也对着蒋玉蓉多了几分敬意。
“如今手下的产业都发展得如何?去年的灾荒影响有多大,损失了多少?”蒋玉蓉毫无顾忌地问了出来。
听到蒋玉蓉提到去年的灾荒,慕容痕喝茶的手顿了顿,继而淡然自若地放下茶盅。站在身后的忍一闻言抬眸看了眼自家主子,又看一眼端坐着的王妃,又转眼撇了一眼站着的李强,继而盯着地面静静地听着。
李强抬眼看了眼蒋玉蓉,又轻轻地撇了一眼坐在蒋玉蓉身边的玄衣锦袍的男子,想了想蒋玉蓉带着慕容痕来听他的汇报的用意,便如实回答。李强一边接过身边小武递过来的几本账本走上前拿给蒋玉蓉,一边说道:“这是近年来各店铺的收入和发展情况,这是各店铺的人员分布和他们的详细资料,这是按王妃交代的发展乞儿的资料,还有这本是记录各种消息来源的渠道和据点。”
李强一本本介绍完之后,就退回原位,站着继续说道:“去年的灾荒对咱们手下的产业打击相当大,几乎全都破产,日进斗金的[忘返楼]也开不下去,最后的粮铺也只有一家在维持。如今一切都恢复了,许多店铺也陆陆续续的开了起来,[忘返楼]也重新开张。”
阿荷知道那[忘返楼]的,毕竟她是负责打听外面的消息,自然清楚[忘返楼]是什么样的存在,却没想到竟是自家王妃的产业,抬起满是惊诧的圆眼看着面前坐着的王妃。
听到[忘返楼],忍一却没有阿荷那般表现得那么惊讶,却也忍不住抬头看一眼自家王妃,虽然他早就知道了,当初也觉得很不可思议,但心里清楚是一回事,明晃晃地说出来又是一回事,他现在诧异的是自家王妃竟会让李强当着王爷的面说出来!
慕容痕静静地听着,一副与他无关,他不过是个陪听的而已的模样,听到[忘返楼]三字依旧表情淡淡的,似乎一点也不惊讶。
蒋玉蓉听着李强的汇报,点点头,翻了翻手里那本各店铺收入及发展情况的账本,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李强道:“竟是将各店铺发展到其他国家去了?!”
“是,这也是机缘巧合,这也和去年的那场灾荒有关。去年的灾荒,属下几乎维持不下去,手上无粮食供养弟兄们,就让他们到邻国去避一避,其中也有不乏有商业头脑的,脑袋活乏机灵的,就这么着,他们到了东惠西河等国就在那边发展起来了。也顺带的发展了各国的乞儿。”
“其他国家的乞儿也都发展了?!”蒋玉蓉除了不可思议还是不可思议!抽出那本记录各国乞儿资料的本子一看,惊讶得小嘴微张。当初不过提了一下,没想到会发展成这模样!总人数已上万!那她不就成了这异世的丐帮帮主了?!她的打狗棍呢?明儿个要不要造一支打狗棍出来?
闻言,慕容痕终于抬起鹰眼撇了一眼站着回话的李强,收回视线,又看了眼惊讶中的蒋玉蓉,有意无意的瞥了眼身边女子手上的各类账本,淡定喝茶。
“是,各国的达官贵族不少,乞儿更多,虽没有将各国的乞儿全都发展,却也发展了一些,如今的情报都是从他们这儿得来的。各地的[忘返楼]如今也只做生意没有做情报工作。”
听着李强的汇报,蒋玉蓉没有急着回应,而是翻了翻手中关于[忘返楼]的分布情况,不看不知道,一看嘴角抽个不停,北冥有三家,西河有六家,东惠有七家,南盟有四家,逸国有六家,难不成她不仅是丐帮帮主还成了这异世最大的老鸨不成?!
啪,合上手里的本子,蒋玉蓉对着李强微笑道:“怕是强叔误会我的意思了,[忘返楼]不用开设这么多,只在各国的主要都城开设一两家就够了,至于打探消息嘛……[忘返楼]还是要做的,当初我的初衷就是借着青楼的名义主打打探消息,如今怎么就彻底不用[忘返楼]打探消息呢?还是要坚持原来的想法的,毕竟风月场所的消息最是灵通也最快捷最聚集。而各地的乞儿倒可以不用发展那么多。”随意翻了翻手中那本记录各地乞儿的资料本子,继续道“各地乞儿就维持现状就好,不用再发展下去。”
李强看着蒋玉蓉眼底带着佩服,看了看面色如常的慕容痕,又看了看面容扭曲的阿格和阿荷还有站在慕容痕身后的侍卫,收回视线,恭敬地对着蒋玉蓉道:“是,谨听王妃吩咐!”
“嗯……这样吧,[忘返楼]每国各开设两座,一座接待普通百姓,一座主要接待达官贵族,两座的装饰都要不同,侧重点于达官贵族这一座,要富丽堂皇些,让那些个达官贵族们、公子爷们一进楼就能感到自身身份极为尊贵,在服务上要让他们感觉到自己是座上宾,要有所区别于其他普通的青楼,可以加些歌舞表演,这个强叔看着办,在装饰和服务上面要别出心裁些,才能有优势。”
“是。”李强很认真地听着,他早就知道自家小主子想法独特,早就把惊讶惊悚什么的抛到犄角旮旯里去。服务?是接待伺候的意思吧,心中思虑着。
忍一这会儿看着自家脸不红心不跳的王妃的眼神除了惊悚还有满满的佩服。谁能想到一个平时柔柔弱弱,温温和和的王妃能堂而皇之地当着王爷的面和另一个男人谈论开青楼的事项啊!果然女人最可怕!都不知道下一步会变成什么模样!
阿荷和阿格则小脸通红俩眼发直地看着自家王妃,只觉脑袋发懵,她们家那个知书达礼的王妃被人调包了?这么温柔和气的王妃怎么可能开青楼?还这么有计划的开青楼?!服务?服侍吗?!天啊,她们家王妃究竟受到什么刺激啊!服侍还要别出心裁?!这这这……这样的王妃好可怕!好陌生!这一刻她们觉得自己从来不够了解自家主子,[忘返楼]开了那么久,而她们什么都不知道,至于那什么乞儿啊各类店铺就更不用提了。
蒋玉蓉看着李强继续说道:“其他撤下来的[忘返楼]也不用放着荒废了,用来做其他买卖,嗯……便改为[留音楼]培养有唱歌跳舞能力的女子,只卖艺不卖身。”
“是!”李强极为诧异,没想到还能这样,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至于[留音楼]…也用来收集情报……物以稀为贵,各国只开设一家就好了。如此还可以从那些个无家可归或沿街乞讨的乞儿中挑选一些姿色上乘又有天赋的女子,培养她们在琴棋书画乐,诗词歌赋舞还有茶艺方面的能力,如此就不用[留音楼]为名,改为……”一时不知道用什么名字好,蒋玉蓉顿了顿,刚想到一个,还没说出口,就被身边的某人抢了话头。
“[风雅楼]。”慕容痕淡淡地说道。
蒋玉蓉看了眼看那鹰眼里带着赞赏的男子,莞尔一笑,对着李强道:“好,就改用[风雅楼]。记住,[风雅楼]里的所有女子只卖艺不卖身。再找些有些拳脚功夫的当护楼。”
“是,属下遵命!”李强有些激动,这么好的点子,果然不是一般人能想出来的,这可是全天下独一份的啊!还不赚个盆满钵满!消息亦是滚滚来!
身后站着的三人是彻底被蒋玉蓉降伏了,要不是场景不对,他们要对蒋玉蓉行五体投地的大礼了!
特别是忍一,一直是带着平淡无波的眼睛,这会儿对自家王妃是满满的钦佩之情!
“再有,依旧只让外人知道这[风雅楼]背后的人叫“来无影”。至于其它的改为成衣铺胭脂铺还是酒楼,强叔你看着办。”
“是。”
蒋玉蓉翻了翻其他的本子,原来她是低调隐藏的富婆一个啊,心中隐隐欢喜,谁人不喜欢钱?她也喜欢好不。
忽而灵光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蒋玉蓉看了一眼坐在她身边表情淡淡的慕容痕,或许……
心中打定主意,蒋玉蓉看向李强道:“强叔,往后每年的总收入,拿出一成发给手下的弟兄们犒劳他们,拿出三成购买衣物粮食资助那些贫困的家庭,再拿出两成每年每月在平民区开设义诊堂,为瞧不起病的百姓免费问诊开药,药也要用好药。至于义诊堂每月开设的期限就由所得银两的多少决定,这个强叔你看着办。哦,另外再拿出一成来到乡下资助那些因贫困没法上私塾的小孩,让他们也能上私塾和别人一样能考取功名。一切皆以乌王的名义。”
这下所有人都听傻了,都看着那面容有些憔悴,嘴边带着淡笑的女子久久做不出反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