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蜂!是马蜂!”
众人尖叫着,纷纷向客栈内逃去。
先到的人急着关门闭窗,后来的人往里面挤,挤不进去就大打出手。
另外一些反应慢的已经被马蜂蛰了,惊叫着奔向周边近处的民房躲避。
这些马蜂如同一股浓稠的墨汁,黑泱泱,看得人直起鸡皮疙瘩,而叶澜儿和林巡,这两个曾经被马蜂追赶过的人,几乎要以为那个正眉飞色舞吹奏横笛的小孩跟围场中驱蜂袭击他们的是同一人。
这种神乎其技的绝招,实在太令人印象深刻了。没有想到,一个正在稚龄的孩子,竟然也会。
押着他们的人眼看着马蜂如同两股黑色的水柱直冲他们而来,便撇开林巡和叶澜儿逃命去了。
他们二人被缚了手脚,用力一推之下,如同直挺挺的木头,倒在了地上。
叶澜儿觉得这下子可能全完了。
没想到自己穿越后的死法竟如此不高大上,被活活蛰成猪头而死也是没谁了。
眼看着黑色的一片要糊自己脸上了,可谁知那些马蜂却硬生生的绕开了美味的近在咫尺的自己,奔着那几个逃走的人去了。
一时间,大街上不见一人,充斥着耳膜的是无数马蜂令人胆寒的“嗡嗡”声,悦耳却令人心颤的笛音,以及不幸中招躲在房内嗷嗷直叫唤的那群匪徒。
叶澜儿还没有反应过来什么事,站在房顶上的那个小团子叫道:“你们还不逃?等什么呢?”
林巡早已挣脱绳索,他替叶澜儿割开绳子,一把把她拉起,施展轻功迅速逃离现场。
于此同时,小团子帅气无比地将横笛插在腰间,一跳一跳地跟在他们身后。
“你们跟我来!”团子追上叶澜儿之后,拉拉她的衣袖说道。
毕竟是救命恩人,没理由拒绝同行。叶澜儿点点头,和林巡一起跟在了团子身后。
三人来到了郊外的一处房舍内,团子推开柴门,一路领着他们走到正房门前,大喊:“爷爷!我回来了!”
“进来吧。”一个洪亮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团子带着叶澜儿和林巡,走了进去。
屋内的陈设很简单,正对面的墙上一副山林渔樵图挂在当中,画的下方是一张香案。
另外两面墙上订了一些木楔,挂着大大小小的布袋子。下面有几个落了灰的木头架子,架子上放着的也是形状大小各异的布袋子。
屋子正当中摆着一张颇有些年代的八仙桌,四边各放了个圆凳。一位老者正坐在凳子上,摆弄着手中的三弦。
叶澜儿立刻认出了这个老者。
“爷爷!是您啊!”
老者放下手中的三弦,笑眯眯地抬起头:“两位少侠,又见面了。”
叶澜儿心中颇有些激动,她有很多的疑问,也有很多的困惑,急于开口相问。
老者却不紧不慢地给她和林巡倒了杯茶:“请坐。”
“爷爷!昨天晚上先我们一步把那几个坏掌门解决了的人,就是您,对不对!您这孙女好厉害啊,竟然会驱蜂之术,是您特意派他去搭救我们的,是不是?”
团子已经爬上了圆凳,闻言身形一晃,脸也红了三分。
“姐姐,人家是个蓝孩子啦。”
叶澜儿看着那张粉嘟嘟的嫩嫩的小脸,还有那双扑闪扑闪水汪汪的大眼睛,有些难以置信。
这么漂亮的像洋娃娃似得小孩子,竟然是个男孩。
而且现在如此近距离之下,叶澜儿发现这个小孩子的眼睛竟然是淡蓝色的。叶澜儿是穿越来的,前世没少跟金发碧眼的外国人打交道,倒也觉得没有什么了。
“那你为什么扎两个小揪揪……你怎么知道我是姐姐!?”
团子摆摆手:“没办法,这个发型,爷爷喜欢啊。爷爷告诉我让我去给一个姐姐还有一个哥哥帮忙,很明显,这位大哥肯定是大哥没错……”
叶澜儿“哦”了一声,对自己的易容术表示有些尴尬。这身材又瘦又弱,跟高大英气的林巡站在一起,着实是“娘”了些,非要说哪个是女的,肯定非自己莫属。
“你这团子,真够厉害的。你怎么能够驱使马蜂呢?实在是太厉害了吧?”
团子一挺小胸脯:“姐姐,我天生的懂兽语,爷爷说了,这是天赋,别人羡慕不来的。”
叶澜儿伸出大拇指:“厉害厉害,给你点赞。”
团子毕竟是个孩子,受到夸奖小脸一红,跳下圆凳,说要去给她们做中午饭。
林巡:“前辈,在下林巡,这位叫做叶澜儿,我们都是玉飞鸢掌门的朋友,想要帮她一把。不知道您带我们来,所谓何事?您跟玉掌门怕是旧相识吧?”
老者点点头:“没错,我确实在很久之前就认识玉掌门。”
这位老者的名字叫做毛先祖。提起这个名字,江湖上知道的人并不是很多,但是说起他的另外一个称号,则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左手魔琴。
相传左手魔琴的琴技出神入化,更是能够用音乐杀人于无形。但是他早已退隐江湖多年,没人听说他曾经有过孩子,更不用说是这么大个孙子了。
毛先祖迎着林巡疑惑的目光,微微一笑:“天儿是我捡来的。 我怎么可能有模样这么好的孙子,呵呵。”
叶澜儿点点头,毛先祖这长相真的很难让人恭维,鹰钩鼻三角眼脸上的皮肤如同枯树皮,简直丑不可言。
“天儿从出生开始便跟着我了。我又当爹又当妈,把他拉扯大的。但是在他四岁的时候,却走丢了。
这年头,人贩子横行,天儿被我保护的那么好,几乎就没有什么生存本领,我当时担心极了。发了疯一般去找他。
后来,玉府的大小姐贴出告示,说家仆捡到了一名男童,让家人去认领。
我在玉府找到了被大小姐精心照料的天儿。天儿那个时候因为惊吓和受寒,病的很重,大小姐衣不解带,照顾了他两天两夜。
玉飞鸢,是天儿的恩人,更是我毛先祖的恩人。”
叶澜儿心中觉得惊奇,没想到还有这么巧的事情,看来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这话说的没错。
人啊,务必善良。
“所以,前辈您昨天去把那几个见利忘义的人给杀了?”
毛先祖摇摇头:“我本来有这个打算,暗中解决到其中的几人,给云鹤山减小压力。可是我昨天晚上去的时候,看见你们二人早已经在屋顶上了。
我便躲到暗处,想要静观其变。过了不多一会儿,我看到房顶窜出来打斗中的两个人。”
叶澜儿问:“前辈,其中一个是天翼派的掌门王衡,另外一个您看清楚是谁了吗?”
毛先祖皱着眉头:“我没有料到除了我们之外竟然还有别人要对他们下手,当时急于去决定你们的安危,便没有追踪那二人。”
毛先祖化作说书先生,四处宣扬云鹤山之事,就是为了将王衡之流的阴谋公之于众,同时也期待寻求正义之士帮助玉飞鸢渡过难关。
但是自无影派灭门之后,江湖上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哪还有什么人会挺身而出,更不用说那些整天为生计奔波的升斗小民了。
几天下来,唯一对云鹤山感兴趣的人,唯一看上去想要帮助玉飞鸢的人,只有叶澜儿和林巡。
所以,看到当天晚上又冒出来别的人,让他颇有些意料之外。
叶澜儿手肘支在桌子上,两手托腮:“到底是谁呢?他武功那么厉害,如果能够跟我们汇合一起想办法的话,肯定能形成合力,发挥更大作用的。”
突然,一个念头闪过了她的头脑。
那个人,会不会正是玉飞鸢苦苦追寻的表哥顾轻尘呢?
叶澜儿双手放在桌子上,有些激动。
应该是这样的!
顾轻尘因为某种隐秘的原因,不能够现身,但其实他一直就在玉飞鸢的身边,时时刻刻保护着她。
电视剧里,不都这么写的么?守护天使啊那类的……
叶澜儿摸了摸怀里藏着的那个物件,几乎更加确信了。
她怀里藏着的是一个云纹玉扳指,顾轻尘曾经每日必带在手上的贴身之物。
叶澜儿喝了茶之后晕倒,玉飞鸢便将这枚寄托自己念想的物件放在了她的身上。
因为寻人术的发动必须有所寻之人使用的旧物才行,她害怕自己会死在云鹤山,便提前将这物件给了叶澜儿。
叶澜儿想,如果顾轻尘真的在西夷,自己的寻人术绝对不可能找到他的确切位置,因为实在是距离太远。
但如果顾轻尘真的如同自己所想,根本就是一直在玉飞鸢身边,那自己何不试试寻人术将他找出来?
越想越激动,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
于是当晚,趁着所有人都已经休息,叶澜儿从床上爬起来,手中拿着那枚玉扳指,发动了寻人术。
她紧闭着眼睛,却什么都能看得见。
有一束光带着顾轻尘的气息从扳指上幽幽飘出,在这束光的指引下,叶澜儿的意识越荡越远。
那束光一直前行,想着西方飘去,叶澜儿紧紧跟在它的后面,奋力追逐。
不知道走了多久,那术光却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叶澜儿的额头上沁出了汗水,呼吸也开始有些急促起来。
寻人术的催发需要耗费大量的精力和内力,叶澜儿武学根基尚浅,根本撑不了多时。
果然,一炷香的功夫之后,她再也支撑不住,睁开了眼睛,大口喘息着。
“难道,我的猜测竟然是错的?”
叶澜儿自言自语道。
那道光一直向西北飘去,应该是指向西夷没错。顾轻尘不可能此处。
那么,昨天夜里的那个人,究竟是谁呢?(未完待续)