婼柳一遍又一遍的叫他，“少明，少明……”

"婼柳，我是你弟弟。"少明富有磁性的声音说着，适才回头冷冷的打量她。

“不要，不要，什么弟弟，我只知道我爱你。”柳婼亦是冷冷的盯着他，她的眼里不论是一开始还是到最后都只有他。

“婼柳，我说过了，不想听到你再说这种话。”冷酷无情的音调，他的眼睛如同寒铁玄剑的刀刃散着阴冷寒光铮铮地刺向她，直直的打破婼柳盯着自己的眼光，将她的眼光挡了回去，硬生生的叫她隔开自己一段距离。

婼柳收到他的眼神，那是略带威胁的眼神，她的弟弟在威胁她，她的弟弟，终究只当她是姐姐，无论她为他做了再多，他都只当她是姐姐。她咬着唇，心有不甘，没关系，真的没关系，现在是姐姐不代表以后是，总有一天，她会站在他身边，总有一天她会是站在他身边的女人，只要她整垮了柳家。

婼柳在心中浮起一抹笑，激动的转动着眼珠，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她看着他，自己最绝望最无助时候找到自己、照顾自己的弟弟，自己敬仰依赖的弟弟，她可以暂时什么都不管，不在乎他不爱自己，只听他的，什么都听他的，“弟弟，我已经拿到了‘紫珠’药方了，我也已经开始掌管了柳家了，只要等着时机成熟再杀了他们母子。”

“够了，我什么时候叫你报仇了。”少明狠狠的打断她，叫她不要再说下去，他真是后悔自己的不小心，让自己的姐姐发现这一切的秘密，她的反应居然那样剧烈，居然逆着他的话、瞒着他，嫁进这柳家。

“我为什么不能报仇，这是我们两个的仇，我比你还恨她，我比你还恨她……”柳婼尖叫着说，“我要她不好过，我要她比谁都难过。”

她的血液沸腾了，身子有些摇晃，眼里蒙上一层雾气，颤动着双手无助的捂住自己的心口，那个位置很痛……若不是童贤，她那样蛇蝎心肠，那样的因妒生恨，找人毁了自己的母亲，怎么会有自己这样肮脏的的存在，婼柳忘不掉自己从小收到的白眼唾弃，身后无数人的指指点点，他们朝自己丢石子，恶毒的骂自己是野种。

“婼柳……”少明铮铮的看着她，却如何也阻止不到她，她有病，不久于人世的病，天生的薄命红颜。

“弟弟，你不用担心我，我装的很好，没有人发现我，没有人怀疑我，”明明是满心的疮痍，满脸的怨愤，满目的恨意，凄凄语气好似远方飘来的诅咒，她却妩媚的笑着，如夜莺般明丽清脆的声色，从牙缝里挤出那话，一字一字，一句一句，如同是烧红的烙铁一般，烧红了心肠，烙在别人身上，只叫人皮开肉绽，她眼角含着泪，“我从小就装的很好，比谁都好。”多亏了他们，要不是他们，她那里会的这样好？

少明无言以对，自己到底有什么资格斥责她！

婼柳不知道他早就不在乎这仇恨了，对于一个快死的柳少卿，对于一个腐朽的柳家，他从不喜欢欺负弱者。他回来这里只是为了让一个女人待在自己身边，他迟早是要离开的。

可是婼柳却一直都是义无反顾、坚毅决绝，果真自己没有怜惜吗？她的姐姐，她的亲姐姐，还是个快死的人了，事已至此，再说什么都没用了。

是他毁了她，早知如此倒不如当时不找她、不认她，不将这如阴霾般隐晦的事实告诉她。她为了报仇嫁给不喜欢的人，为了报仇嫁给柳少卿，一个女子牺牲自己的幸福不就是牺牲一切？他真想杀了自己，竟是没有早早的察觉她的心事、她的计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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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寒很深，羸弱的丝绸薄被根本就经不住凉意，简陋的木床就像是冰魄寒床一般只叫这凉意更加深的入骨，素秋心中没来由的惴惴不安，辗转反侧了良久，终究模模糊糊的睡去了。

突然漫天阴霾、风雪大作、鹅毛飞羽、严寒至极，一个人单薄旗袍的女子身如薄翼、形单影只，她漫无目的地走在空无一人的路上，脚上穿着的一双精致绣花鞋，沾着些融化的雪水早已衾湿了，鞋尖上绣着的一只蝴蝶扇了几下薄薄的翅膀却是怎样都飞不起来，天地一片混沌，褐色笼罩大地，看不清世间颜色。

素秋正觉的难受，胸口郁闷的郁结着紊乱的气流，下一刻，连这紊乱的气流也被人抢了去，仿佛自己被人丢进了一个密封的小黑屋，空气慢慢变的稀薄了，从鼻腔到胸口再到心脏都没有了空气，她觉得呼吸困难，她想大口大口的吸气，却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纠结着喘不了气。

她拼命的挣扎，扬起手奋力的想要抓住什么，她急急的触摸着搜寻着，突然，她垂死的双手触到了一片温软，好似是藤蔓，一条挂在悬崖陡壁之上的可以救命的藤蔓，她用尽最后的一丝力气死死的抓住它、用力扯住它，好让自己可以顺着它慢慢的爬上这万丈深渊般的无尽的恐惧。

一丝丝亮光射入眼睛，素秋颤颤的张开眼睛，凝聚着心神看清前方，眼前正漂浮着一个纤细柔弱的身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